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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九

一个冬天过去,觉得这屋子的空气太过于污浊,就叫珠儿她们打开了窗户,让外面的空气能够畅流进来。

因为还是初春,即使有太阳,也不会觉得有多暖和。相反,若是有风一过还会觉得丝丝发凉。搬了椅子放在窗户前,坐在上面把头靠在窗架上,看着窗外零星点点的花朵,突然之前觉得此时的心情,竟连赏景的趣味都没有了。

既然没心情我顾及那些东西,还不如睡觉的好,转了个身,换了一个自己觉得还算舒服的姿势躺着,眼睛盯着房梁……就这样不自不觉中竟也还真的睡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感觉身上有些发凉,过了一会儿又觉得似乎有东西盖在了身上,暖和了许多,想应该是珠儿她们吧?不想睁开眼,就这样继续躺着。

过了一会儿,总觉得有点不舒服,鼻子痒痒的,让人忍不住想打喷嚏。

模模糊糊的睁开眼,感觉对面的椅子上似乎坐有一个人“冷面王……”我轻喃出声,好像是他吧?可是因为还没睡醒,对面影子一样晃动着,一时之间还真有点没看清楚。揉了揉眼睛,然后起身双手举过头顶打着哈欠舒服的伸了个懒腰,待稍微清醒过来一看,在我眼前的,不是郭之弦那厮又是何人?

“你怎么在这里?”我赶紧坐正了身体手忙脚乱的把身上的披风往上拉了拉。

“还拉什么拉,这披风本来就是我给你盖上的,你这会儿还怕我看到什么东西吗?”那家伙上杨着嘴角,正一脸狭促地望着我。

我低头看了看身上所穿的衣服,幸好现在的天气时暖时冷的还没固定下来,我穿的也比较多,这若要是在夏天,那还不真的要暴光了吗?

“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我不知道?”

“你睡的那么死,雷的打不醒一样,怎么会知道我来了。”

“那珠儿呢?这死丫头,怎么也不叫我。”

“别在那里嘀咕了,是我不让她叫的,不是说生病了吗?怎么又跑到这椅子上来睡了,莫非,这回也是装的?”他一挑眉,似笑非笑的看着我。

屁!我横瞪了他一眼,支撑着从椅子上下来,光着脚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咕噜咕噜的一口气就喝了个精光。

“这地这么凉的,你怎么能光着脚…?”

刚想回他一句,没想到一转头,就看到他怒目的瞪着我。不会吧?我不就是光着脚走了几步吗?在现代那还不是常有的事,难道他还真生气了不成?

“冷面王?”我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他拍开了我的手,走到桌前拿起茶壶里的水看了看,然后转头对着我厉声的说道:“不是说生病了吗?怎么能喝这么凉的茶水?”

“你不是都说了我是装病的吗?既然是装的,那还顾及那么多干什么?”

“有装病的人会像你这样脸色铁青,走路打摆的吗?”

我斜着眼睛看了他一眼,然后无力的坐回椅子上。这回我倒还真不是装病的,全身无劲酸痛不说,连头也跟着昏沉沉的。

“你一会儿说我是装的,一会儿又说我是真的,你到底想说什么?”靠在椅子上,拿块布来把眼睛遮挡住,不知怎地脾气就来了,哎!这日子是越来越没劲了。

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刚准备躺下去,胳膊就硬生生的被他拽了起来。

“喂!冷面王,你想干什么?”

“要睡到床上去,这里迎着风,躺在这里你这病什么时候才能够好?”

“什么时候好有什么区别吗?”空洞的望着窗外,心里疙瘩未解,这表面的皮囊好与坏,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见我这个样子,声音也跟着降低了不少。

“我想知道,那天常宁和你说了什么?”

他怎么知道我是因为常宁的话而烦恼的?那天的事情就只有三个人知道,珠儿我还不了解吗?没有我的允许,她是不可能随便对别人讲的。常宁那就更加的不可能呢?他那么在乎玄烨的感受,是断不可能让别人知道有宇这人的存在的。可是,若不是他们两个,那他又怎么可能会知道?

