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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天雷击

这冰杉树,似乎存在一股无比巨大的魔力,在远则寒意逼人,在近则吞噬一切。

林一冲无奈地摇摇头,以他的见闻,也是不知其妙。眼下怎么办?退,几等于全盘皆输,众弟子都因这棵怪树,功法日益消散,长此以往,将成废人。如果是避其锋芒,把这天正殿迁往他处。不但为五界耻笑,更对不住师兄在天之灵,一生呕心沥血创办的基业和辉煌,付之东流。

进,也是没有半点把握,不说这冰杉前所未闻,但就这彻骨的酷寒,已非五界之物了,何况刚才的投石问路,亲眼所见这吞噬一切的霸道,力量之强,定然是自己驾驭不了的。

眼前的一切,确实棘手,众人陷入进退两难之中。

犹豫再三,林一冲下了决心,耗下去就是坐以待毙,不如拼死一试!

稳定心神,鼻息缓纳急出,让真气全身绕动。林一冲慢慢抬起左脚,离地尺许,轻轻前伸。

看其它人凝重的面色,高大川反而感到有些好笑,主要是林一冲那双与众不同的百衲鞋。五彩缤纷,各色陈乱,鞋面上一些鼓囊囊的碎布条,漫无头绪地交错穿差。

真不知他从那个破烂堆里捡回这么个宝贝!

不过其它人可不这么认为,这位老师叔可是大有来头。“趿鞋道长”的名号,谁人不知,那个不晓!知道的人,从没人敢小瞧这双五彩百纳鞋的。道家有言:五色配五行,五行占五方。这白、青、黑、黄,红五种颜色,正合着金、木、水、火、土,南火北水,西金东木,中厚土。看是污浊不堪的破烂,实是暗暗蕴涵着五方神力。

如此一件世间罕见的宝贝及其深邃的含义,是高大川所不能理解的。

众人的反应,丝毫影响不到林一冲了。他轻轻提起的脚步,抬高、前伸、下探,小心加小心,谨慎又谨慎。

鞋尖刚刚贴到圆圈,“趿鞋道长”就变成了“赤脚大仙”,一股奇大无比的吸力,把左脚的这只五彩百纳鞋,扯向了冰杉树。

林一冲拼命运功抵抗,他右膝弯曲,全身后仰,把整个身子拉成与地面平行的状态。片刻之后,右脚已渐渐没入巨石之中,可已然阻止不住全身向里移动。

千钧一发!林一冲抗拒的结果,是半个左腿已进入圆圈,除了那只蕴涵神力的百纳鞋还在,道衣,绑腿等等,都被这股强大的吸力,扯断,撕裂。细碎的布丝,利箭般射向冰杉树,湮灭得没有一点儿痕迹。

看到危难,无痕也不再顾虑许多,大喝一声,弓步虎跳,落在林一冲身边,运力伸手,紧紧抓住师叔左臂,延缓他向里滑动的速度。

其它几人纷纷效仿,也有抓胳膊的,也有搂后背的,各自发力,拼死抵抗。

团结就是力量,合五人之力,总算止住了败势。

此时功力已用至极限,虽能暂阻颓败,但也难以反转,林一冲的左腿,依然陷在圈中。双方变成了势均力敌的僵持之状。

在场的人都明白,这种平衡维持不了太长时间,人的精力是有限的。随着时间的推移,势必将五人的功力耗尽,到了那个时候,可怕的结果就是他们的全军覆没!

眼前的路只有两条,一是有外力参与,打破这种平衡,或许能挽回败局,但此招太过危险,可以说成功的希望几近与零。现在剩下的外力,就是没有一点根基的高大川,叫他贸然出手,只会害他。

这场僵持的双方力量太强,纵使来个绝顶的高手,也不敢保证将他们分开,而自己不受一点伤害。

第二种办法,就只能速定取舍,说明白点就是,让无痕他们马上松手,撤出战斗。这样的后果显而易见,他林一冲凶多吉少!

“大家快放手!”林一冲不敢再等,厉声吼道:“耗下去死路一条,大伙趁还有力气,快快逃出,不要顾我!”

林一冲的心思,大家都明白,但眼睁睁地看着师叔遇难,与心何忍,明知不可为,也都勉力为之,大伙继续强力支撑。

“混蛋!”林一冲破口大骂,事已至此,又何必枉送掉几条性命!

宁可丢掉性命,也无人肯松手逃命,这时候,是没有道理可讲的,林一冲老泪纵横!

