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回合下来,众丐们脸露醉酡之色,身显扭捏之形,有几个东倒西歪,连跌带撞地爬了出去。
高大川表面上吆五喝六,其实不停地用眼睛打量着剩下的人群。包间内除金了知外,还有五人,按原来的安排,余下的五人之中,必有一个是今晚的目标。
脸庞消瘦,黄白头发,这两个标准,似乎不能做为甄选的条件,剩下的这几个,都具备这个特征。看来只剩下最后一个条件,就是屁股上面是不是有鼓囊囊的东西。大川猜想应是尾巴之类的,他看过小说,妖怪化成人形后,醉酒后才会露出尾巴。
剩下的五人,酒量极大,手不离筷,酒不离口,淡笑自如。高大川再等不及,装作酒醉失足,撞向他认为最大嫌疑的一个,借机试探了一下他的臀部。
草,平平的,没有一点点毛绒绒的感觉。
“哈哈……”没想到,那个老丐大笑一声,站起身来,一脚把高大川踢个跟头,“哼哼!小东西,就你,还想近我,雕虫小计。”
其余四人纷纷大笑,俱各站起。
金了知暗暗叫苦,捕鹰不成,反叼了眼睛!这是中了圈套。看来对手比想象的高出不少。不但识破自己的诡计,还预请了帮手,自己逃命应该可以,可现在把个高大川连累进来,又岂能弃他不顾。
事已至此,只有拼命一搏了。
双手一抖,左扇右剑,竟是两种不同的兵器,看来功力也算非同小可。
五人不敢轻敌,首尾衔接,把金了知围在中间。他们也都知道,那个高大川根本就是无关紧要的角色,等同于没有。
金了知倒真英雄,身随神动,扇扬剑刺,分击二人。众丐也都明白,单打独斗怕不是金了知的对手,这也是所以他们请了帮手的原因。
常言道:双拳难敌四手,恶虎不架群狼,何况以一敌五。五丐毫无怯意,团身而上,好一番恶斗。
这一个,青纱扇急点,杀人光耀万丈,那一面,缚龙棍横扫,纳命声高千叠。游龙剑,剑剑不离咽喉处,恶虎刀,刀刀直刺心窝中。
金了知本被围核心,四面受敌,本该处于被动之中,但他剑扇联合,确实精妙。五丐人多势众,反倒占不了一点便宜过去,有几次堪堪被金了知击中其中之人。他们心里清楚,如果不能迅速拿下,一旦之中有人受伤,阵式一乱,那是自取灭亡。
为首老丐突地猛击两刀,一个缩身,大喝一声,“五毒噬心”。
四人闻声急退,三下二上,相叠而立,同时顿喝,手中五件兵器,齐齐飞出,上下左右中,五个方位,齐袭而来。不仅五件兵器,更可怕的是兵器周身,毒气弥漫,隐隐雷鸣。
金了知心中暗暗叫苦,知道今天凶多吉少,更苦的是还连累了高大川,这个打心底里喜欢的小友。
眼下已容不得他多想,干脆两眼一闭,把心一横,整个人直飞出去。剑扇同时离手,攻取上面二人,双手中同时两颗如意珠,分射左右。
残云蔽日!竟是同归于尽的打法。此时脑中只有一个念头,纵使身中剧毒,一命西去,只盼能同时搏杀对手,也算为民除害,也许能多救大川一条性命。
电光火石之间,双方倏然而止。
五丐已伤其四,确是招招致命。金了知也是可怜,虽是躲过三劫,难免身背两伤,一刀正中左肩,深可见骨。最可怕的是一颗流星珠,右肋直入,见不得深浅了,想着恶凶剧毒的兵器,深入体内,五脏六腑,恐难保全。
一声伤心的嗥叫,仅余一个老丐,手中一柄紫竹棍,一步步,紧逼过来。眼看四名兄弟惨遭毒手,丢了性命,怎不让他双眼充血,恨不能把对手生吞活剥,以泄心头之恨。
眼前这个人,前世无冤,今朝无仇,何必要多管闲事,害得自己兄弟两隔。所谓正邪不相立,只是不懂,究竟何方为正,何方为邪?
一步步,老丐的紫竹棍高悬,指着金了知骂道:“小贼,老夫与你何冤何仇,你要设局毒害与我,连累我四兄弟白白丢了性命?”
金了知惨然一笑,答道:“呵呵,无耻妖邪,戕害人子,人神共愤,人人得而诛你!”
这番话说得正气!荼毒生灵,害人儿女,还要什么理由?
“哈哈……”老丐一阵狂笑,“天地间,本就是弱肉强食,我荼毒生灵,我害人儿女?不错,我是吸了那些孩童的灵气,可我也是不得已而为。生命轮回,强者为王,你们一个个正人君子,道貌岸然,可你们活吸猴脑,血食熊掌,难道不是吗?更何况,杀鸡宰羊,以为享乐。难道你们没想过,不同样的荼毒生灵?同样的害人儿女吗?”
