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就发觉它不对头,秋心姐你可还好?”无灵将机关解开,伸手去扶秋心,谁知神色懊悔的秋心却一把拔出无灵腰间别着的匕首,朝灰色鲛人扑去。
“秋心……”无灵呆站在那里一时失神。
“母亲……父亲……叔叔……麻子哥……那么多无辜的性命……”秋心清亮的眼睛变得麻木,机械的手臂一刀刀的下去,溅起一道道渲染夺目的血花。
无灵望着疯狂无助的背影,一刀刀的将自己坠入仇恨的深渊,不由拉住秋心颤抖的手臂,可传来的心跳声却砰砰作响,那低沉的喘气,更紧紧勒住了无灵的咽喉。无灵神情痛苦的摇头道:“秋心姐,不要被仇恨占据了内心。”他望着已死的不能再死的灰色鲛人,道:“它已经死了。”
秋心神色由仇怒渐渐转为平静,黯淡,茫然中找不到方向。
她拔出染血的匕首,跌坐在地上,不住的滴淌眼泪,望着岩顶射下的一缕清光,嚎啕大哭道:“爹……娘……”
无灵目光复杂,不知如何劝慰。
直过半响,秋心才抽泣渐止,撕下一块衣襟,将匕首擦拭干净,递还无灵,眼含泪光,道:“无灵,对不起。”
无灵摇头道:“没关系。”
秋心抽泣了一口凉气,抹了抹眼角,道:“我带你上去。”
无灵点了点头,轻声道:“好。”
暗道缓缓打开,一缕金光散射而出,呈现在二人眼前的竟是琳琅满目的金银珠宝,翡翠玉器,从东角蔓延至西角,宛若堆积木般罗列在一起,目光扫去,金光闪闪,翡玉成堆,难收眼底。
无灵咽了咽嗓子,虽说他对金银之物从不打怵,可眼前宝物之多之密,生平仅见,眼花缭乱之中,根本无从入手,更不用提寻什么宝贝。
无灵抱怨道:“这储藏室的珠光宝器,凡世俗物倒堆积了不少,可仙家法器,奇珍异宝却一件也看不到。”他掂量了掂量手中的一串精光剔透的玛瑙,道:“这可让我如何寻觅。”
秋心闻言,神色一暗,道:“无灵,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无灵连忙解释道:“秋心姐,你误会了,我不是那个意思。”
秋心惨然一笑,道:“我知道,可是我真的不好,记得小的时候,父母在时,我总是顽皮,不听他们的话,而现在每当想起,我心里……”她捂着胸口,微微抽泣。
无灵目光哀伤道:“秋心姐的心思,我或许能稍微体会一点,以前母亲总是不许我修炼,心中虽百般不乐意,可自从我出海,每当梦里,总能梦见母亲飘忽朦胧的身影。”
秋心眼含泪光道:“无灵的母亲也是修真之人?”
无灵挠头笑道:“我母亲她——”谁知他肩头的小烈焰忽然鸣叫着飞了出去。
无灵轻咦道:“烈焰,怎么了?”他和秋心目光对视,跟着跑了过去。
只见小烈焰朝着一处四敞大开,极不起眼的宝箱扎去,在盛满珍珠的小山堆里不停翻腾,饱满的珍珠如洒豆般噼里啪啦的掉落一地。
不过多时,小烈焰就从深处翻出一个古朴别致的木盒,喜气洋洋的叼在嘴里,递向无灵。
无灵将木盒接过,微觉沉重,心中不觉痒痒,可还是小心翼翼的打开,只见里面盛放着一颗灵气逼人的火珠,红晕流光,晶莹剔透,一眼望去,仿佛滋养心神,受用无穷,他将火珠小心握在手中,顿觉一股暖意涌入全身,奇妙无方。
秋心大为好奇,道:“无灵,你拿的什么?”
无灵摇头笑道:“不清楚,是烈焰找到的,应是什么宝贝。”
秋心羡慕的点了点头,忽然神色一转,迟疑道:“对了,刚刚——”
无灵望着秋心躲闪的眼神,心想莫非秋心不愿我向外人提及刚刚水道发生之事?便道:“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
秋心摇头道:“不是,我只是想知道,你是怎么猜出它身份的?”她不愿提及那个人,因而用“它”代替,要知道灰色鲛人何等狡猾,不然也不会酿成昔日惨剧。
无灵恍然的抬起手臂,一缕透明却不湿漉的精蓝液体流淌而出。
秋心哑然。
无灵解释道:“这是水精灵,是它告诉我灰色鲛人身上的气息有古怪。”
秋心恍然道:“原来是这样。”她望着流动的水精灵,目光里透着不可思议。
无灵呵呵一笑,可水精灵却顺流而出,扎入下方金银之中,在其中辗转涌动,划出一丈余外,才从金银之海窜出,含着一条银光闪闪的白玉腰带,流回无灵手中。
无灵望着这条神似法物的玉带,心思一转道:”秋心姐姐,这个送给你如何?“
秋心看出这条白丝腰带定非凡品,虽有喜爱之心,可还是道:“不,无灵弟弟,这条腰带既然是这水精灵找到的,定然很为金贵,还是你留着,而且我看这条腰带似乎是男子所用,给我也用不上的。”
无灵迟疑道:“好吧。”他将腰带系在腰间,穿过白玉龙纹的带勾,可整整多出大半块才勒紧,显得不伦不类。
这时秋心从库中翻出一张不明材质,制作而成的皮卷,摊开在珠宝玉器之上,无灵好奇的凑了过去,只见泛黄的皮卷上刻着一头赤红的凶兽,五个脑袋并列在它又粗又长的身躯上,有的半眯,有的怒睁,有的喜笑,有的似哭,让人心生恐惧。
无灵皱眉道:“秋心姐,这张图卷你从何处拿来的?”
