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村口试验了几次,证实了村民的说法,心里有些害怕,也不自觉地看向了孙道长。
他在与墙外两个人的对话里提到了什么师兄之类的,我终于明白他这是在搬救兵,又说了几句之后,两个中年人就匆匆离开了,孙道长环视了一周“别急,这不过是妖孽在村外作祟,没什么好害怕的,等我师兄过来收了它就没事了。”
这次他的威望显然没有那么有效了,村民们的紧张情绪依然没有被化解,孙道长见此情形便遣散众人,说只留下几个青壮帮忙就行了,其他人各自回家,不要出来。
我和四叔主动要求留下,另外还有一对田姓父子也留下了,孙道长看了看我们,让那对父子在这看着大火,虽然出不去,但总不能放着不管,万一烧成了山火,那可比妖怪厉害多了。
接着,一行三人来到村口,这里是村民进出最常走的地方,照孙道长的说法,这里的脚印最实,若是连这里都出不去,那就只能等他师兄来了,我就算再不信,也只好照办,能在害怕的时候有个主心骨,也是件幸福的事儿。
他先取出了几张黑色的纸片,从前听闻符纸都是黄色的,这黑色的我还真没听说过,就问他“道长,这是什么呀。”
“这是阴符,普通符纸都是以土为尊,要是直接贴在地上,只会让地气给耗光了,就发挥不了应有的作用了,别问了,一会儿我做完了,你们俩就跟着我往外走。”
四叔想了想提醒他“道长,这不会是鬼打墙吧,我听说撒泡尿就能解了。”
孙道长摇了摇头“这可没那么简单,要真是鬼打墙,我早就看出来了,想出去根本就不费吹灰之力,不信你就试试。”他说完就继续摆弄他那些黑纸片,我和四叔就去撒尿,还特意走到村口最边上试的,结果跟道长猜测的一样,出不去。
现在只能等那所谓的阴符完工,不一会儿,孙道长就做完了,我看那地上的符纸都是按照普通人脚步的距离做的,一共两排交错前行,一直到村口。
“你们两个在我后边走,踩了符就千万不要说话,也尽量不要踩偏了,懂吗?”我跟四叔都点点头,闭上嘴,大气都不敢喘的跟在后面。
第一脚踩在上面,还没什么感觉,第二脚上去的时候,后面那只就感觉到一丝凉气从脚底下往上窜,再走两步,身上都觉得发冷了,四叔回头看了我一眼,应该是担心我害怕,我点点头示意他没事,心里也安慰自己,不怕,前面有高人。
天色越来越黑了,路都有些看不清,更别说那符纸还是黑色的,孙道长虽然走的很慢,但是看起来还挺从容的,头都不低,我和四叔却是弯着腰仔细辨认着,正一只脚迈出去,我的头一下撞在四叔的屁股上,原来是四叔没看清,一脚踩偏了,右脚只踩到那符的一角,所以赶紧停下了。
他这一停不要紧,我被这么一挡,脚底下立马没了分寸,直接就踩到外面了,孙道长听到动静回头一看,抬手使劲推了四叔一下,四叔被推出来的同时把我也给撞了出去,我俩坐到地上,看着我没踩到的那张符瞬间皱缩到一块,还冒出一股雾气,孙道长赶紧蹲下身子躲开,我跟四叔也退的远远的。
三个人谁都没敢说话,等雾散了道长瞪了我俩一眼,刚要转身继续走,就听到村里边有人喊道“火着上山啦,道长,火上山啦。”
道长再回头的时候眼睛都要瞪出来了,一只手指着村里,另一只手胡乱的在空中划拉,我看那意思是让我俩去帮忙,可是我们连村子都出不去,怎么帮忙啊,我俩不知所措,孙道长那手却挥的越来越快,连表情都变了。
来报信的人快要跑到近前了,我和四叔虽然不明白也只能迎上去,那人到我俩面前的时候气喘吁吁,见我俩都不说话,扭头冲孙道长喊道“道长,你快去看看吧,火烧上山啦。”
喊声刚落,孙道长整个人都呆了一下,然后就地一滚远离地上的阴符,那些黑纸片全部皱缩起来,腾起的雾气都泛出的淡淡的紫色,这些雾气全部都冲着我们冲过来,我这才想起,孙道长说过,不能说话,他刚才焦急的挥舞手臂,意思应该是让我们拦住这个大喊大叫着冲过来的家伙。
这时候再明白过来,已经晚了,我们四散而开,躲避那些雾气,说话的是那对父子中的父亲,他反应也算快了,我们刚后退他就向旁边跑开,可那些雾气显然是奔着他去的,他刚一停下还没等回头看,那雾气就把他包在里面了。
