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珞心事重重地举灯回到自己的房间,房中椅上屏气凝神的羽睁开眼来,“少爷,还是先歇息吧,天一亮我再出去打听消息,子衣妹妹那边你就不要担心了,他们若按少爷所说,应该早已离开村子,躲避到安全地方了,目前最要紧的,还是想办法让少爷你尽快出城才好。”
下午出城无望的羽,只好偷偷潜回宝济堂,躲在清珞房中,同时让清珞在外面打探城内风声。
见归来的清珞未打听到新的消息,羽摇头轻叹,眉头紧锁,“清珞姐,你先睡吧,我坐着就好,以防夜里有什么变故。”
“咚”“咚”羽刚说完,房门传来两声轻叩,房中两人噤声互望。
“谁?”清珞警惕问道。
“清珞小姐,是我西丰,有事请小姐出来一叙。”房外传来西丰的声音,除了西丰院中确实没有其他人,但他半夜来访还是第一次。
“我已经歇息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不行吗?”羽在宝济堂的事只有清珞一人知晓,对西丰为人清珞虽然有数,但吃不准这性命攸关的事,他究竟会怎么做。
“事关少爷,等不得。”西丰在门外恳请,清珞和羽对视一眼,羽点了点头,清珞整整衣襟,打开房门,见西丰正提灯低首,站在门旁,“有什么事说吧!”清珞随手关上房门轻声说道。
“少爷在里面吧?”西丰抬首看了一眼房门,轻声问道。
清珞一阵沉默,揣摩不清他的意图。
“若是要报官,我也不会来了,少爷不光对我西丰有再造之恩,这几年他更是借我之手广施恩德,我西丰出身卑微,但谁是好人谁是坏人还是分得清的。”西丰眼神诚恳地看着清珞说道。
见清珞还是半信半疑,西丰叹了口气,说道:“三年能有尊严地活着,三年能与清珞小姐朝夕相伴,我西丰早已死而无憾,所以请你一定要相信我。”
清珞惊讶地抬头,虽早已觉察到西丰对自己的倾慕,只是相互之间碍于身份并未点破,如今在这紧要关头,不知他哪来的勇气说出这么暧昧的话语来,一时两人都僵在原地。
“西掌柜,清珞姐,你们都进来吧。”羽在房中开口,打破了门口两人之间的沉默。
西丰脸色绯红,跟着清珞进到房中,“少爷”“少爷”两人站到羽的一旁,羽看了看西丰,心中宽慰,起身拱手道:“西掌柜,多谢了。”
西丰眼角微红,“少爷大恩,我三瘸子永世难报,可恨我三瘸子太愚笨,想了半宿也未想出,能助少爷逃出渝城的法子。”
谈到如何逃离渝城,羽又愁上眉头,无奈地叹息一声,坐回椅上,“如今官府封了城门,城内又到处张贴了我的画像,但我只要不露面,渝城内屋多人杂,就算挨家挨户地搜查,他们一时也找不到我,只消躲过两三日,满城被断财路的商贾必然要按耐不住,到时候再见机行事吧!”
见羽已有打算,西丰心中稍定,这才开口问道:“少爷,下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何少爷与那雷府的人起了冲突?”
羽摇头惋叹,“我带子衣回去的路上,碰到了雷府的二少爷,他要强买子衣回府,我见无法脱身,便设计让子衣假意回家拿卖身契来,先行离去,而我本想近身偷袭,劫持雷二少,离开渝城,再与子衣他们汇合远走高飞,躲开雷府的纠缠,不想我出手之时,雷二少的随从突然推了他一把,结果我避之不及,误刺死了他。”
西丰听完事情原委,恨恨道:“那雷二少整日为非作歹,今日又想强抢子衣妹妹,他本就死不足惜!”
“唉”清珞哀声叹息道:“可惜连累了少爷。”说完三人一阵无言,片刻,羽抬头道:“清珞姐,西掌柜你们先歇息,我去书房,有些事要提前准备准备。”交待完,羽便取灯往书房而去,留下清珞和西丰两人在房中。
“你也回房歇了吧!”清珞轻声说道,西丰偷偷看了她一眼,见她面无异色,似未觉自己刚刚门外的言语有损她的颜面,心安的同时又有些怅然,正准备转身离去,“等少爷这次安然脱身,你若不嫌弃我亡夫之身,我便请求少爷将我许于你。”
身后的声音轻柔似水,西丰听言不由自主地浑身发颤,脸上面红耳赤,转过身结结巴巴道:“我...我...刚刚失言了,清珞...清珞小姐不要见怪,我身残之人怎敢有如此...如此非分之想。”
说完他头也不回逃离房门,清珞看得一呆,懵在原地,脸上刚浮现出羞怒之色,即刻又被忧愁代替,“唉,现在不是考虑儿女私情的时候,眼下还是想办法帮少爷逃离渝城要紧。”
院中三人度过漫长无眠的一夜后,西丰一早就出门打探消息去了,清珞则在前院宝济堂照看药铺,安排伙计开铺待客,不一会,清珞就见西丰一脸悲色地回来了,两人心照不宣,同往后院走去。
一进后院的大门,清珞就急忙问道:“有什么新的消息了?”
“打听到两件事,一件是姬少爷昨日被抓去城主府了,还有...还有一件事...”
“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说话还吞吞吐吐的。”见清珞心急如焚的样子,西丰才悲声说道:“三岔村全村人都被杀光了,说是拒不交出要犯家人,最后被镇压,而子衣据说也在其中,已经由见过子衣的人前去辨认过了。”
清珞身体微微一震,颓然泪流,“怎么会这样?少爷说让他们早早收拾细软去村外等他的,怎么会?怎么会?”看着悲伤欲绝的清珞,西丰也忧心如焚,“那我们如何跟少爷说啊?这事怕是瞒不住啊!”
清珞强忍心中悲戚,含泪道:“少爷和子衣妹妹胜似亲生兄妹,我怕他知道后会一时冲动做出什么傻事来,我看暂时还是不要说了。”
“这事听清珞小姐你的,少爷他现在还在书房吗?”西丰神色焦急地问道。
“少爷吃过早餐后,与我一人守前院,一人看后门,以防官兵搜查,好有个准备。”清珞回答道。
西丰一听脸色大变,拍腿大叫道:“糟了,这事怕是少爷已经知道了。”
“为何这么说?”清珞慌忙问道。
“渝城大街小巷都有人在说这事,我怕少爷已经听到墙外的风声了。”说完两人急忙穿过院子往后门赶去。
院中无人,后门虚掩,唯有书房的桌上留有一叠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