“别用那种眼神看我,你有几斤几量重我还不知道吗?别忘了,我们可是来自同一个地方的。”

什么意思,我还是不懂!

他看了一下木乃的我,无奈的摇了摇头,跟着说道:“你别在那里乱想了,并没有人告诉过我什么,那天常宁从宫里回去以后就硬拉着我去喝酒,结果喝醉了,就在那里乱嚷起来。”

“那他有说什么吗?”我有些好奇,但却问的坦然。

“看来,我还真是没猜错,你还真是为了这事而烦躁的。”

我对着他淡淡一笑,郭之弦,我还真是什么事都满不过你呢!

“其实,我也不清楚他说的是什么,都是一些莫名其妙的话,什么你不会原谅他了,还有什么水性扬花,猜不透你的心思这些的。”

多可笑啊,水性扬花?这是什么词,是说我背叛了他老哥吗?我摇了摇头,心里一阵苦笑。

“郭之弦,你真的想知道原因吗?”

“你说呢?”他一副你是白痴啊的表情。

我想了想,还是把所有的事情向他倾诉了来。原来心里积累了太多的东西,真的不是件好事,说完以后才发现自己竟然轻松了好多。

“林果。”

“啊?”虽然他早就知道我的名字,但也从来没叫过,今天这突然一叫,还真让我有点回不过神来。

他看了看惊讶的我,而后淡淡地说道:“其实,常宁这样做也未必是错的,若换了是我,说不定也会那样做。”

我不可思议的看着他,郭之弦,别人这样说我可以接受,可你怎么也能这样说呢?你和我是来自同一个时空的人,你什么时候也像这古人一样不把人命当人命?

“你先不要激动。”他安慰着我道:“你也要站在别人的立场上去想想,你说他心理有问题,可康熙那是他的亲哥哥,做为弟弟为哥哥着想那是常理之事,那人不但抓了你,而且最主要的目的还是想要杀掉他的亲人,你说,他能接受吗?”

“可他那时已毫无还手之力,他又怎么可能对谁有危害呢?”我争辩道。

“斩草要除根,这句话你应该听过吧?”

我不说话,他又接着说道:“白蛇的故事你应该听说过吧?白素贞受到佛的启发,说,你想要变成人,那么就冥想---于是白素贞就躲进了峨眉山的白龙洞里。第一个千年,她一直在想,我要有一个人的身体,于是一千年过去了,她有的人的身体。第二个千年,她开始想,我要有一副人的思想,于是,一千年过去了,她有的人的思想。第三个千年,她就开始想,我要有一颗人的心。在这个一千年快要结束的时候,白龙洞外面一个老婆婆被老虎扑倒在路边,白蛇听见了呐喊声,于是冲出了洞救她。但是老婆婆突然不见就,剩下那只老虎变成了菩萨,对她说:看来你还是不了解人心,你还没有学会人的无情。”

我疑惑的看着他,还是不明白,这和这件事又有什么关系?

“怎么?还是不明白吗?”

我摇了摇头:“不知道,不是不明白这个故事的含义,是不明白,这和这件事有什么关系?你所说的人心,到底指的是什么?”

“人本无心,是你自己太爱钻牛角尖了,什么事情都往死胡同里去想,你这样只能是自寻烦恼。”

他看了看木乃的我,又接着说道:“不要老想着已去的人,也要为活着的人考虑考虑。

常宁他是有错,但你也不应该把他划入黑名单,不原谅他了,对不对?”

是这样吗?真的可以不去想吗?可是,那可是一条人命,虽然他一直对我很坏,刚开始的时候甚至还…!不过若不是别人先伤害了他,他又怎么可能会去反击别人?还有,他要不是为了帮我躲过那一箭,自己也不会…!总之,就算我爱钻牛角尖好了,要我现在就原谅常宁,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郭之弦。”

“嗯?”

