张嵩文进入教室里,宽敞的教室里只有十几个人,原本近五十个人,由于高考临近这几天比较自由,大多数人打着在家调节心态的幌子,其实是在外吃喝玩乐,肯这时主动留下的往往是勤奋好学的学生。张嵩文坐在第二组第二桌自己的位置上,旁边第一组坐的是一个女生,此刻的她正全神贯注地看着摊在桌上的书,她身着朴素的白色校服,脸颊微微红润,巧小的灵鼻微微上翘,专注的眼神显出了几分冷艳,她的名字叫穆雪晴。张嵩文手里翻阅着自己的书,但眼角却总停留在穆雪晴脸上,对他来说,这个女孩他看了三年从来就没有厌倦过,心里十分迷恋这个美丽又有气质的女孩。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校园里四处无人,在各个教室里的灯光照射下,显得几分冷清,教室里一片安静,只有翻动书页的声音,张嵩文头顶上白炽灯微微闪动着的橘黄色的灯芒,吸引着几只虫子围着灯打转,还时不时地撞在灯上,扰得张嵩文颇为心烦,有一只虫子似乎是绕晕了头,犹如坠毁的飞机般掉落在穆雪晴的头上,吓得她尖叫一声,手忙脚乱地拍落头上的虫子,虫子刚好拍落在张嵩文的脚下,张嵩文丝毫不犹豫,抬起脚直接把虫子踩得稀巴烂,似乎是在为心上人出气。张嵩文移开脚把踩烂的虫子踢到一边,当把脸转到穆雪晴那边时,心里顿时醋意横生,只见穆雪晴身后的位置不知何时坐上来一个男生,这个男同学张嵩文十分熟悉,他的家庭条件十分优越,在班里他是最为最帅气的一个,学习成绩班里排第三,仅次张嵩文和穆雪晴,爱慕者不少,名字叫做黄建斌。此时的黄建斌正安慰穆雪晴,手里还抓着一本书摆出一副英雄救美的架势,张嵩文知道黄建斌极为爱慕穆雪晴,可是自己拿什么跟人家争,一没有恋爱经验,二更拿不出勇气。张嵩文家庭十分贫穷不说,相貌平平,体态瘦弱的他显得弱不禁风,一双小眼睛,扁扁的鼻子,再加上薄薄的嘴唇显不出任何一丝的男子汉气概,唯一比黄建斌优秀的地方就只有学习成绩了,但光靠这点是没法打动少女的心。
晚自习下课的铃声响起后,黄建斌对穆雪晴说:“晴儿,你还好吧?有我在你别怕,我有点事先走了”。穆雪晴点了点头,黄建斌出了教室门,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的样子,似乎打定了什么主意后,加快了脚步。对于黄建斌的行为,同为一班的人早已见怪不怪,虽起嫉妒之心,可又起敬佩之意,他光明正大追求穆雪晴也不是第一次了,老师阻止也没用。
黄建斌走后,穆雪晴目不转睛地看着桌上的书,柳眉微皱,眼神中尽是疑惑。张嵩文眼角偷窥美人,穆雪晴的一举一动他都尽收眼底,好一会儿,穆雪晴突然站起身,张嵩文立马被这举动吓得连手里的书都没握紧,落在大腿上,本来穆雪晴那疑惑的眼神和有几分冷艳的容貌瞬间被那甜美的笑容所取代,穆雪晴“嗯嗯”几声清清嗓子,接着说道:“阿文,有几道题好难呀,教教我好么”?
张嵩文快速把书捡起放在桌上,手用力在脸上抹了几遍,似乎想要把脸上的尴尬表情抹掉般,当他把脸转向穆雪晴时,还是被穆雪晴残余的笑容迷得神魂颠倒,连心跳都加快了多分,也学穆雪晴“嗯嗯”两声清清嗓子,这才回道:“可…可以呀”。
正当穆雪晴就要坐在张嵩文身旁的椅子时,穆雪晴身后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晴儿!是什么难题呀?让我来看看”。说话者正是黄建斌,此时的他手里拿着一个黑色袋子,鼓鼓的,似乎装着什么东西。
说着走了过来,单手支撑着上半身趴伏在张嵩文的桌子,两眼笑眯眯地盯着张嵩文,露出一丝颇具意味的笑容,然后仰着脸含情脉脉地盯着穆雪晴,穆雪晴有些不好意思,脸颊微微泛红,退回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黄建斌随后起身,闪身到穆雪晴同桌的空位置上坐下,黑色袋子拎到桌上。一旁的穆雪晴红着脸问道:“你不是说回去了吗?这袋子里的是什么”?
