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军主将幸运的没有被投矛命中,他十分惊诧的看着眼前刚刚还充满斗志的兄弟,转眼间被粗大的投矛贯穿,死于非命。他的座骑被突然升腾起来的血腥气惊到,人立而起,这位呆立在原地的主将大人,直接被掀翻在地。
“兄弟们,不要乱,敌人只有不到五百投矛手,我们只要冲过去,近身接敌,他们就不敢放投矛了。”几个副将偏将赶忙从中军疾驰而来,几人手忙脚乱的从地上搀起摔的七昏八蹙的主将,他们虽然并不喜欢,也不愿意受这个所谓主将的调遣,但既然对方名字上为主将,他们就有责任保护其周全。如果对方身死,对全军的士气也是一个极大得打击。把主将搀扶回中军,这位刚刚还趾高气昂的主将,已经骑不了马,更别提指挥全军,只能交给其亲兵照看。
主将落马,很多身处前沿的士卒都看了,惶恐像瘟疫一样传遍全军,所有或老或新,或忠诚,或寻机逃离的士卒都惊骇于这个消息。“刘百户,听说主将落马了,是真的吗。”“齐伙长,看雇好你的兄弟,其他的我们不用管。”“那要是主将真的死了,这仗还怎么打啊。”刘姓百户回头看了一眼自己麾下的十人长,示意他不要再多话,自己心中的忧虑却是越来越胜。
“弟兄们,不要慌,各军官约束手下兄弟。”几个级别仅次于主将的别将七嘴八舌的下达着命令,这些人之前本来就互不统属,级别又都相同,平时就彼此看着不顺眼,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候,更是谁也命令不了谁。
原本还保持着基本阵型的士卒,开始变的混乱,每个百人队,千人队接到的命令都不一样。由于命令不同,军鼓号角不能同时发布命令,一边要求进攻,一边要求整顿队形,更有甚者,直接想着撤退。这也就造成了各队之间出现间隙,不能统一部署,从萧家军一方看去,对方前军更是承锯齿状横向排列,混乱不堪。
“萧家军兄弟听令,对方主将已死,全体士卒攻击前进。”萧衍果断下达了命令,战机稍纵即逝,他需要抓住这个难得的时机。
“前进,踏碎他们的胆子。”几个为首的萧家军家将大声传达着萧衍的命令。
所有的萧家军步卒将手中步槊抓的更紧,他们没有敌军那样的虎头盾牌,可能两军一接触,最先死的便是他们,但是没有人后退,甚至没有一个人露出胆怯的神情,他们要用手中长槊向这个曾经欺压他们的世界证明,没有人可以小看他们,就算为此付出生命。
投矛手从身后抽出投矛,此时两军之间距离更近了,从萧家军本阵甚至能看到对面敌军士卒畏惧的神情,虽然他们比自己铠甲更好,兵器更锋利,但萧家军有他们所没有的,那就是无匹的勇气。
“投矛手准备,目标左前方三十步,掷。”萧衍注意到敌方一个没有后退,阵型还算齐整的千人队,他将目标方向用最简单的言语告知三百投矛手,这些已经有过一次实战经验的士卒,准确的将指挥者的命令,转化为肢体上的行动。
三百投矛划过天空,再次准确的砸入预定目标。与上一次不同,投矛下的受害者大都见识过上一次其所造成的危害,还没等投矛砸下,这些士卒便抱头鼠窜。后面的友军挡住了他们的退路,这些可怜的士卒无处可去,三百投矛几乎全部命中目标,由于敌阵过于密集,甚至有的投矛在贯穿一人身体后,气势未减,紧接着找上了另一个士卒,两人唉号着不知所措的看着突兀出现在身体中的粗大木杆,直到耗尽最后的生命。
敌军前军开始崩溃,所有人皆一边奋力向后,一边不忘回头惊恐看向比自己一方要小的多的萧家军本阵。
一些还有斗志的士卒看到身旁袍泽逃跑,知道单靠自己一人,根本无法阻挡敌人,像瘟疫一样,整个敌军前军崩溃了。
崩溃的前军开始冲击阵型还算齐整的中军。
萧家军一点点的向敌军推进,途中甚至没有遇上任何有力的阻击。投矛手也在不断延伸攻击中,耗尽了携带的投矛,抽出了背后的长槊,转变为步兵。
崩溃的敌军整支步兵队开始与其身后的骑兵队发生接触,这些骑兵人数比步兵还要多一点,甚至达到了万人。
“后退着死,家族三代以内全部连坐。”雄浑的嗓音在骑兵中军中响起,一名身穿普通骑兵锁子甲的大汉分开最前方的骑兵,骑着坐骑,走到整支骑兵的最前方,虽然穿着与身旁袍泽没什么两样,但对方高大的身材却有些显得鹤立鸡群,让人一眼便能看到这个醒目的所在。
“传将军令,后退着死,家族三代之内连坐。”上万骑兵,整齐的重复着大汉的话,声音直冲霄汉。
所有还在后撤的步兵皆渐渐停下了脚步,他们可以不听自己顶头上司的命令,因为如果己方输了,这些人甚至连执行他们所说威胁的能力都没有,但眼前这些杀神却不同,很多人见识过他们与北魏军队作战时的手段。跟这些人一比,自己一方估计各个都是善男信女。如果自己不服从对方所说,其绝对会将自己连同家人赶尽杀绝。他们早就听说,这些杀神不仅对待敌人凶残,对待逃兵的态度更是和敌人一样,只要落到他们手里,就绝对没有能活过第二天的。
“步卒向我部骑兵本阵两侧转移,在我部之后集中,各军官约束麾下士卒,有逃跑者,杀。”黑脸大汉再次命令道。
所有溃卒皆如蒙大赦,他们已经没有勇气面对萧家军,这种命令,无疑是此时最大的福音。溃卒如潮水般向骑兵两侧转移,每个人都使出了十二分的力气,生怕跑的慢一点,成为两军交锋的炮灰。
萧家军此时也停止了前进,敌军将领已经用铁腕命令,制止了整支军队的溃散。萧家军最初驱赶溃卒,冲击骑兵的战术已经无法实现,现在杀上去,只能徒增伤亡。
萧衍遥遥看了陈庆之一眼,这位在他印象中从未慌张过的兄弟,此时也皱紧了眉,整支萧家军真的已经进退两难,到了生死存亡的最后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