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金铁交鸣的催战之声从敌军中军响起。
“看来我们这位素未谋面的主将大人比我们还要着急啊。”萧衍与陈庆之相视一笑。
“好了,这里交给我吧,你去指挥骑兵吧,我们战后一起喝酒。”两人最后深深看了彼此一眼,都想把对方刻在自己的脑海中,因为在他们的心中,这有可能就是他们的最后一战。
“萧家兄弟们,准备战斗。”萧衍大喝一声,随即拔出了配刀。
之前击溃王朗部,虽然对方装备同样大部分是以削尖了木棍为主,但还是有超过一千人的正规郡兵,他们都装备有制式步槊与皮甲,这也让萧家军大部分人几乎都有了趁手的兵器,之前仓促赶制的铁头长矛,便被直接截短,当作投矛使用,威力比普通木头削尖所制,提高了不知一筹。
听到萧衍的命令,所有的萧家步兵皆将手中步槊前伸,搭在了前一人的肩膀上,瞬时间,萧家军整个本阵外围好似长出了一层钢铁突刺。所有的短投矛手从被后的布袋中抽出一支投矛,所有的弓箭手,也拔出了第一支定位箭,随时准备为全军开路。
呜。号角的声响穿过空气,不断的刺激着人们的神经,甬长而鸿浑。
聚集在雍州城下的步卒开始迈动脚步,向萧家军所在前进。虽然从号角声中就可以判断,对方主将并没有在催战之后,下达列阵的命令,但是这些身经百战的老兵,还是凭借经验,与左右前后,互为犄角,整齐的向萧家军攻来。
“弟兄们,等一下一定要一步不落的跟着我,每一个兄弟都不能恋战,我们像之前那样,碾碎他们的胆子。”陈庆之发生命令道。
“诺。”所有的萧家军骑兵大声应道。虽然萧家军骑兵,盔甲不如敌方坚固漂亮,兵器不如敌方锋利齐全,战马不如敌方神骏高大。但萧家军骑兵更加从容,两个多月来的斥候交替侦查,让他们彼此之间的配合更加从容,更重要的是他们如虹的气势,是敌军千军万马所不能比的。
雍州城下的开阔地域本来就不大,又有两军超过一万五千人聚集在一个方向,两者之间的距离也就很近了。
雍州城城墙上的弓箭手遥遥向萧家军攒射一轮,但萧家军从始至终便没有上前一步,两者之间超过两百步的距离,就算是箭神在世也不可能将羽箭准确投入对方阵型之中。等到其将第二轮羽箭搭上弓弦,其本阵已经进入了弓箭手的攻击范围,指挥弓箭手的军官连忙下令制止,以免误伤友军。
呜。甬长的号角声再次响起,两军已经相距不足一百步。
“萧家军,进攻。”虽然萧家军本阵的任务只是拖住敌军步卒,给骑兵以机会,但如果一步不前,面对如山似海杀来的庞大敌军,就算是萧家军身经百战的老兵也会崩溃的。
萧家军与敌军相对冲击,两者之间的距离缩短的更快了。
“弓箭手听令,前方六十步,定位箭,放。”萧清负责指挥萧家军百余名弓箭手,发出了第一个命令。
一百多支箭尾羽毛被用人血染红的定位箭被搭上了长弓,所有的萧家军弓箭手皆把手中步弓拉到了最大,随着萧清一声令下,羽箭被发射了出去。
弓箭手手中大部分是用桦木,牛筋仓促赶制的步弓,威力与射程皆不能跟大齐枢密院监造的制式步弓相提并论,其射程就算是攒射,也顶多能达到六十步。而如果是大齐制式步弓,则至少能达到一百步,两者相较,萧家军的步弓便如同鸡肋,好在敌方本阵中并没有弓箭手,便免了两方的弓箭对射,如果真的到了那一步,萧家军步卒也就只能被动挨打了。
一百鲜红的定位箭被整齐的插在了敌军步卒前进道路之前,虽然萧家军弓箭手手中武器不如敌军,但一半家将,一半猎户的组合使得萧家军弓箭手嗯素质很高,每一个弓箭手都能准确听取,并一丝不苟的执行指挥者的命令。
整个敌军步兵阵型一颤,显然,他们有些不敢相信萧家军竟然能放出这样准确的一箭,在他们的眼中,萧家军比流民组成的盗匪好不了多少,顶多是阵型齐整点,甚至连人数跟雍州城周围几十家盗匪一比,都少的可怜。
“不要慌,所有军官约束手下兄弟,敌人弓箭手不足百人,他们的武器也很差,只能打到六十步,我们只需要一轮冲锋,就能击溃他们,在这过程中,他们甚至发不出第三轮羽箭,攻击前进,兄弟们,给我上。”敌军一名身着镀银铠甲的将领策马从敌军步兵之前跑过,一边大喊着,一边命令道。
敌军其实根本没有因为萧家军这一轮少的可怜的羽箭而怯战,敌军主将的这一鲁莽的行为,让其阵容混乱的效果,甚至比羽箭还要强。
敌军主将的行为让其步卒几乎停止了前进,而在萧衍示意下,萧家军渐渐加快了脚步。
两军之间只剩四十步了。
“投矛手准备,听我命令,前方敌军,放。”萧家另一名本家子侄萧翎指挥着投矛手,见两军之间只有四十步,其果断下达了命令。
敌军此时还没有从混乱中反应过来,三百矛头闪着寒光的投矛已经升上了天。
虽然只有三百,但它的效果,甚至好过三千羽箭,真可以用遮天蔽日来形容。
三百投矛被斜着射上了天,到了顶点,开始下坠,其速度远远高于其上升时的速度。
此时的敌军主将并没有看向萧家军本阵,而是专心指挥手下军官约束士卒,同时做着最后的动员,他压根就没有想到萧家军面对几倍于己的敌军,竟然还有勇气发起进攻。
三百投矛呼啸着砸近敌军前阵,加装铸铁矛头的投矛,比之前只是削尖的木棍投矛,更准,力道也更大,敌军最前方的狮子头大盾,就像纸片一样,被无声的撕开,没有起到任何阻拦的作用,后方持盾步卒的身体被直接穿透。
三百多血的花朵从敌军本阵绽放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