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戉也不再去理睬赵芷萱,径直走进皇宫。
虞婉婷蜷缩在掖庭的墙角,不停地发抖。这里好冷,冷气深入骨髓,连射进来的阳光也是灰暗、寒冷的。皇上可能会念在夫妻旧情饶她一命,但根据大雩律法,她的一生都要在这掖庭里度过了。在掖庭里服刑的人似乎都没有多关注这个新来的虞婕妤。
她在这里好孤单,连个可以说话的人都没有。若是她不帮助赵芷萱出逃,也不会落到如此田地吧。哎,要怨也只能怨她自己多管闲事。
赵芷萱现在身无分文,为了生计,不干回以前的老本行恐怕是不行的。可是,她拉不下脸,不知为什么,进了皇宫以后,她开始变得有尊严了,不想像以前一样乞讨了。
是她爱慕虚荣了吗?她不是皇宫里被打入冷宫的赵才人,她还是那个卑贱的赵芷萱,和以前没有两样。“也不知道虞姐姐怎么样了?”她喃喃自语,脚步不由得放慢了些许,她看着地面,孰不知自己已经走到了街道中间。
一辆马车向她疾驰而来,眼看就要撞上了!赵芷萱崴了脚,走也走不了了,她连忙用手挡住了自己的脸。下一秒,她就被人揽入怀中,顿时感觉全身飘飘然的。再次睁开眼时,只是一袭白衣映入眼帘,救他的少年眉目清秀,长得颇为俊朗,带着一丝书生气息。
“你是谁?”她迟疑的看着他,等待着回答。少年朝她礼貌一笑:“在下翌国人楚延,四处游学,居无定所。路过雩昌华都才救下了你。”
赵芷萱连忙握住他的手,说道:“我们虽不是同国人,但命运却极其相似,这是缘分吗?我也时常在外颠沛流离。”楚延抽回手,把一袋银子放到她手上。他说:“我知道你很贫穷,所以才会在外颠沛流离。这袋钱是我送给你的,一个女孩子居无定所是很危险的。你带着这袋银子,找个客栈住下吧。”
见她迟迟没有反应,楚延拉过赵芷萱的小手,把钱袋放到她手心里。“楚延公子,你可能误会了,我不是乞丐。”她清澈的双眸注视着手心里靠可怜的外表才博取别人同情心的见面礼。
楚延说:“我从不把任何一个人当成乞丐,也从不怜悯任何一个人。我今天只是简简单单地救了姑娘你一回,仅此而已。还有,望你以后不要呆愣在路中间,下次没有人会救你。”
“谢谢你,我知道了。”见楚延转身要走,赵芷萱叫住了他,“楚延,请留步。你可不可以带我一块走,我想离开雩昌。”楚延转过身看着她,眼神有些复杂:“为什么?”
“因为我想要游走四方——和你一样,我想要变成一个见多识广、知识渊博的人。雩昌虽大,但是这里的人们全是市侩小人心肠,皇帝不理朝政,昏庸无能,前朝事务都是太后和一些朝中佞臣在打理。太后执政,社会腐败。往日的雩昌是列国之强者,可现在却成了一只外强中干的纸老虎。太后的政治理论之所以没有被推翻,是因为她的背后是卫国的皇上卫春公。卫国是雩昌的敌国,若是有人逆了太后的意思,下场就是死。若是一干人忤逆太后,在太后眼里就是大不敬之罪,就是想造反谋逆。到那时,她定会与自己的父皇卫春公里应外合,血洗雩昌。因为这样,所以百姓为了安生度日,只能忍下这口气,让太后在朝野上尽情地释放她的野心。”赵芷萱道出了从虞姐姐探听来的消息。
楚延眉峰一皱:“所以你想跟着我就是为了逃命,防止有一天雩昌被灭?”
“不,我没有这样想。我无惧生死,只怕失去自由。我……曾经失去自由过,滋味儿并不好受。”楚延踌躇不决,问道:“你问过你的父母没有?”
赵芷萱轻描淡写地说:“我没有父母,他们双双早逝了。”真是个命苦的孩子啊。楚延心中叹道。
良久,他才做出了决定:“你若真的想好了,今后便跟着我吧。盘缠你不用担心,我会保证你能吃饱喝足,但记住,不是锦衣玉食、山珍海味。我会带你游历人间,体验人间疾苦,品尝喜怒哀乐。如果你什么时候不想走了,玩累了,我不会强求你再跟着我,我会让你自力更生。总之,在你无法独立生活的时候,我会一直带着你——并不是永远带着你,你肯定有自己的事要做。我不会让你跟着我一辈子。”
“你会带我游历人间……会带我离开这里……”她的眼眸顿时染上了璀璨的光芒,在浩瀚的夜空下熠熠生辉,“谢谢你,楚延。”
楚延面无表情地说:“首先你要做的,就是沐浴。”他并没有刻意嘲笑她。“可我只有这一件衣服啊。”赵芷萱开始嫌弃自己脏兮兮的衣服。楚延的目光落在了赵芷萱手中的钱袋上:“把钱袋给我,我去给你买。”“哦。”她乖巧地把钱袋还给了楚延。
“走。”他拉着赵芷萱在人群中行走,怕她被挤散。因为赵芷萱身上有异味,人们都尽可能对她避而远之,所以根本都不需要挤。“楚延,我们去哪儿?”赵芷萱茫然地看着眼前的少年。“当然是去客栈沐浴了。”
赵芷萱、楚延很快就来到了“茗乌客栈”,楚延早就在客栈住下了,所以吩咐小二备好木桶和温水后,就径直带着赵芷萱走进了最外面的一个房间。
两人坐在房间里沉默不语。
店小二把装好温水的木桶抬了进来,放在楚延的房间里。“我出去给你备好衣服,你在这里沐浴吧。没有人会闯进来的,你不用担心。”楚延嘱咐道。赵芷萱应了一声,便去关注那些漂浮在水面上的桃花花瓣。“这个客栈还真是有心,竟特意储存了桃花花瓣。”她情不自禁地赞叹道。
楚延走出房间时,特意给房间上了一把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