“给我吹个曲子吧?”

“你想听什么?”

“随便吧!有些想家了,最好是那边的曲子。还有,我没什么心情,你来首欢快点的好不好?”

“‘喜相逢’?”

我故意张大嘴表示了一下对他的蔑视,然后又伸出手来,比了一个OK的手势。

冷面王,也只有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才能真正的为所欲言,想说什么就是什么,不去考虑会不会因为说出的话会招来什么麻烦,不去考虑自己说的话有没有水准,会不会被人看笑话。

这样爬在桌上安然的听着他所吹奏的曲子,在这貌似欢愉的笛声中,不知不觉又有快要睡着的感觉。

“郭之弦。”

他放下笛子看着我。

“你教我吹笛子好不好?”

“呵呵!嫌我吹的不好,还要自己学了?”他挑眉道。

“屁啦!”我随手抓起一杯子就朝他扔去,本想着他应该能接住的,确硬生生的看着把杯子落在地上摔的粉碎。

他低头看了看地上的碎片,故意生气的道:“好啊!你这女人可真狠毒!你以为我真的是万能的啊?这接东西的本事我可是没学过。”

本想再回他几句,那知心里空空的,也不知该怎么去回,就这样呆呆的看着他来。

“郭之弦?”

他点头做答,示意我接着说下去。

“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真的很好看?”

他点了点头,不发一言的等待着下文。

“这老天还真是不公平呢!郭之弦长的好看,这纳兰容若也这么的迷人!这样的脸蛋,还当真是危国害民,好嫉妒哦!”

他扑哧笑道:“经你这么一说,我到成了祸害国家的妖孽了?”

“妖孽不好吗?看人家妲己,也流芳百世了不是?”

“哦?她那叫流芳百世,那请问臭名远扬又是什么意思?”他嘴边含起一抹嘲笑。

我挑了挑眉,又莫名的笑了起来。郭之弦呵!看来也就只有你,才能够真正了解我吧?

“傻啦?笑成这样?眼泪都要出来了。”

“这有什么关系?眼泪出来了,不是还有你帮我擦吗?”

“这里可没有什么面巾纸,我也没带手绢的习惯,要用袖子擦吗?”

“没关系,我把自己的借你好了,你别急着还,拿回去洗干净了,下次若是想我了,找不到理由来见我,就拿还手绢当借口好了。”

“哈哈!”话一说完,两个人互看着对方,又忍不住捧腹大笑了起来。

还当真是喜极而泣,越笑这眼泪还越流的厉害。

“郭之弦。”

“嗯。”

“我真的好累,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应该放弃了?前些日子里,我还觉得自己是幸福的,陪在自己所爱人的身边,还想着如果一辈子这样也是好的。可是,他不是普通的人啊!为什么他就不能是普通的人呢?那么多的流言蜚语,他要怎么去面对?有时候我也想过不要考虑那么多,顺从他的意思,成为他众多妃子中的一员。可是那样的话,是不是就意味着一辈子都要过勾心斗角的生活,像他那些妃子那样,只为他偶尔的一次微笑而存活?”

“傻瓜。”他轻拥我入环,在我耳边呢喃道:“哎!你这人真的是太爱钻牛角尖了,把什么事情都想的那么复杂。之前我所认识的林果,可不是这样的,你啊!要是觉得累,何不放弃呢?”

“可是……我放不下啊!”

心好痛,再理智的分析也不能缓解心中的疼痛,玄烨,为何你不是一个普通的人?多想一辈子都陪在你身边,可是我也是自私的,我怕那些流言,怕她们把所有的矛盾都向我推来合起来针对我,我不想就这样争风吃醋的过一辈子,我真的受不了……

“乖…别哭了。”他伸手温柔地擦去了我脸上的泪水,看着他一脸关心的表情,突然之间有些恍惚了。郭之弦,若是我们没有来这里,若你还是那个让我崇拜的大作家,若你还像现在一样为我擦眼泪,那我还不知道要感动死几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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