秋心摇头道:“这是在一旁的阁柜**奉着的,我以为是什么宝贝,没想到只是张画卷,不如将它烧了,我看着心里总觉得不安。”
无灵倒是没什么想法,道:“我看还是先收着吧,倒时让爷爷看看,说不定有的用。”他将兽皮画卷连同那火红宝珠一同收入金丝包袱里,他心想要是爷爷允许我用古戒就简单多了,可望着眼前金银财宝,皱眉道:“这些东西,该怎么处置?”
秋心虽对金银财物并不敏感,可毕竟涉世已久,思索道:“我看不如待会儿我们上去,让那些囚困在此的叔叔伯伯过来搬运,也算是稍稍弥补大家受到的伤害。”
无灵赞同道:“好主意,就这么办!”
可这时上方忽然传来阵阵震动,无灵道:“看来爷爷也到这个位置了,秋心姐姐,你可知如何寻找上边的出口?”
秋心迟疑道:“应该可以。”
无灵道:“那太好了,我们赶快去和爷爷会合。”
秋心点了点头,笑道:“好。”
此时天空间阴云连片,高耸的楼台,兽牙嶙峋,坚硬顽固,直插云端。
天魂月如一道漆黑的刀锋立于一角,而另一端一个身手矫健,头骨扭曲的蓝皮鲛人,目光阴冷的握着两柄百余斤重的三角铁叉,蓄势待发。
忽然那蓝皮鲛人如一条奔涌的蛟蛇,闷不做声的冲击而来。
天魂月冷哼一声,身体诡异的消失在原地。
待浮现,蓝皮鲛人已被一掌砍飞。
滚出十丈的蓝皮鲛人抹了下嘴角,一个鲤鱼打挺,透着凶狠,再次扑来。
可这一回它的胸口却宛若挨了数十道千斤重击,吐出一道血花,滚倒不起,形若玩物。
这时无灵和秋心已赶至看台,秋心望着昔日威风凛凛的鲛人头目,今朝如落水狗般被打的伏地不起,心中既是感慨又是叫好,而浮现的天魂月始终不动声色,目光淡然。
无灵叫道:“爷爷,这天锁海窟的妖孽可已除尽?”
天魂月点了点头。
无灵喜道:“太好了!”他转而望向秋心,道:“这回总算有个了结。”可他汗毛忽然乍起,眼神一缩,只见一个蠕动的透明虚影在秋心背后浮现,那阴冷的目光令他毛骨悚然,而伸出的两股铁叉凝集着低垂的毒液,直扑而下。
“去死吧!”
无灵大惊,可那飞扑而下的铁叉却被一道无形之力挡在中间。
紧接着透明的鲛人就被力道裹住,如捏爆气囊般,挤碎搅动。
无灵心到好险,一把将面色煞白的秋心拉到身后。
只见全身浑浊着血水与毒液的蓝色鲛人目光低垂的趴在地上,嘴中不停的吐着血沫道:“你们会死的很惨。”它两眼一翻,瘫倒在地。
无灵望着这霸地一方的鲛王不甘的死相,轻轻一叹。
而秋心则走到天魂月身前,跪地磕头道:“秋心承蒙大恩,报的血海深仇,今无以回报,如前辈不弃,愿终身侍候前辈,以报恩德!”
天魂月目光淡然道:“你且起来吧。”
走过来的无灵连忙将秋心拉起,道:“秋心姐,不必这样,我爷爷只是做了该做的事。”
这时下方传来一阵脚步,只见那青年邱雨,辗转腾挪,宛若脱兔般,攀登而上。他望着眼前三人,连忙拱手道:“禀前辈,我二人已将关押在天锁海窟的囚奴尽数救出,现都集中在铁索门前,还请前辈发落。”
无灵喜道:“太好了!不知那位姐姐呢?”
邱雨望了眼不动声色的老者,朝着无灵腼腆一笑,道:“师姐她怕有鲛人余孽趁乱来袭,便在下方守候,以防不测。”
无灵恍然道:“原来是这样。”
邱雨又道:“还有那个叫麻子的小伙子还有口气,我师姐已将他们妥善安置,还请这位秋心姑娘放心。”
秋心闻言大喜,道:“真的?”
邱雨呵呵一笑,可忽然望见无灵腰间别着的白玉腰带,顿时脸色一僵,他目光踌躇之际,却闻一旁秋心道:“太好了!这位大哥,你能不能再叫一些人丁过来,将藏宝室中的珠宝财物也转运出去?”
邱雨抬头道:“这……没问题……只是……”
天魂月望着邱雨,打断道:“那就有劳你了。”
邱雨连忙道:“前辈说笑了,这是我等分内之事。”他寻思此事还是由师姐定夺,便道:“那我先去叫人。”
天魂月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