“嗨!”一声尚显稚嫩的叫声响起,大家最不愿发生的事情,还是发生了。高大川猛然跳起,横着跌进了圆圈,正好落在林一冲和冰杉之间。

五人压力瞬间全无,齐齐后仰飞出,摔倒在地。急忙定神看时,白光一闪,弱小的高大川,整个被吸进了冰杉树中,消失的无声无息。

山中狂风大起,乌云四合,苍天为之动情!高大川小小年经,能做出如此壮烈之举,实出在场人意料之外。

“喀嚓!”一道耀眼的闪电划破了天空,带着寒光射向大地。紧接着,几声天崩地裂的雷声打破了大地的寂静,在空中回响。

山岳振颤,乱石飞扬。抬眼望去,天幕之上,闪电呈奇形怪状的枝桠形,向四面八方伸展,将整个天空切割得支离破碎。

“大川!”林一冲悲声大放,深邃的内力,被哀伤激荡而出,与漫天的滚滚雷声,迭加冲撞,越发显得凄凉苍茫。

噼噼叭叭的雨点,砸在山石,发出金戈之声。冰杉四周,一股强劲的风柱,慢慢成形,旋转的风柱逐渐增大,飞升,高达天际。

云层被搅动了,加入这飞速的旋涡,原本四散裂开的闪电,被聚集在一起。旋涡的中心,猛地吐出一道白光,利剑般锋利的电光,划过长空,把天幕劈成两半。

“天雷击!”林一冲嚅嗫着,他不敢确信眼前的景象。因为他从未见过,只是师兄在世的时候,曾听他提及过一次,这是一种非常罕见的天象,像极了平常说的雷击树,不过二者威力不可同日而语。

“天雷击”所蕴涵的天地之力,一旦潜入到某个载体之中,这将是一个可怕的武器。但这也往往预示着一场灾难,此物一出,免不了六届异动,哪个不想据为已有?

“天雷击”在空中游走着,以藐视万物的姿态,俯视着大地,寻找着自己的归宿。

此归宿定非寻常之物,除天地之灵,日月之精,不能容它之形胜,不能纳它之光华。这天设地造之功,虽易世而难求。

山顶的“冰杉”在电光的闪映下,越发的晶莹,摇曳的枝条,似神女出浴,妩媚万千,婀娜娇羞。

天雷在天,升气为阳,冰杉属地,聚精成阴,正符了天地配,阴阳合的万古一律。

红光闪烁,透彻寰宇,光亮让所有人闭紧了双眼。

死寂,混沌初开般的死寂!狂风无影,惊雷无声,刚刚还喧哗无比的世界,静止于此刻。

林一冲睁开眼,恍如隔世,晴空一碧如洗!灼热的烈日之下,野花乱草,生机蓬勃。刚刚的萧杀冷陌,梦醒般消失了。

稍一定神,想起了高大川,想起了冰杉树,想起了天雷击。

五条人影,没有一点迟疑,齐齐飞出,冲向冰杉树的所在。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原本苍劲蔓延的冰杉树,被天雷击中,已成一堆灰烬。

无痕挥动手的剑鞘,拨划着这堆灰烬,妄图找出高大川的一丝儿遗物出来。其它人也纷纷出手,清理着现场的杂物。

“咦!”无痕惊叫一声,“师叔,快看!”

循着无痕的叫声望去,灰烬中露出一段手掌来,手掌不大,微微有些泛红。这是高大川的手!奇迹了,偌大的冰杉,都被这电光烈焰,化为死灰,为何这高大川,尸身尚存。

顾不得思考,大家七手八脚,先扒出来再说。

除了贴身的一件小内衣,还沾在身上,他全身裸露,其它衣物,想是和冰杉一起,早成灰烬了。高大川双眼紧闭,脉相全无,大概是求生的本能,让他至死还抓着小小的一截树枝,烧得只剩拨火棍般大小。

把右手搭住高大川脉搏之上,林一冲屏息凝神,查看他的脉相。所有人都止住呼吸。

许久,林一冲终于睁开双眼,长舒一口气,说道:“老天保佑,心脉处还有颤动,尚存有挽回的希望。”

停了一停,林一冲又告诫道:“你们千万谨记,今日之事,定不可传扬出去。我们想些办法,也许可以救出大川一命吧!”

提着的心,稍微放下了一些。玄空脱下道袍,在空中一扯,道袍平平整整,悬在空中。无痕两手平推,轻轻上抬,高大川的身体,像是被几根看不见的细线,慢慢吊起,平缓地放到道袍之上。

道袍驮住高大川,平稳地飘动。林一冲在前,其余四人各护一角,向山下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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