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两只孔雀
金振回到梦中的金堡湾，收拾打扫了自己家的老屋，让自家的炊烟在山间里潇洒的飘逸着，整理了一下自家的菜园，下了一些菜种。也推着父亲的轮椅和父亲一起会了会乡邻。三五日，俨然一户久居乡村的家庭，便非常正常地生活着，这村居的恬适也令金振十二分的惬意。悠闲中，父亲或陪来家的邻里聊聊天，或自转轮椅到别人家里去串串门。而金振自己也有闲暇，到村边山野去逛逛了。
金振走在金堡与兰溪相接壤的地段上，环顾四周，回放着昔日的记忆，回味着往昔的构想。看着山形山色，继续在心中加工润色蓝图。在实地考察中，去论证自己的规划中的可行性与科学性，去发现规划中的阙如所在从而使设计更具合理性。当然，真正的艺术还是需要假以时日，去不断的改进加工而达到精进与完善，直至完美的。
在他十分看好的地段上，连看了几日，晚上又在灯下接连写写画画了几个夜晚。
一日，他把父亲的生活安排好——还好，父亲自己动作缓慢一点，还是可以自理起居，做做饭，洗洗衣的——就开车走出沙土石子山路，前往滨江市迎接佟静回乡看看。
金振驱车从城里接回佟静，一路山川流韵，一路谈笑风生。车里播放着音乐，音量不大，不影响谈话。金振有意反复播放一首著名女星的歌儿——《那山那水》。歌喉动听而熨肤，歌词也耐人寻味。歌词曰：“风过山梁，烟散云还起。水流沟壑，幽幽清韵，鸟跃花犹喜。山养人，人养山，辈辈牧樵，无休无已……”
说着话，听着歌，不知不觉便到了金堡兰溪。车停在两村交接处的开阔地的路边。佟静金振下车，登上高处，指点山岳沟壑。
金振说：“佟静，给你的规划蓝本看过了吧？那是我根据你的沁园山墅，进行再创作加工而成的。关于兰竹苑囿建设，我打算从园林花木种植起步，把这片开阔的荒草地开垦出来，种上各种各样的花草树木，搞好苗圃。种植垄头以园林格局布置，这样把园林建设与苗圃种植结合起来。”
佟静说：“这样很好。园林是后期建设的基础，苗圃是扩大经营的前期生产内容。”
金振说：“苗木与种子，我与农业大学时的同学联系过。水源，就先利用好那七弯池塘，以后再在兰溪上筑好堤坝，引水入池，建好水上乐园。
“周围的山林，做好整理工作。保留珍贵树木，如朴树、樟树、柏树、松树、枫树、七里香、檵木、马甲子……只要是有用树种都保留好。再在树林稀疏的地方植上红檵木、南天竹等灌木，这样形成高低错落，而又色彩相互衬托的巧致。枫树密集的地方让它形成一片秋色林，与翠竹冬青树相对比，而成为大格局的景色对比。
“把狮子岭的几个天然石洞利用起来，作为游玩的场所。再在洞外建几个亭子。让那些奇形怪状的石头露出来，还有那些怪模怪样的树桩也露出来，点缀园林风光。
“再下一步的工程就是建设山庄酒店和休闲场所。还有，在那最高峰大山包建一条登山健身步道。这样我们的聚园林、花木、休闲、娱乐、旅游于一体的兰竹苑囿就成功了。以后还可以开发建设其他产业。比如‘现钓鲜吃淡水鱼’‘现抓亲烹土鸡汤’‘现宰现炒土豚肉’等休闲娱乐美食结合的特色产品的推出。”
佟静说：“把我的沁园山墅与兰竹苑囿结为一体，沁园山墅是兰竹苑囿的前站，兰竹苑囿是沁园山墅的后园。”
“很好。”金振说，“我们就是要做好城乡结合部的生意。”
