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一字之差
第二天，竺高金和其他工人以及一些乘兴闹事者，全部被放了出来。
季春华责备竺高金：“你这竹篙精，坏了我的大事。你咋的这么鲁莽呢？靠你这竿竹篙，能捅得下飞机吗？瞎胡闹！”
竺高金自知给老板闯了祸，不吱声，领着工人上工去了。季春华应胡菲院长邀约，准备前往健健医院处理双方赔偿的事。正要动身之时，公安局打来电话，说是要确认他的车牌号码，他惊讶，疑惑，要询问缘故，公安那方得知季春华车牌号之后说一声“只是确认，没你的事”就挂机了。季春华疑虑在心，不得解。
一会儿，又接到健健医院胡菲院长的电话，胡菲院长说：“戴仁杜寿不在，改日吧！……不是推故，我胡菲说话算数。季老板，您放心。”季春华又疑虑在心，又不得解。
两次生疑，实则三疑于心：一疑公安要他车牌号何故，二疑胡菲缘何推延，三疑戴仁杜寿为何不在。季春华久思不得其解，暂且由它去吧，就忙别的事情去了。
却说昨日左维与胡菲去公安局之前，见了戴主任和杜主任。简短的谈话后，左维说：“你们两位主任医师，怎么就出了这样的技术事故呢？现在你们的事情败露，你们打算怎么办？季春华马上要从沁园山墅开车去公安局，还是你们自己去找他私了吧！他的车牌——滨B65188，拦住他，跟他好好说。注意必须私了，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懂吗，戴杜二主任？”
戴仁主任和杜寿主任都点了点头，出门去了。
出门后，戴仁与杜寿快速商量一下后，便给他的朋友打了一个电话，随后又发了一条短信。
半个钟点之后，在等待消息的戴仁接到朋友的电话，朋友说他自己出事了，请他赶快去江津路与康康路的交叉路口。
戴仁和杜寿赶到江津、康康交叉路口，那里惨不忍睹。
一辆黑色小轿车被一辆卡车撞到路旁的景观巨石上，被挤压得不成样子。车屁股歪到了一边已是破骨烂丢，碎乱的车壳耷拉在车身上，车头扭曲，玻璃破碎满地。车上一男一女鲜血淋漓，在路旁流成了一个大大的“惨”字，“惨”字的收笔拉得好长。估计这两个人已经没有气了。可怜，两条人命。
公安交通事故科的人员已经封锁了现场，正在勘察。救护人员正在施行救护或是在检测生命体征。
戴仁和杜寿已经分辨清楚，那小车上的男人不是朋友，朋友不是那个发型，也没有那么苗条。朋友则坐在肇事卡车旁的地上发呆，他就是这卡车的司机。肇事卡车的右车灯处已扁凹。
朋友见戴仁杜寿凑到卡车侧，朋友轻声对他们说：“搞定。”这斗胆的戴仁和杜寿回身再看那小车，小车车屁股虽烂，但车牌还是清晰可见——滨B65I88。戴杜二人定睛细看，默读着车牌——滨B65I88，滨B65I88，然后折转身，面对朋友，咬牙切齿，压低声音，但语气是恶狠狠的，骂道：“瞎了你的狗眼！”旋即两人离开，走到较远处的小车旁，上车走了。
被骂作瞎了狗眼的“朋友”，似乎被骂醒了，把狗眼睁得大大的，仔仔细细看了那车牌，也默读道——滨B65I88，滨B65I88。继而大惊，叫苦道：“完了，完了。65I88与65188，一字之差，‘I’不是‘1’，是‘I’不是‘1’。”
离开了的戴仁和杜寿回转过来，要见“朋友”，却不见了“朋友”。“朋友”被公安交通事故科带走，卡车被拖走。戴仁自捶了几下胸脯，急得额头汗水涔涔。一会儿打电话给“朋友”，却无人接听。稍后又急匆匆开车离开了。
这戴杜二人的“朋友”，是“朋友”不是朋友。他的名字叫做“狗蛋”，“狗蛋”的名字比他的正名更具知名度，更有杀伤力。此人坐过四次牢，杀过人，放过火，也用车子撞过人。干过好多好多的坏事，害过好多好多的人。然而说来也奇怪，每次出事都有人替他出钱出力，还有人为他保释。每次刑满释放，还有人为他接风洗晦。狗蛋是个不要皮不要脸不要命的“人”，妻子带着独生女儿早就离开了他。他曾经找到过女儿，请求女儿替自己与妻子说合，可是妻子宁死不屈，死活不肯。
这次与戴仁杜寿的买卖可就完了。狗蛋在公安拘留室中想了一晚上……
第二天，被骂“瞎了狗眼”的狗蛋，正想将戴仁杜寿与他的买卖和盘托出时，一个意外让狗蛋彻底崩溃，来不及说出什么了。
事故科的厅子里，一个妇人在哭骂：“女儿呀，女婿呀，两条人命呀！是哪个瞎了狗眼的司机……瞎了狗眼，我要见他，我要见他！……”声音凄厉，歇斯底里，继而声嘶力竭。狗蛋听得清清楚楚，那声音还分明在叫着狗蛋自己女儿的名字。他又细听着，是的，还在叫女儿的名字。再细听，那哭闹的妇人，分明就是狗蛋离了婚的妻子。他从拘室的窗户上偷窥，妇人蓬头垢面，不能清晰的看到她的容颜，但身段是看得分明的。妇人哭闹了一阵，就昏厥了过去，被送往医院抢救去了。
随后，狗蛋找事故科的人确认，车祸死亡的，确确实实是他的女儿和他未来的女婿，姓名、住址都没错。而车祸的肇事司机是他狗蛋自己，而自己是别人阴谋的黑刀，而这黑刀杀到了“I”而没有杀到“1”。
狗蛋大脑嗡嗡直叫，眼前一黑，晕了过去。醒来后，嚎叫着，痛哭着，闹嚷了半天，不哭了。
狗蛋不哭了，事故科的人便得到了几分安宁。过了一会儿，狗蛋一头撞在一个水泥台的犄角上，撞出一个大大的窟窿，鲜血迸流。送到医院抢救，三个小时过去，他还没有醒过来。
狗蛋躺在滨江市中心医院的急救室里。
护士进入急救室，突然发现室内有两个男人，似乎有点儿鬼鬼祟祟的，然而他们却自称是探望病人的。护士出了急救室后，好像意识到什么，又马上折转回来。结果发现那两个人中一人正欲给予病人注射什么，见护士进来忙着藏匿注射器。护士慌忙退到门口，大喊一声：“来人呀——”那两个人见事发突然，便夺路而逃。
慌乱中，保安急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