黄建斌七分嬉笑三分怒意说道:“好啊!我那么的爱你,才出去一会你就勾搭上别的野汉子,你就那么希望我回去吗?好叫人伤心”。
穆雪晴脸红大盛,粉拳狠狠垂在黄建斌的肩膀上,教室里的其他人面面相觑,脸上是一片不可思议后,又偷偷窃笑,而张嵩文挠了挠头,心中恨得牙痒痒,心中暗骂:“好你个黄建斌,指桑骂槐,说老子是野汉子,等着瞧”。
被垂了一拳的黄建斌脸上暗显几分坏笑,得意之色更甚,毫不在意那拳,从带来的黑袋子中取出一瓶奶茶递给穆雪晴,穆雪晴愣了愣,一脸疑惑,黄建斌连忙解释:“刚才出去买给你的。”
穆雪晴连连摆手一边说道:“不…不用,我不渴。”
黄建斌不管穆雪晴的拒绝,拿起吸管捅破封口薄膜,奶茶递到穆雪晴嘴边,说道:“没事,袋子里还有,喝点解解渴,我知道你学习很用功,我看着心疼呀”!穆雪晴红着脸依旧摆手拒绝。
黄建斌见穆雪晴如此,神情陷入沉思,不一会眼神微露喜色,转眼间,眼神含情脉脉,目不转睛地盯着穆雪晴的脸,一句话也不说,眼睛一眨不眨,一盯就是一分多钟,那眼神仿佛在说,你不收下,我就一直这样深情看着你,穆雪晴被黄建斌含情脉脉的眼神盯得满脸通红,尽是尴尬,连忙说道:“用不着那么暧昧,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好,那就请美人收下我的心意。”说着,黄建斌把奶茶重新递到穆雪晴面前,穆雪晴抬起手犹豫一下,黄建斌晃了晃奶茶瓶贴油加醋道:“拿着呀,都是一家人不用客气”。
穆雪晴这才接过奶茶,吸管凑近鲜艳的红唇,含住轻轻吸取瓶中的奶茶。黄建斌接着把袋子中剩下的两瓶奶茶掏出摆在桌上,眼中露出一丝狡黠,随即又快速收敛,拿起一瓶递到一旁的张嵩文,张嵩文假装没看见,黄建斌用奶茶杯碰了碰张嵩文的肩膀,后者转过脸不耐烦问道:“干嘛”?
黄建斌脸上挂起一丝微笑说道:“刚好多买一瓶给你喝”。
张嵩文心里暗骂:黄鼠狼给鸡拜年,两人暗中是情敌,从未见过他示好,突然买瓶奶茶给我喝,现在他又和穆雪晴如此暧昧,这瓶奶茶分明是给老子的退出费,老子的感情有这么贱,绝不屈服强权,绝不为五斗米折腰,更何况是区区一瓶奶茶,简直是奇耻大辱。张嵩文一咬牙关,恨不得把脚上的袜子脱下,塞进黄建斌嘴中。张嵩文声音低沉道:“我从来不喝奶茶”。说着转过目光看手中的书。
黄建斌脸上一僵,随即挂起笑容,不以为意地说:“随你便”。
一旁的穆雪晴听到两人的答话,插嘴道:“阿文,建斌他一片心意,你就收下吧”。
张嵩文见是穆雪晴说话,转过脸来望着她天真无邪的笑容,心底五味杂陈,低下头,放下手中的书,鼻子长息出一口气,苦着脸挤出一丝微笑,语气柔和的对穆雪晴说:“真不用了,我从小就不喜欢喝奶茶”。说着站起身,向教室外走去。
穆雪晴看出张嵩文的失落,但猜不出他为何失落,连忙问道:“阿文你去哪里”,话语中颇有关切之意。
张嵩文随口回道:“没事,去趟厕所”。
张嵩文走进厕所中,厕所里的白炽灯散发着橘黄色的光,比教室昏暗许多,墙上的白色涂料脱落了大片大片,露见水泥墙体,未脱落的涂料微微泛黄,天花顶上和与之相接的墙体附近,则布满大片的暗绿色的青苔,显然工程质量欠佳,头顶上的厕所往下漏水,但此时的张嵩文无心理会这些,走近尿池小解,随后在水龙头前掬水搓了一把脸,强打精神,心里告诉自己:“我爱她,深爱她,要对她有信心,相信她不会被他的鬼话骗道”。但张嵩文还是心中暗暗紧张,他也十分清楚,女人最爱听那些鬼话,只能心中暗自祈祷穆雪晴不是那之一,可是很快张嵩文的心便揪了起来。
