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你在煮菜?!你懂个屁呀!知不知道这牛肉多少钱一斤啊?四十块啊!单这两斤牛肉就花了我八十块钱,八十,知道吗?哼,扫把星,你一来我家就让我破财,我,我,我真是倒了八辈子大霉!”这”面包女人”气呼呼地冲上来,使劲地往心花的手臂上拧。这完全出乎心花所料,她从来没想过自己的姨妈会动手打人,充其量不过是说些风凉话罢了,但现在看来情况确实比想象中遭很多。心花忍住委屈,忍住羞辱,忍住泪水,忍住疼痛,一切都只是为了一张特别眷恋的面孔,而它恰巧被“面包女人”拥有。芳姨慌乱中拉着”面包女人”的手,苦苦恳求说:“老板娘,都是我的错,是我疏忽大意,请别怪心花小姐!此事与她无关,要骂就骂我吧,损失直接从我工资扣。”
“走开,别拉着我,我就是看她不顺眼,怎么了?!你这个小妖精倒挺有能耐,一下子就把所有人的心都收买得服服贴贴,以后老娘还有说话的余地啊?”“面包女人”一把推开芳姨,继续追打着心花。心花虽然害怕,但愿意默默承受。
“老板娘,这真是我的错,求求你放过心花姑娘吧,求你啦!”芳姨紧紧拉住”面包女人”的手臂,哭着哀求道。
“你闪开!”“面包女人”把芳姨大力推开,对着心花又是一顿狠打。
“妈,你怎么了?妈,妈,停手,快停手啊!”厨房的打骂声惊动了外面的人,全部跑进来寻个究竟。城子首先冲过来挡在心花前面。
“你这个没出息的臭小子,鬼迷心窍了是吧?我怎么就生了这样一个孽种啊?老天啊,你怎么就对我这么不公平?!”“面包女人”骂着打着突然就嚎啕大哭起来,哭得那么撕心裂肺,令所有人都看傻了。因为谁都没有想过这个恶毒女人的眼睛里还会藏着流泪,而且此刻哭得让人萌生一丝心酸的滋味,但谁也不知道为什么。心花见“面包女人”哭了,心马上就软下来,并深深责怪自己不该给姨妈添麻烦。
“妈,不就是烧坏菜了吗,至于打人吗?咱们得文明点,现在是法制社会,你以为还是万恶的旧社会呀?”城子挺身而出,如此说。
“法制?我呸!”“面包女人”扬起巴掌就给城子一个大耳光,瞬间把他打懵。尽管她眼角带着泪,但是依然像一只发疯的母狼,凶狠地盯住心花,仿佛要把她生吞活剥。
“妈,你,你打我?”城子捂着被抽得火辣辣的脸,又愣又怯地说。其他人已经完全看傻了,不知如何是好。
“面包女人”怒气未消,正想再次发泄情绪,一个粗旷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怎么啦?全部都挤到厨房,不用看花圃了吗?外面几个客人都挑好花等着买单,愣在这里干什么?全给我出去!”
这声音打断了厨房里的吵骂,镇住了混乱的局面,一个四十多岁模样的男人忽然出现。
“哦,爸,你回来得正是时候。妈又乱发脾气,还动手打人。看,我的脸都给打肿了,好疼!”城子捂着发烫的脸冲到那留着满脸胡渣的男人跟前告状,嘟着嘴说:“心花表妹刚到我们家,妈就跟她好像有深仇大恨似的,不分青红皂白就动手打人。”
“别听他胡说!”“面包女人”一见到胡茬子男人立即换脸,故作娇态地迎上。
“你又在闹什么呀?一个家被你闹成什么样了?阿丛,你先出去招呼客人。其余人到竹亭去,留芳姨一人在此煮饭。”这男人把大家都打发后,忍不住多瞟了心花一眼,内心蠢蠢欲动,暗暗窃喜,眼角露出一道阴森诡异的光。
城子护送心花走出厨房。“面包女人”似笑非笑地挽着那胡茬男人的手臂一同走出去。
厨房里空荡荡的,只剩下芳姨一人暗自落泪。她摇头叹气,亦百般不解:“这孩子真是命苦,都是我害了她!可是为什么她对心花有着一种无法理解的仇恨?显然刚才她是冲着心花撒野的。”芳姨皱紧眉头,继续深叹道:“以后的日子还苦着呢,我要保护好这善良的闺女。”
大伙走到竹亭,分散坐下。柱子叔喜静,自然坐得很远,只顾埋头抽水烟。他似乎对折磨人的生活已经习惯了,麻木了,亦或是看开了,淡然了。阿丛认真地在花场招呼客人,话虽不多,但总能让客人满意。阿万先是随城子、心花一同坐下,但他好像突然意识到什么,便立即起身,识趣地给老板和老板娘斟茶倒水。城子倒是紧挨着心花与自己的父母对立而坐,但已经底气不足。至于“面包女人”对胡茬男人的客气,其实早已变味。所谓的笑不是笑,所谓的爱不是爱,但这一切她都能粉饰甚好,于是撒娇说:“怎么不早打个电话回来,我好让芳姨准备些下酒菜给你尝尝。你看,你都差不多半个月没回来了,我怪想你的。今晚不出去了吧?家里来亲戚了,你这个做姨父的可得好好招呼一下。”
“面包女人”见胡茬男人瞄了一眼心花,滴溜地转了转眼珠,接着说:“来,过来,叫声姨父。”“面包女人”示意让心花走前来打招呼。
“姨父好!”心花谨慎小声地说了句,手臂上还辣辣地疼着。
“哦,是自家人,千万别客气。刚才你姨妈失态,别放在心上。以后若再发生这种事,那就是姨父的错,是我没有管教好,抱歉!你这手臂还疼吗?城子,快去给你妹子拿打药酒来。”胡茬男人一脸和气地说道。
“哎呀,对,我现在就去。唉,我怎么忘了找打药酒呢?”城子拍了一下脑袋,恍悟说道。
“嗐,没什么大碍的。毕竟是亲外甥女,我怎么会下重手呢?再说年轻人受点苦,那是应该的,不然她以为城里那么好待啊。现在的社会可是万般复杂,而她还没有见过世面,我作为长辈教育教育也算是一番良苦用心。”“面包女人”态度轻蔑,但巧舌如簧,如此解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