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棂看着面前一排人,笑容越发戏谑,不想这人证还挺多。他俯视这些人,问道:“你们都能证明胥诗如与这男子有奸情?”
“是……”几人几乎异口同声。
一个瘦小的家丁率先发挥了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胥府家教,说道:“墨离来到胥府,小的就觉得奇怪,他这样子,就算穿着下人服,怎么看都不像个下人。而且他入府时,管事儿跟他说得很清楚,老爷的书房不能去,就连靠近点也不行,但他还是去了,我们都以为他定会被唯一能去书房打扫的小小姐抓起来,没想到他竟然像个没事人一样回来了……”
“是啊……”另一个终年家丁接口道:“后来我们就发现墨离每日都会在小小姐回房的路上等她,小小姐的房间位置偏,那里平时没什么人,我们开始只是偶然发现,后来留意才发现每次他们两人都会在那说好一会儿话……”
就连组团说书一样,一个丫鬟接过话头,继续道:“就前几日,奴婢无意中经过那里,又看到小小姐和墨离在那里,奴婢早听闻他们每日都会在那里,开始也没多想,却无意中隐约听到他们说的话……墨离先说什么心里啊,圣洁啊,小小姐还说喜欢啊,墨离又说留在身边,小小姐回答说带入王府,锦盒珍藏什么的,感觉墨离是在送小小姐定情信物。”
坐在屋里的浮梦想起了那日的莹润瓷杯,那东西原来是定情信物?只是就算被翻出来也只是一个杯子,既不能说明是墨离送的,也不能说明那是定情信物。
跪在外面,低着头的胥秋凤却阴森的一笑,先上人证的目的,就是让人证不着痕迹的引出物证。
果然司空棂眉梢一挑,“如此说来,胥诗如是打算把定情信物带入王府的,检查一下胥诗如的细软,看看她打算带多少锦盒入王府,锦盒里都装着什么。”
不一会儿,一个深色锦盒出现在司空棂面前的桌上。
“只有这一个?”
“是的。”
一直在司空棂身边演木桩的十一走到桌旁,打开了锦盒,一个看上去极其普通的杯子呈现在司空棂的眼前。
“这是你送与胥诗如的——”司空棂并没有去触碰那只杯子,只是瞟了一眼,便问跪在前方的墨离,“定情物?”
墨离将目光投向司空棂面前桌上的锦盒,仅一眼他就肯定的回答:“回王爷,的确是草民送与诗如的,却已谈不上定情物,而是断情物。”
司空棂浅笑着拿起桌上的笔,把锦盒的盖子一带,锦盒被合上,他带着笑依旧森冷的目光投向墨离,“本王看来,这只是一个极其普通的瓷杯,无论定情断情,怎就与情字扯上关系了呢?”
屋内的浮梦也好笑的看着跪在地上的胥秋凤墨离,她至今没有说过一句,也不叫冤,她想看看胥秋凤到底能拿出多少决定性证据来证明这样一件子虚乌有的事情,而现在浮梦很好奇,他们要怎样把一个瓷杯和情字扯上关系。
墨离坦然作答,“一般瓷杯皆以青花为纹,而这瓷杯是草民特别制作,不但花纹映情,上面还有我与诗如名讳的藏尾诗。”
司空棂用手上的笔挑开锦盒,戳着瓷杯慢慢滚动杯身,一对素雅不显浮夸的鸳鸯赫然入了他的眼,还有一旁清秀却还是带着男子笔韵的两行诗——“久经风尘不相离,富贵荣华不代如”。
司空棂微蹙了下眉,丢开笔,锦盒的盖子又一次盖下。
屋内的浮梦听到墨离的话就差点被瓜子呛到,说雪莲映情已是勉强,再说起有他们名字的藏尾诗就更离谱了,她得此杯时看得很仔细,杯上除了一朵雪莲并没有其他,也没有任何文字。
可看司空棂难看到可以吃人的脸色,浮梦可以想象到他所看到的,那杯子的确如墨离所说,有映情之纹,有藏尾之诗。
难道胥秋凤趁她不备,派人调包了?
不可能!若有人碰过她的东西,她必定会知道,因为她特别的身份,她是幽魂,就算由她这个幽魂操控,胥诗如本身依旧只是一具尸体,浮梦宿到她的身体里也无法给带给她属于活人的生气。
所以浮梦的东西都会散发着死沉之气,只要有人碰过,幽魂做久的浮梦一定会敏锐的感觉到那股人气。
棂王府的下人搬动前绝没有别人碰过,若要调包……难道胥秋凤这么本事,甚至买通了棂王府的下人?
这个可能也实在有些渺茫,浮梦是在棂王府生活过的,棂王府内部是多么严实的一块铁板,浮梦非常了解,就算有老鼠屎,也绝不会是司空棂带在身边的人。
现场的气氛十分压抑,却在这时,有个胥府家丁匆匆来到胥学昂的身边,附耳说了几句,胥学昂脸色一变,尴尬的看向司空棂。
“王爷,霍丞相忽然来访……这?”他请示的看向司空棂,像大理寺卿这种官员,离开朝堂无论与其他哪个官员走得近些,都会惹人非议,若真和霍丞相交好也罢了,可实际上胥学昂与霍辛除了元婉仪一案外并没有过其他来往。
胥学昂吞吞吐吐的补充道:“霍丞相意思,小女是在霍府他的生辰宴上与王爷……那个,所以今日……他特来恭贺。”
也难怪胥学昂脸色那么难看,此刻司空棂正在胥府开堂审理自己的新侍妾通奸之罪,还有个人巴巴跑来恭贺,是谁都会觉得做那个传话的倒霉透顶。
“棂王也在,看来下官来得真巧……”这厢胥学昂还在请示司空棂,那厢霍辛已经翩翩而至,他脸上挂着儒雅的淡笑,目光扫过现场,地上跪着一排神情惶恐的下人,还有胥秋凤和一个陌生男子,而他今日来恭祝的对象悠然的在房间里嗑着瓜子。
“只是看这模样,下官来的似乎不是时候?胥府出了大案?”霍辛嘴上说着自己来的不是时候,可看他的模样却完全不是这么回事,那脸上的表情分明写着“什么事什么事到底什么事?告诉我告诉我快点告诉我”。
胥学昂的脸色越发不好看,阴森的看向霍辛身边略显踌躇的胥府家丁,那家丁被老爷这么一盯,汗毛都竖起来了,心中无数委屈无法表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