张嵩文走近教室门口听到了黄建斌说话的声音:“雪晴,你知不知道我爱你。”张嵩文一听停下脚步,整张脸都黑了。
而穆雪晴赌气道:“不知道”,张嵩文立马松了一口气。
“那我现在告诉你,我爱你。”黄建斌动情地说道。
“不要脸”
黄建斌语气很坚决回道:“是的,我不要脸,我只要你就知足了”。
却又听到穆雪晴回答说:“阿斌,请你不要说这样话,现在快要考试了,我们应该把精力把在学习上,别去想其他的。”穆雪晴话中却坚决之意明显,但语气底气不足,眼睛时不时偷瞄身后同学的反应,脸红犹盛。
黄建斌听出了其中的猫腻,心想铁要趁热打:“雪晴,考试是很重要,但现在我们能在一起的时间已经不多了,高考后也许就各奔东西了,我只是想确定与你的关系罢了,我想,爱一个人应该让对方知道,让你知道,你穆雪晴在我黄建斌心里的重要性,知道吗?我是真的爱你”。
穆雪晴又偷瞄身后的同学,发现同学们用怪异的眼光打量着他们两人,穆雪晴满脸羞红,强作镇定嗔道:“好好啦,好好啦!别动不动就说爱不爱的话,听得人家起鸡皮疙瘩,还在大庭广众之下,以后叫人家怎么见人”?
黄建斌面露得意:“嘿嘿!这有什么不好见人的?管他们爱听不听,反正我爱你爱得问心无愧,以后娶你当老婆便是,老公对老婆说点情话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不说才不正常呢”。
……
张嵩文听到这无心再听,满脸失落,连桌上的书都不收拾,径直走回宿舍,躺在床上蒙头大睡,可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心想不断在想先前的事,为什么这个世界有的人什么话都说得出口?为什么有的人可以做到那么不要脸?黄建斌那些话借我十个胆子也说不出口,哪怕是对空气说,为什么黄建斌可以说得理直气壮?看来人与人是存在着巨大差别的,算了,让他黄建斌牛去,希望雪晴她能抵挡得住那糖衣炮弹般的甜言蜜语。
第二天清晨,张嵩文摇头晃脑地爬起身,脑袋昏沉沉的,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抄起桌子上的镜子照自己的脸,只见眼中布满血丝,眼袋微微浮肿,放下镜子洗漱一番,回到宿舍中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拿起书翻看了两眼又扔回桌上,双手用力搓了一把脸,叹道:“完全没有看书的心情,去操场跑几圈吧”!匆匆忙忙下了楼,在操场上跑了一圈后,便气喘吁吁了,张嵩文心里怪道:“怎么回事?平时轻轻松松跑个七八圈的,今天怎么跑一圈就累得不行了?算了不跑了,去买早餐吃”。
从裤兜把钱都掏出来数了数,才十几块钱,这十几块钱要花到过高考,张嵩文一阵叹息,心念道:“不管了,今天就任性一次,吃回好的”。
来到校门口处依依不舍买了一块钱的肉粥,打包回宿舍享用,可还是一阵心痛,一顿早餐花了十几分之一的钱,剩下的日子怎么过?这可是有生以来在吃早餐方面最大的一笔花销,随即掂了掂肉粥的份量感觉挺沉的,这才有所宽心。
张嵩文漫不经心地走着,刚入校门口时,一阵香风刮过身旁,随即印入眼帘的是一辆摩托车,还有一道无比熟悉的背影,装着肉粥的袋子从张嵩文指尖滑落,掉在地上流了一地。张嵩文看着坐在黄建斌摩托车上的穆雪晴,两人有说有笑的样子,渐渐远去,张嵩文脑袋里一片空白,步伐沉重地走回宿舍,倒在床上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