孙道长坐在地上喘着粗气,恨铁不成钢的看着我俩,那团雾气久久不散,我和四叔都不敢上前,等孙道长缓过气来,慢慢站起来,四叔忙上去搀扶,可他刚要站直,却又一口血喷出来,白胡子都染了血色。
他咳了两声,哑声说“等会儿雾散了,把他抬回去,给他喂点水,然后找个大水缸把他泡在里边。”孙道长的声音虚弱了很多,用手指着那团雾气吩咐着。
看样子是可以说话了,我急着问道“道长,那,那是什么东西呀。”四叔瞪了我一眼“问什么问,赶紧去叫人来帮忙啊。”这的确是当务之急,我再顾不得答案,赶紧跑去挨家挨户的敲门,叫人。
村民们还真是听话,刚才那个人的大叫肯定有人听见,居然没一个出来帮忙的,山火着了都不管,还真稳得住,不过现在我一喊孙道长受伤了,立刻就聚集起了不少人,有的拿着手电,有的拿着农具,甚至还有拿火把的。
再次来到村口,那诡异的雾气已经散了,那个人倒在地上,浑身冰凉,不过呼吸还算平稳,村民中出来几个人按照孙道长的办法把他安置好,并且派人去叫他儿子赶紧回家照顾,众人都问起孙道长怎么样,这事情怎么会到如此地步,我原以为他会一股脑都怪到我们三个头上,谁知道他却只说人算不如天算,到让我对他有了几分好感。
他受了伤,表示自己法力全失必须休息,只能等他师兄到了在从长计议,一时无话,远处的火势越来越猛,站在村口都能看见那边通红一片。
过了一会儿,大家发现山火好像越来越小,胡伯走过来说外边来了一伙人,为首的自称是孙道长的师兄,还好他们来的及时,火势已经被控制住了。
听到这个消息,众人顿时又燃起了希望,连孙道长都变得精神焕发,带头走向村边,到了地方,就看到一位同样须发皆白的老人,面貌也的确苍老,比起孙道长可要像样多了,附近除了两个去搬救兵的村民还有七八个看起来跟我差不多大的青年,他们都在忙着把火堆用石头给磊上,这样就可以防止火再次烧到山上去。
“师兄,你可来了,快想想办法,这是尸绝呀。”
“什么尸绝,你懂个屁,快给我闭嘴。”老道士训斥起来毫不客气,可话刚说完就愣了一下,又在孙道长身上仔细的打量了一番,随即脸色就有点不好看“你用了阴魂借步?”
孙道长好像有些怕这老道,无奈的点点头,老道破口大骂,又教训道“早说过让你别到处招摇撞骗,本事没多少,用这些歪门邪道,早晚让小鬼把你拉下去。”
这位老道村民们都没见过,不过看这气势和对孙道长的态度,就能看出,这是一位高人呐,连孙道长在他眼里都是个没本事的,胡伯走过去,一是为孙道长解围,二也是着急村民的安全,把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讲了一遍,老道捋着胡须看不出什么反应,又把孙道长叫到矮墙处询问。
他们两个走开了一段距离,明显是不想让其他人听见他们的谈话,也没人敢上前去听,我也只能偷偷地看,老道问一句孙道长就答一句,最后不知道问了什么,孙道长刚回答完,那老道明显的惊了一下,马上又恢复了平静。
言罢,孙道长回到人群中,眉头紧锁,跟胡伯小声嘀咕了几句,就开始吩咐大家在村子中心的十字路口生上火,而胡伯就带着几个人挨家挨户的走,每到一家就让他们把能点的灯都点上了。
我是负责搭火堆的,中间寻了个空问孙道长“道长,您师兄是什么神仙,能透露一点儿吗?”他没回答我,反倒问起我来“小伙子,看你的穿着,不是本地人?”我笑笑默认,他把头凑过来跟我说“你反应不慢,一会儿要是有什么,别害怕,我让你干什么就痛快点,今天晚上,不好过呀。”
四周灯火通明,没什么异常,可他说一会儿要看到什么,我就觉得连火光都是活的,再一想到那老道刚才一瞬间露出的惊惧表情,我就更觉得孙道长跟村民说的那些,绝对仅仅只是安慰。
所有人都忙碌着,在我对着熊熊大火发呆的时候,四叔拍了一下我的肩膀“小波,你看,那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