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个不理世俗的小倌。
想想周围的人该诧异够了,也议论够了,司空棂浅笑,换了个手支头,悠悠道:“继续说。”
墨离这才慢慢的再次开口。
约一年前,诗如出现在我所在的象姑馆,那也是我第一见到诗如。那一天她好像心情很差,来到象姑馆后也不要人陪,只是不停的喝酒。
象姑馆甚少有女客,诗如的出现格外显眼,并且她年纪轻轻,不但有客人上前调戏,就连有些小倌因甚少见到这样年轻貌美的女子,忍不住主动上前。
我只看到诗如皱着眉头,很不耐烦这些人的叨扰,终于我上前问她,要不要去厢房,这样便不再有人打扰。
她点了点头,我扶她去了两楼的厢房,为她备了酒,随后便要离开,却被她一把拉住,她说她很不快乐,想找个人静静的坐在一边,只是听她倾诉。
我同意了。她边喝酒边流泪,一边还诉说着生活中的种种坎坷,控诉着上苍对她的种种不公,直到临近夜晚,她才离开。
至此以后,每隔一段时间,诗如便会来到象姑馆,只是和第一次不同,之后的每一次,她都会改装,来到象姑馆后直接去到那件两楼的厢房,并且只要我的陪伴和倾听。
我们之间就是这样慢慢的产生感情,一切就是那么顺其自然,后来我们……从那以后,诗如说无论男女都不许我再接客,还说一定会为我赎身甚至会下嫁于我。
当时我都信了,想着诗如竟然不嫌弃我的身份,我感到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男子,我计划着我们的将来,可是,迎接我的确实一个晴天霹雳般的消息,诗如要嫁入王爷府。
得到这个消息,我当然不信,一直希望与诗如求证,可她再也没有来见过我。我想无论如何都必须见她一面,当面问她这件事的真假,我要她给我一个交代,我们曾经的一切她都忘了吗?难道就因为我的身份低微,而她搭上了皇子,便可以这样将我弃如敝屣?
我想尽办法混入胥府,终于见到诗如,可她却对我冷若冰霜,仿若从不认识我一般,她说我一个小倌拿什么去和皇子比。
现在想来自己是多么可笑,当初怎么会相信她?
怎么之前没看出来,墨离还有这样一手?哎,浮梦觉得都怪自己。被他看似娇柔无辜的眼神给骗了。
“嘶……”坐在屋内的浮梦倒吸一口冷气,好一个‘痴心男儿负心女’的狗血故事,那墨离说的这些编成话本一定不错。
可现在很糟糕的是,这男人绘声绘色,感情投入的说的这一段中,那个负心女竟然是她,贞洁对女子何等重要,一般女子传出这样的****之事都要浸猪笼,更何况还是马上要入棂王府做侍妾,将来还有可能做侧妃的她。
司空棂还是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听完这段凄婉的故事,他不置可否,反倒侧首看向了身边的胥学昂,还是那样轻飘的语气,“胥大人,你怎么看?”
虽然是四月天,胥学昂的脑门上却沁出了不少汗珠,墨离有模有样饱含深情的叙述,让他觉得这男子不像是在说谎,不然不可能这么情真意切,想想自己对诗如的管教确实松散。
胥诗如是养女,且一直觉得她格外懂事,有些事他不派儿子去办,却会派诗如去办,所以诗如和一般的大家小姐不同,她可以随意出府,所以若从时间上来说,她要隔三岔五的去象姑馆,也不是没这个可能。
胥学昂到底还是信任胥诗如的,他擦擦了脑门上的冷汗,目光紧盯墨离,一拍桌子,“一派胡言,你这些话的开头就足可以让本官诟病,诗如是胥府小姐,大家闺秀,就算要喝酒,府中没有酒吗?长阳酒楼又少过了?还需要特地跑去庙街后的象姑馆喝酒?”
未待墨离解释,一旁的胥夫人倒发声音了,“老爷,这么说起来,每逢初一十五妾身都要去上香,去年有段时间诗如不是一直说要陪我去上香,可每次都不随妾身一起回来……妾身上香的寺庙就在庙街……”
胥学昂一惊,赶忙瞪了胥夫人一眼,胥夫人适时闭嘴,但她想说的也已经全部说出来了。
其实那段日子诗如确实跟她一起去上香,但其中原因她心知肚明,当时怀疑她身边有丫鬟身份可疑,想着诗如心细聪颖,便让胥诗如跟着,只为观察那丫鬟有没有在暗中与人传递什么。
这件事是胥夫人自己处理,就连胥学昂也不知道内情,只当那段时间这对本不对付的母女亲情大增。此刻这件事被胥夫人断章取义的一说,倒像是证实了墨离所说非虚。
司空棂一笑,“这么说来,胥诗如的确能随意出府,并且从时间地点上,也算吻合?”
胥学昂见司空棂似乎认同了墨离的说法,冷汗又沁出来了,此刻他都不敢将目光投向屋内的浮梦,他只能暗暗叫苦,默默期待,诗如啊诗如,你可别让爹爹失望,你可不能真与这小倌有瓜葛啊,若非如此,爹爹也救不了你。
若他能看浮梦一眼,就会发现本案疑犯真嗑着瓜子,像听说书一样关注着案子进展。
司空棂看胥学昂冷汗不断,又似笑非笑的说道:“可怜天下父母心,这案子由胥大人这个做父亲的亲自审,的确有些勉强,接下来还是本王来发问吧。”
他的目光在胥秋凤和墨离之间来回游走,最后定格在胥秋凤身上,“方才这段很精彩,本王猜想,所有官府都很希望能遇到把证词说的如此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人,只是口说无凭,故事从来都可以编的很精彩,否则茶楼里也不会日日客满。秋凤小姐说过,掌握了不少决定性的证据,那就把这些证据拿出来。”
胥秋凤自信满满,墨离的那一段深情演绎只是开胃小菜,而从胥夫人说的那番话中,她便知道娘亲已经知道真相,本决定帮她,看来这一次胥诗如是死定了。
现在三皇子要证据?胥秋凤多得是,先随便来点人证好了。于是胥府的几个下人抖抖索索的来到司空棂面前,跪了一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