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芷萱褪去衣裙,走进了木桶中。她的发丝在水面散开,桃花花瓣在水面上漫无目的地漂浮着,发出淡淡的馨香,温水滋润她的肌肤,没过她的双肩,木桶上方漂浮着若隐若现的水雾。赵芷萱沉入水底,再浮出水面……依次循环。过了一会儿,她玩累了,索性闭着眼睛享受着这片刻的美好时光。
楚延走到了布庄。赵芷萱还是小孩子,但女孩天**美,买布料的事情可不能半点儿草率马虎。布庄里丝绸花样繁多,色彩绚丽。他抚摸着眼前的纯白色衣料,目光久久地凝视着那份白,白得无暇,白得纯洁,白得美丽。
赵芷萱沐浴好了,而楚延还未回来。她没有衣服穿,只能待在木桶里。时间一点点流逝,温水一点点冷却。楚延不会把她一个人丢在这里的。但是寒冬时分,泡在冷水里的感觉并不好。
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楚延站在门外,低声问道:“你沐浴完了吗?”门的那一边是赵芷萱试探的语气:“你是楚延吗?”“我是。”楚延斜倚在门上。“楚延,我沐浴完了,但我没有衣服,出不来。”她现在在木桶里自己和自己玩打水仗。
“衣服十五天后会送来,在这十五天内……你穿我的衣服吧。”楚延忘了衣服还要制作这回事了,所以当他顿悟过来时就带着那种纯白色衣料请人连夜赶织出五件不同样式的衣裙。
赵芷萱走出木桶,问:“楚延,你衣服在哪儿?”“嗯……我的衣服放在一个包袱里,包袱就在枕头下面。”他说道。赵芷萱把枕头挪开,果然看见了一个朴素的包袱,里面叠着楚延的衣服。
楚延慷慨地说:“你喜欢哪件穿哪件。”赵芷萱点点头,开始翻看衣服。这些衣服不奢华,但很干净,散发出竹香。“怎么全都是白色的衣服。”她小声嘟囔,“白色……我还是选这件吧。”她拿起一件浅白色的衣服往屏风跑去。
过了一会儿,赵芷萱换好装打开了门,小二正候在门外,见她出来,便进去把木桶扛走了。楚延淡淡地说:“你也会穿男装?”赵芷萱回答道:“看你穿的衣着,我也会了。”“学得挺快。”楚延忍不住赞扬了一句,带着她走进去了。
“时候不早了。这样吧,你睡床上,我睡地上。很公平。”他在心底默默地算着,他似乎料到了赵芷萱下一步会干什么。果不其然,赵芷萱推辞道:“你救了我,还愿意收留我,带我游历四方,我不能恩将仇报。所以,你睡床上,我睡地下。反正我这些年来睡习惯了冰冷潮湿的地面,床上太软了我反倒睡不着。就这么决定了,我睡底下。”
楚延没有与她多做争辩,点点头便去沐浴了。等他从屏风里出来时,赵芷萱盘腿而坐,目光直直的盯着他。“你怎么还不去睡?”