“人食牛羊,餐五谷,乃天道循环,不如此,岂不大千世界,一朝而亡,此是生存之必要。可你等吸食人子,难道也是为了生存吗?古来修行,吸天地之灵气,纳日月之精华,诚心恒志,无有不成。何必要戕害生命呢?”
“好!好!好一份凛然之言。”老丐大笑道:“自古道不同,不为谋,我也不与你讲什么大道理。我只知道,今天你是在劫难逃!速拿命来,与我兄弟报仇!”
紫竹棍高擎,老丐对空一声:“兄弟们,老哥为你们报仇了!”声到棍到,挟着风声,直取金了知面门。
生命将逝之即,金了知反而出奇的平静,命运既然如此安排,抗争又有何用?生如何,死亦如何?
“哎哟!”耳听一声惨叫,却是高大川的声音。
千钧一发之即,已被所有人淡忘的高大川,竟于老丐棍杀金了知的关头,猱身扑上,硬生生地代他受了这一棍。要知道,他可是身无一点法力之人,挡住如此一击,还有命在?
连叫两声之后,高大川却从金了知身上爬了起来,居然毫发无伤的样子。
老丐目瞪口呆了,这不可能啊?以我之修为,面对一个手无缚鸡的孩子,居然如此搞笑的结局。
而就在老丐为自己的失手大惑不解之时,高大川又做出了更让他大惊失色的举动,一张檀木椅被他当成了武器,直接扔了过来。好在他修为颇高,尚能在惊愕之即,挥棍阻挡,“哗啦”一声,木椅破碎,几成粉状,木屑散落一地。
刚刚化解一击,老丐须眉偾张,紫竹棍急摆,直向高大川头顶罩去。刚才那一击不成,早让他心气尽失,数百年的功力,竟不能伤掉一个十几岁的娃娃,这让他以后,还有何面目去行走于天下?
老丐的不解,大川心里明镜似的,自己嘛本领没有,只靠了金了知的那件什么玄纁甲,只算是投机取巧。不过,躲过了初一,哪还有十五?
可敌手是不依不饶的,看这架势,是要自己小命才肯罢休。虽说有这宝甲,再挨上两棍,问题不大,可纵使不伤性命,打在身上也是钻心的疼,到时候打不死却给疼死,想也不是什么好事。
想归想,束手待毙是不能够的,高大川没办的办法,就是满屋乱窜,得空就扔把椅子过去,减缓一下老丐追击的速度。无奈那根紫竹棍相当的了得,一下就让这坚硬的檀木椅变成了齑粉。几个回合下来,仗着玄熏甲的庇护,倒没有丢了小命,满屋的桌椅全成了粉沫,不光失去了进攻的武器,连个躲藏的地方也没了。
眨眼之间,高大川身上又中两棍,痛彻骨髓啊!他边用手按着被击中的部位,以减轻点痛楚,边躲避着老丐的攻击。
“咦?”什么东西,口袋里一个硬硬的小球,伸手掏出,才想起前些天在学校院墙旁边捡到的。那颗一半黑一半白的小玻璃球,本想用它在同学面前炫耀一番,没想到接连发生了太多的事,却把这东西给忘个一干二净。
反正手边再没有可以进攻的东西,高大川毫不犹豫地抡圆了膀子,对准老丐扔了过去。老丐的连番攻击之下,早已看出对手除了防守能力超强,让自己不能速战速决以外,进攻可谓一塌糊涂,可以说根本就没有进攻能力。
这个发现让他心情大为轻松,这样下去,不用半个时辰,累也能把这个小东西累死,因此上,他加快进攻的步伐,手脚并用,兜着圈子,穷追不舍。屋里本没有多大地方,又没了桌椅的障碍,一个追一个跑,那跑的又没有还手之力,应是胜败立判了!
眼前忽然一闪,一束亮光直奔面门。老丐大惊失色,这是什么宝贝?其光之强,过于烈日,其暗之深,比之九渊,暗暗有风雷之声,隐隐有日月之明。大骇之下,身形急退,把手中紫竹棍望空一挡,力图化些力度下来。
“噗”
“砰”
两声之后,大川再看,老丐已是消失不见,地上倒是多了一条黄鼠狼,额头之中,正嵌着那颗小球。黄鼠狼毛色黄白,恰好合上了金了知告诉他的,注意一个头发黄白的老丐,看来就是他了。只是已经显了原型,这几百年的修行,竟会如此没用,被这样一个没有任何法力的凡人一击毙命,真是大大出乎意料。
“里面的人听着,你们被包围了,马上投降!”
“双手抱头,从屋门出来,不然,就地击毙!”
随之而来的,是闪烁的警灯,刺耳的警笛,还有两枪示威的射击声。
刚刚沉浸在胜利之中的高大川,又回到了现实。酒店的人报了警,警包围了酒店,负隅顽抗只会让自己变成筛子,看来是扎翅难逃了。
高大川从那只花白黄鼠狼的额头,抠下一半黑一半白的玻璃球,这已真是成了宝贝了。又跑过去探了探金了知的呼吸,还好,只是暂时的昏迷,有得救,事情到了这样地步,只有出去投降,才能换取一条活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