“事在人为，只要我们肯去做。起步之后，我们在建设的过程中去改进润色完善。”
金振佟静两人一边在山中游转，一边聊着规划。金振说：“现在回到我家里，我们自己动手做一顿饭。好吧？”
“行。”佟静说，“让我来开开你的车子。”
到了金振家里，金振从车里提下来一些菜蔬食品，佟静与金振就动手做起饭菜来。
金振的父亲见到佟静，客气的应答着佟静的问好，听着儿子金振的介绍，一惊一叹一嘘，一番回忆，转而回复平静。
隔壁的王大娘见来了客人，特意前来看看。王大娘说：“金振呀，来了客人，还要客人下厨呀？呀，好个美人呐！好好好，你们休息一下，让我来。”王大娘硬是要让他们歇歇，可佟静就是不肯。于是三个人在厨房里忙活着。
金振告诉大娘：“这是兰溪村的佟静，我的同学。”
“呀，是佟静呀，变得比年少时还要漂亮了。真是好嘢，你们终究还是走在一起了，大娘我为你们高兴呀，也为你们祝福呀。”王大娘很高兴的欣赏着佟静，还不时的赞叹着，“好，你们先忙着，我去帮你拿个菜来。”
“不用了，大娘，这些菜够了。”佟静说。
不一会儿，王大娘回自己家拿来了几样菜，说：“这是一包笋尖干，用它炒点肉；这是一包香椿干，用它炒个鸡蛋。”说完把笋干和椿干分别放在两个小盆里，用水浸泡了一会儿。然后做出了一个笋尖干炒肉丝，一个香椿炒鸡蛋。
又过了一会儿来了几个人。有大娘、大嫂和小媳妇儿，一时家里变得很热闹，亲热的言语声笑声充满了整个屋子。啧啧的称赞欣赏的眼神，可谓声色盈门。待金振留饭，她们又一齐走了。
这群女人出门后留下一路极为赞赏的言语。
“你看她那挺拔的身姿，苗条的身材……”
“她那长长而又白皙的颈项，真惹眼……”
“清秀的面容，笑眯眯的眼睛，好迷人嘢……”
“我更喜欢她的瓜子脸儿……”
“那笔挺又细长的鼻子，不也是很好看吗？……”
“是呀，太美啦，她全身没有一点不美的……”
“在我们村里算得上第一美人了……”
“何止是在我们村里，你们说在我们这一带百里之内有这么好看的美女吗？没有吧！”
“一只美丽的金孔雀。”
“一只金凤凰。”
“她和金振十分般配，郎才女貌……”
“应该说男帅女靓吧！”
这群女子七嘴八舌评论着，争先恐后地谈论着观后感。争论全然没有分歧，完全是一个中心：佟静很美丽，金振佟静是天生一对。这群女子走到村口小广场干脆站在那儿说着，话题还没变，还是金振佟静。
正在她们说话时，村前路上一溜尘土飞扬处，一乘的士车向村里开过来，戛然停在小空场上。车门开了，下来一位丽人儿。此时说着话的娘儿们戛然而止，不说了，一齐朝着的士车的方向，饥渴般的看着那丽人儿。看得她们的眼珠都要掉出来了。这丽人儿二十几岁，身高大约175厘米，苗条。没有珠光宝气，没有涂脂抹粉，但有十分的姿色，天然的风韵，高雅的气质。还有窈窕的身段，优雅的步态，得体的衣服，别致的中型坤包。
娘儿们都看得直发呆。丽人儿口吐银铃之声，惊醒了她们：“姐姐们，请问，金振教授是这个塆子吗？”
“是的。”娘儿们异口同声。
“谢谢你们，能告诉我他家在哪儿吗？”
丽人儿的话音刚落，有两个娘儿们抢着要带路。于是，丽人儿随着那两个娘儿们，朝着金振的家走去。其他娘儿们转身朝着同一个方向，目光聚焦在丽人儿的背影上，也不怕焦点的温度烧坏了人家的衣服。站在空场上的娘们儿说：“又飞来了一只美丽的孔雀。”“又一只金凤凰。”“有了梧桐树，自有凤凰来呀！”
