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良低头望了一眼高何身上那件熟悉的青袍,脸色渐渐变得凝重。
离开华云山,三头铜鹿拉着马车踏云东行了足足半日一夜,燕良清楚自己为何能坐在这马车之上,不动声色的将通玄碑放在车中角落。
不料燕良刚将通玄碑放下,车中闭目打坐的高何突然开口道:“燕良,这碑你是从何处得来的?可否告诉为师?”
燕良闻言一惊,暗道为何这金丹境修士都是这般直爽?当即将得到通玄碑的经过仔细说给高何,只略去了自己将通玄上人遗物藏在跃阳城外一事。
高何听燕良说罢,脸上露出几分喜色,淡笑道:“你可知通玄上人是何人?”
燕良道:“徒儿只听说通玄上人是多年前的一位神通极大的金丹境前辈,不知通玄上人究竟是何等人物。”
高何抚须道:“通玄上人乃是三百年之前的天策山金丹境散修,神通极高,曾在元婴境修士手中全身而退,乃是当时魏国金丹境散修第一人。为师与这通玄上人三百五十年前还有一面之缘。”
燕良闻言大惊,心道:“三百五十年?看来金丹境修士的寿元真如同蒋尧所说,堪比林中古树、水底老鳖了。”
高何看见燕良脸上震惊神色,淡笑道:“金丹境修士有五百载之寿,为师今年四百一十岁,见过通玄上人可不是虚言骗你。”
“为师当年道基刚筑,在天策山一带游历时,有幸遇上了通玄上人,用手中的一块异种灵石从通玄上人手中换取了一只金爪灵鸢的雏鸟。”
“这通玄上人在三百年前突然销声匿迹,散修中都传言通玄是被当年那位与他有仇的元婴境修士诛杀。没想到竟是在跃阳湖湖畔闭关凝婴。”
燕良听高何讲起通玄上人的往事,不知高何究竟何意,只得随口问道:“不知师父何时能突破金丹境凝出元婴?”
高何叹道:“为师二百九十岁时修练到金丹境后期,如今已经四百一十岁,在这金丹后期停留了整整一百二十年,此生怕是凝婴无望了。”说罢,瞥了一眼通玄碑陷入沉思。
燕良见高何似乎对这通玄碑另有打算,自然不会多问,转过头望向东方。
透过车厢前那块透明光幕,燕良看到远处天边暗沉天幕渐渐变为一片浅蓝,转眼间一道红霞现出,不多时一轮红日破开红霞射出夺目光彩。
看着远处升起红日,嗅着空气中的咸腥水气,燕良惊道:“东海?”
高何睁开双眼道:“明久岛既然为岛,自然是在东海之上。”
燕良从未见过传说中的大海,看着碧海中航行在粼粼金光中的大船,不禁对灵枢门所在的明久岛有些神往。
高何见燕良看着大海出神,也不再问通玄碑之事,右手一扬,一团紫光破空而去。高何右手又在空中虚按一下,飞车上淡青色光虹一闪,三匹铜鹿长鸣一声,刹那间飞车遁速快出数分。
飞车在空中疾飞不过一盏茶工夫,燕良已经远远望见朝阳下的一大片阴影。想到灵枢门和当年往事,燕良不禁眯起双眼,迎着刺目阳光望向明久岛。
即使从百丈高空俯瞰,以燕良的目力仍然不能从连绵群山中看晴明久岛边界。明久岛中央,一座拔天倚地的宏伟城池雄踞在莽莽群山之间,与山峰同高的暗青色城墙上不见一条缝隙,如同堵城墙都是由青铜铸就一般。
飞车渐渐靠近,燕良看着狭长规整的城池,心道:“这灵枢城怎么如同一艘大船一般?”