“我睡前不和人说说话,我是不会睡着的。”她带着恳求的目光看着楚延。楚延也欣然接受了她的邀请:“既然这样,你就说吧,我听着。你可以讲讲雩昌的历史或者太后的统治,我只对这两个方面有兴趣。”
赵芷萱点点头:“太后卫氏把皇上当傀儡一般玩弄于鼓掌之中,皇帝好色成性,成天流连于花丛之中。因为皇帝自小便被他的母后梁姬宠着,在梁姬的婻文殿中无法无天,在皇上面前阿谀奉承。后来被先帝立为太子,继承大统。听到太子不是自己的孩子时,当时的皇后,也就是如今的太后起了杀心,一心想要毒害太子,可屡次尝试都未遂。在皇太后的寿宴上,卫氏在太子明池的酒里下毒,可太子为了讨好其父皇,就把毒酒献给了先帝,导致先帝当场毒发身亡,皇太后被吓得不轻,导致郁郁而终。太后卫氏便将计就计,让明池登基称帝,封自己的亲生儿子为摄政王。这些年,太后不断把貌美女子纳入他明池的后宫,用美色迷惑明池的心智,使其终日精神不振。此外,太后和佞臣周项不断向各国挑衅,导致各国硝烟四起,雩昌也四分五裂了……”
楚延默默地听着,脑海中不断浮现出他的父亲刘彻刘将军被太后掳走,下令执行绞刑时的情景。“还有呢?”楚延问道,抬眼望去,赵芷萱已经昏昏欲睡,下一刻,赵芷萱被倒在毯子上睡熟了。楚延无奈地摇摇头。
赵芷萱被楚延抱起,轻轻放在床上,楚延替她掖了掖被子。楚延抱着一卷棉被,躺在毯子上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东边的天空吐白,清晨的第一阵风带着寒冷吹进了屋里,一缕阳光照在赵芷萱红软的脸颊上。楚延坐在凳子上看书。“唔……啊——”她伸了个懒腰,从床上爬起来,穿好鞋子走到桌子上。
桌子上摆着美味佳肴,但并不多,足够赵芷萱吃饱了。“楚延,你在看什么书看得这么认真?”赵芷萱一边喝水一边问。楚延漫不经心地答道:“我在看《孙子兵法》,一本兵书策论。”“孙子是谁啊?”赵芷萱没看过书,大字也不识几个,没听过孙子这个人。“孙子就是春秋时期的政治家,是兵圣。”楚延又翻了一页。
“想不到你一个温文尔雅的谦谦公子也看兵书。”她打趣道。“怎么就不能看了?”楚延这才抬头看着赵芷萱,说,“男子汉大丈夫应当文武双全,文能出口成章,武能上场打仗。还有,你吃饭的时候最好不要说话,不然会被噎着。你不认识孙子这个人,看来今天我要教你写字和认字了。”赵芷萱愣住了:“我会认字,但不会写字。”楚延道了一声:“哦。”
中午太阳毒辣,楚延撑着一把油纸伞走到了槐娘家。槐娘正在织衣裳,忘却了时间的一切,把全身心投入其中忘我地织衣裳。还是楚延喊了一声“槐娘”她才反应过来。“楚公子是来要衣裙的吗?哎呀,不好意思啊,最近生意太多,我这连夜赶制也就只做了一件裙子。”她把一件白色的轻纱云罗裙交给的楚延,“这是我特意做出的轻纱云罗裙,还有四件我会如期交到你手上,我槐娘诚信交易。你有没有需要我编织衣裙的朋友?介绍给我认识吧。”槐娘理了理蓬乱的发丝,目送楚延离开。
楚延的房间里,赵芷萱坐在椅子上看兵法策论、礼仪修养类的书籍。楚延推开了门,看着赵芷萱专心致志的样子,心里颇为满意。“我给你带来了一件礼物,你想不想知道是什么?”楚延故意卖关子。赵芷萱一听到“礼物”二字,瞬间放下书本,从椅子上弹了起来,飞速来到了楚延面前。“我想知道。”
“看来那些礼法书你是白看了,刚才的举止那么失礼,动静那么大。”楚延表面上对赵芷萱的动作很不看好,但心里却想的又是另外一番看法了。赵芷萱为了得到礼物,连忙道:“我再重来一遍。”她坐回椅子上,轻轻地把书籍放在桌子上摆好,缓步走上前去,询问道:“这样可以吗?”“好。”楚延把藏在身后的轻纱云罗裙拉好,悬在半空中。
赵芷萱看着这件美丽的白色轻烟罗纱裙,双眸睁得大大的,嘴唇颤动着,激动得语无伦次:“这……真是……送给我……我的吗?”“看样子你好像不喜欢,那我拿去送人了。”楚延作势把裙子收回去,却被赵芷萱一把抱住:“谢谢你,楚延,这是我见过的最美的衣裙了,谢谢你!”
楚延笑得牵强,不着痕迹地推开赵芷萱,心里道:男女授受不亲……男女授受不亲。
“我能穿上试试吗?”赵芷萱对着轻烟罗纱裙痴笑着,招来了楚延果断的回答:“不行,轻烟罗纱裙这么单薄,是春夏时节穿的,你要清楚现在是冬天。”“我知道你是为我好。虽然你语气不善,态度恶劣,但我就不生气。”第二句话她是在心底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