带路的和客人还没有走到金振门口，一个娘们儿就大声喊道：“金教授，你家又来客人了！”
正在端盘子出菜的金振，听到喊声，擦了擦手，抬头一看，猛然一惊：“方玲……”
“金教授，”方玲开口称呼，有几分高兴，“总算找到你了。”说着便疾步上前靠近金振，似乎情不自禁的要张开双臂，拥抱住他。
金振上前接住方玲的双手，似乎生怕被抱住了一般。两双手握在一起。金振说：“你干嘛要来？”
“是校长让我来的，来送信给你。你不欢迎我吗？”方玲说着，要从包里拿信出来。
金振止住，说：“先坐下吃饭。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我在上海的同事，叫方玲……这位是我的爸爸……这位是隔壁的王大娘……这位是我的同学，叫佟静。”
相互认识打招呼问安，坐下吃饭。佟静也留住了王大娘。大家喝了一点饮料，相互劝饮劝菜，气氛颇为和谐亲切。
午饭后，相互说着话。方玲拿出校长的书信和聘任金振为中文系主任的聘书，交给金振。金振快速浏览了一下，对方玲说：“这里不多言了，我意已决。你回去跟校长说明好了。”
“跟校长说明？……你不回去？……你叫我回去？……”方玲说着便扑簌簌的眼泪汪汪，“你不回去，我就不回去。你在哪儿，我就跟在哪儿。”
“……”金振欲说又止，不知怎样说才好，感觉到很伤脑筋。
佟静一旁也在黯然神伤。此时不知道该劝谁：劝劝方玲，还是劝劝金振，抑或是劝劝自己呢？
王大娘看着两个年轻女子的伤感和金振的难为情，也不明个中关系轻重和真正原因，无法劝说谁安慰谁，忙着收拾残席。佟静与方玲也起身帮着收拾。王大娘说：“你们歇歇吧，让我来。哪能让客人忙活呢？”硬是让她们坐了下来。
其实金振的父亲也是略知一二，他说：“金振，你还是去教你的书吧！轻车熟路不走，你想干什么呢？又能干什么呢？去赚钱吗？再说，人生不一定是赚了钱就有意义。人生价值只能通过钱来实现吗？不是吧？你的人生价值就是做好你的教授，做好你的学者。”
佟静说：“金振，你还是慎重考虑吧？一个教授做得好好的，说不做就不做了，谁也想不通。你还是不要辜负了方玲姑娘和校长的一片好心。答应了方玲姑娘吧？”
王大娘说：“还有这等事？大学教授都不做。你说你这大学教授有多少人羡慕呀。我们金堡村有谁能做得上教授，除了你？我说金振呀，你怎能这样糊涂呢？你是我们这金堡最最聪明的人。怎么就糊涂了呢？”
方玲说：“金教授，求求你了，别任性了！”
金振说：“我想做比做大学教授更有意义的事。现在说了，谁也不会理解。只有做了，做成功了，人家才理解其中的意义。别说了，我也不说了，说了也没用。方玲，佟静，我现在带你们去爬山！”
佟静说：“没有时间去爬山了，今天我必须回去，我女儿还等着我送她去学钢琴呢。你们去爬山吧！你把车钥匙给我就可以了。”
方玲说：“那我也不去爬山了。”
金振对方玲说：“那你就在这个房间休息，我送佟静姐回城，去去就回。”
“我也不休息了。跟你们去转转，好吗？”
“那好呀！”佟静说。
金振安排了一下，恐怕晚上回得迟。金振父亲说：“晚餐我会弄的，放心。”
金振开车，方玲佟静坐后座，车子走过几个坡道，顺着山沟的溪边沙子路，约摸三里，便出了山，到了水泥公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