飞车落在城中一个高大石台上,燕良跟在高何身后走下石台。燕良抬头望着城中上空闪动的各色光华,不知不觉间握住了双拳。
一日后,燕良走出一座古拙楼阁,步子很是轻快,显然心情甚是畅快。
昨日燕良行过拜师礼,正式拜入灵枢门,成为高何门下记名弟子。高何在拜师礼当场传给燕良几门灵枢门中化气境功法和数件法器。又将燕良带到城中药阁,为燕良解去身上不疑丹之毒。
燕良所中不疑丹之毒已深入脏腑,药阁中的那名金丹境修士也是忙碌半夜才将胶着在脏腑中的丹毒彻底清除。
燕良服下不疑丹后,先是被灵明胁迫伏杀灵光,灵明死后为解不疑丹之毒燕良又不得不与灵光联手寻找通玄上人的洞府,其间数次命悬一线。今日除去这心腹大患,燕良不禁感觉说不出的神清气爽。
燕良按着高何吩咐,走到城中一处雄伟大殿外,取出高何赐给的令牌交给殿前值守的弟子,在那四名化气境后期弟子惊讶的注视下走上大殿台阶。
殿门出悬着的古拙大匾上书三个字
“鉴元殿”
燕良刚走进大殿,就见高何站在殿门处,一名浓眉方脸的中年男子正与高何交谈。
燕良认识这是灵枢门门主秦谷狸,昨日就是他主持了自己的拜师礼,急忙施礼道:“参见门主。”
秦谷狸微微点了点头,继续对高何道:“既然如此,就有劳高师兄明日再去一趟玄宝宗了。”
高何皱眉道:“我再跑一趟无妨,只怕大事迟则生变。还望门主早作打算。”
秦谷狸点点头,转过头上下打量了打量燕良道:“燕师侄,你可否将通玄上人之事详细说与我听?”
燕良自然不敢拒绝,将昨日对高何所说的那番话原封不动的又对秦谷狸说了一遍。
秦谷狸听完后眉头微皱,又问道:“燕师侄没得到通玄上人的芥子袋?”
燕良问道:“芥子袋?师侄不知芥子袋为何物,请门主明示。”
秦谷狸手中白光一闪,一个巴掌大小的锦囊出现在秦谷狸手中。秦谷狸将锦囊伸到燕良面前道:“芥子袋是金丹境修士常用的储物法宝,能纳万物于方寸之地的功效,一般多为类似这样的锦囊。”
燕良看着秦谷狸手中锦囊,忽然感觉极是熟悉,瞬间想起自己在峰茏山河谷中捡到的那个绣着奇异符号的丝袋。
“怪不得当时无论如何都打不开,原来是金丹境修士所用法宝。”
自己手中突然有了一件金丹境修士的储物法宝,就放在京城薛朝家中暗室!想到此处燕良强忍住心中狂喜,恭敬答道:“晚辈未曾见过。“
秦谷狸点点头,又对高何交代几句,就任由燕良跟在高何身后走出鉴元殿。
片刻后秦谷狸右手轻弹,一团银光射到殿外,随即一名着黑袍的瘦高青年走进殿来跪倒在地。
秦谷狸嘴唇微动,黑袍青年躬身领命后,快步走出鉴元殿。
灵枢城外,燕良仔细打量了一遍面前尽是荒草枯树的低矮山峰,喃喃道:”金丹境修士的洞府为何要选在这样的荒郊野岭?“
燕良随高何出了鉴元殿后,高何祭起飞车将燕良带到灵枢城外荒山上一处自己的洞府外,将一块进出洞府的腰牌交给燕良,吩咐燕良好生修炼,自己则驾飞车破空西去。
燕良按照高何交代,走上荒山山腰的一处阳坡,将手中刻着繁复纹路的腰牌向着空中一晃,只见坡前凭空现出一道五色光幕,略一停顿后溃散为漫天流光,显出一座石洞的洞口来。
燕良走进石洞,看着洞内厚积的灰尘,暗道:”这处洞府不知多久无人使用,只怕我这个师父来没来过都不好说。“
好在石洞甚是宽敞,两丈多高的石洞分出数个岔道,不知究竟有多深。
就在燕良正仔细看着洞壁上发出明亮白光的法阵时,无意间余光一瞥,竟瞥见不远处阴暗角落中一个站着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