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莉丝……你……你不应该出现在这里……”李昂面色挣扎，眼神时而紧缩，时而失去焦距，望着那张由于自己模糊视线而显得时隐时现的那张熟悉的脸，内心的防线仿佛终于松动了。他忽然失心疯一般笑了起来，涕泪横流，似是到了崩溃的边缘。“你……确实……你确实……我杀了你……是我害了你……”
“我曾经爱过你，我的‘小弯刀’，我爱上你了，”花朵中心，莉莉丝的脸庞温柔而充满诱惑。她那迷人的脸庞充满怜爱，那种独属于雌性特有的关切疼爱的气质使人不禁想要让全身心都投入她的怀抱。但随着李昂身体上最后一丝紧绷的神经终于懈怠下来的那一刻，那张精致到极点的面容突然恶毒的扭曲了起来，她尖酸的嗓音精致却犹如一把利刃一样直指人心间：“可你为什么杀了我！为什么！我们说好的！”
“对……没错，我们说好的，我们杀了那碍事的女人就完了……你比我了解她……她是女人，你也是……可那两个黑鬼怀疑我们……我们伪装的那么完美，我们为了嫁祸给17号学员花了整整四个月……可他们不信……另外两个导师不信不相信不信我们布下的局！”李昂崩溃的神态扭曲了起来，愤怒的火焰炙烤着他令其无法自拔。他狂笑道：“不信，就杀了你们。哈哈，死人总不会质疑我们了，再也不会了……他们连路都不会走了……他们死了……哈哈哈咳……咳咳……”李昂笑的有些歇斯底里，以至于咳了起来。他喘匀了两口气息，接着道：“导师都死了，再蠢的学员也看出来是谁在捣鬼了……我害怕……可我凭什么怕他们？在岛上我随手就能捏死他们……可出了岛，见到首领，他们就是告密者……我看得出他们眼中的恐惧……对于我的恐惧……恐惧衍生仇恨，仇恨带来背叛，背叛招致祸患……”
说道这里，李昂的眼中时而恐惧，时而愤怒，时而怨毒，仿佛是配合着自己的演说：“我杀了他们，就不会有人知道了吧……死人不会告密的……不，还有时间回溯魔法……我得用律法系的魔法烧了这里……我真是个天才……可是你，莉莉丝……你的眼神之中为什么有我看不懂的东西了……你也在害怕，你在害怕什么呢……我只不过在给那几个蠢货分尸的时候偷笑了一下……他们是真的蠢，不入流的一些个小混混……还有我的律法火焰，不美吗？我只不过多欣赏了两眼……我很满意，这是我的杰作……它践踏并吞噬着一切魔能器械，就像我的孩子一般……莉莉丝，我爱你，我尊敬你，不想过多的占有你……可你为什么在惧怕我？你是个胆小鬼，你不是我爱上的那个女人……恐惧衍生仇恨，仇恨带来背叛，背叛招致祸患……”李昂的脸上突兀地泛起了温柔，与之前歹毒的神情完全不同。他左手扣在右手上，左手的拇指轻轻的抚了抚右手食指上的一圈类似戒指模样的纹身，嘴里喃喃道：
“莉莉丝，你不会告密吧？”
他忽然大哭了起来，像是个铸成了大错的孩子。紧接着，又在痛哭之中狂笑道：“再也不会有人质疑我了……莉莉丝，你只是睡着了是吧……这样挺好，对我们所有人都好……你不会再感到害怕了……也不会……再也不会质疑我了……因为你……你，你睡着了……”李昂的言语开始磕绊，口齿也越发的不清晰了起来。他四肢开始抽搐，上下颌凌乱的颤动，嘴角甚至流下了口水。突然，他微眯的双眼瞪得溜圆，像是回光返照一般的挺起胸膛开始挣扎，横流着涕泪口水，一面狂笑起来：
“你睡着了？不！哈哈！你也死了！哈哈咳……咳咳……呼……你跟他们一样，最终也落得与他们一样的下场！……不，我的莉莉丝，快醒，快醒醒……”
“够了，比尔！”前一刻还在机舱里的瘸子忽然闪现在比尔的身旁，伸手打断了他持续的施法。“在这么审下去，这孩子脑子就废了。”
“可他杀了你的女儿，曾经三岁就会喊我伯伯的莉莉丝。”比尔僵直的表情很难让人猜测到他的内心，但眼神依旧犀利地射向瘸子：“我以为我在帮你。”
瘸子面色有些挣扎。他满脸复杂地看了看那个几乎要被比尔折磨到发疯的叫做李昂的男孩，犹豫了一下，刚想说些什么，就被比尔打断了。
“组织正是用人之际，你放心，我有分寸的。”比尔大手一挥，收起了那两张座椅。原本坐在椅子上的李昂跌坐在地上，纯黑的眼瞳开始褪色恢复正常。他身体蜷缩，双臂抱紧头颅，觉得世间所有的疼痛在此刻都装进了自己的脑袋。他因疼痛而大吼了两句，然后开始呕吐。
“你看，他的反应还算正常。”比尔像是在向瘸子解释：“这种损伤跟你去宿醉一宿酒精对于脑的影响没什么两样。年轻人多历练历练，对他有好处。”比尔转过头来，又冲着地上的李昂说道：“给你三天养伤的时间，三天以后，派人来接你。”
“信你的就有鬼了。”瘸子撇了撇嘴儿，转过身不再看男孩。接着二人身旁魔法阵一闪，原地消失，出现在了机舱里。空气除了几分凌乱，再也没有丝毫的痕迹留下，只有略微几丝能够随时间的推移缓慢降解的律法丝线，破坏着这里能够被时间回溯的可能。
不愧是我女儿选中的男人，瘸子心里想着。然而他略有些皱起的眉头出卖了他，这是每一个父亲对于自己女儿的忧虑。可他配不上我女儿，想到这，瘸子的眉头就又舒展了。
直升机终于飞走了。在地面扭曲翻滚的李昂在确定二人彻底离开之后并没有掉以轻心。他努力站起身来，步履蹒跚，却还是在一个极为不起眼的地方翻出了一颗黄豆大小的装置，将其捏碎。
“比我想象的要容易一些。”李昂食指指端开始发亮，在自己额头画了一道复杂的亮光符线。当符线画到首尾相连，李昂默数了三秒，抬起另一只手，然后整个伸了进去。
良久，他扯出了一团泛着微光的好像发光的棉花一般的光团，上面时不时泛起图像，响起声音，甚至散发出各种各样的气味，就像我们回忆某个片段一般。
那是段记忆，为了这次审讯，刻意篡改的记忆。
“别睡了，莉莉丝。”随意扔下那团记忆，他的步伐开始坚定地迈向一个几乎要被燃烧殆尽的建筑废墟，那曾是岛上的医疗机构。
想要骗过别人，先得骗过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