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时分,无垠天际深沉如墨,遥遥浮现如那黑蛇般漩涡,似有似无,令人不甚有丝惊胆之色。
萧雨柔一身黑衣,两眼灼灼,在夜幕里分明相衬,轻足踏入凤府旧地,只见凌乱不堪,寸草不生之境,她想起了今早明月说的一席话,秀眉紧锁,沉思片刻。
她没有进里屋寻,而是徒步在院里探寻,破烂已久的屋子处处透着腐烂之气,蹙鼻难忍。萧雨柔却仍坚信今日会在此地探到什么,不知是错觉,还是敏锐,她似乎觉得有人在跟踪她。
行风疾驰,扬起了飞尘满天,残旧的木柱微微倾倒,已有凋零之象。一绝桂花瓣零落于肩上,萧雨柔拾起肩上花瓣,抬眸一望,大院四周不曾有过桂花的存在,那这一处又是何处而来。
然,萧雨柔听见一处水声,可这处大院除了一方早已干涸的鱼池,别无他物,那淅淅水声又是何处传来。她不禁随着水流声独步到一方屋中,惊见花簇之象,屋内设计与凤莺雪的卿水居风格相似,那淅淅水声便是从这间屋子传来的,一缸如水器皿,非能工巧匠不可造也。
屋外的那棵桂花树似乎驻立已久,根叶已与地土相容,阡陌交错,抛开世俗伦理,这里不失为一处世外桃源。凤家的人都已死了,凤莺雪更是不敢回凤府,又会是谁在此建造这样的小别居,是为了重温旧地,还是顾念旧人。
屋外鸦声戚戚,萧雨柔心神一凝,握紧剑刃,快步走出里屋。对方早已知晓她的行迹,扑身向她袭来,她灵巧躲过,纵身一跃,只见地面荇叶交萦,对方似乎有点猝不及防,仰面倒去,萧雨柔一计而生,袭向他的腰间,夺起玉牌。
皇牌玉契,边镶钻缕,实属不凡,萧雨柔持在手中祥仰片刻,心中已有主意。萧影自知被耍,心生懊恼,却碍于对方身份不敢逾越,面具下依稀显露狰狞之色。
“还给我。”
萧雨柔唇角微冽,见萧影懊恼之态,心情大好,起了作弄他的心思,将手中玉牌收入怀中,自持傲娇,盛气凌人地说:“你主子有没有教过你,不要轻易得罪女人,否则后果会很难看。今日我便不还给你又如何!有本事自己来取啊!对了,我忘了,你的任务就是保护我,所以你不可伤我,可我可以伤你啊。即便你回去告了状,我只不过是在床上多待个时辰罢了,若你伤了我,那就不好过了。”
“你这女人!下流…”萧影气愤回道,常年戴着的面具下,双颊微微泛红,眼眸转悠。这个女人实在是大胆,这种床帏之事竟敢在一介男子面前款款而谈,真是…(馨子:呦呦呦,我们的萧大帅哥害羞了,啧啧啧!萧影:不许胡说!我没有!馨子:还不承认,都脸红了,嘿嘿,不要害臊啦,我是不会告诉大家“萧影是处—男”的!萧影(拔刀而来)…………)
萧雨柔哈哈一笑,心道这暗卫还挺有意思的,这么容易就害羞了,再次逗逗他:“这么害羞起来了,你不会还未经人事吧。”
“胡闹!”这下子,萧影更是无法再忍,这个女人一而再二三地调戏自己,还说些难以启齿之事,看着她投射过来促狭的目光,自觉受尽凌辱,实在欺人太甚。
银碟飞舞,一击闪光,直逼萧影颈部,步步惊心,萧雨柔早已看出他下一步动作,于是先发制人,闪现到他面前,点了其穴。她巧笑一声,在萧影看来实在羞辱,更是侧目不看他,一人驻立闷声。
“这么小气啊。”萧雨柔促狭地笑了笑,本就想逗逗他,可见他一副傲慢不羁的模样,双眸清澜般如月,倒是令她好奇这幅美眸下的俏容,正欲轻揭面具,屋外传来些许声响,应是有人来了。她于是运功飞起,将萧影藏于屋瓦石砌之后,自己一人探清来者。
因雨绵绵,旧宅的许些摆设破旧,石砌不过虚掩而已,萧影被点了穴,拘束了动作,更是艰难至极,这女人真是可恶。另一边,萧雨柔紧盯着屋外的动静,闻声而来的,不是别人,正是与凤家之女有过一纸婚约的梓家五公子梓洛昀。
梓洛昀一身青缎闲衫,腰腹上绣着清澜山水,佩戴着一缕夜明珠,夜晚底下明亮非凡,萧雨柔不慎晃了眼眸,低头下去,险些摔倒。梓洛昀似乎不所闻见,仿佛梦魇一般独自在凤府徒步,月色皎洁,却更诡异了许多。
萧雨柔眼前一片疑云,这梓洛昀半夜潜进凤家老宅究竟予以何为,看他神态萎靡,不足以用清醒二字相比,可步履有条有稳,对这里的环境作为熟悉,难道那另砌的小别居会是他所为,若是如此他又是为何,是悼念,还是悔恨?
“五少爷,少爷。”不等她细想,一小厮霎时冲了进来,叫住了梓洛昀,应是梓家的人。那人步履匆忙,身上衣物参差不齐,脚上更是跑掉了一只鞋,应该是突然得知梓洛昀不见的消息,还未作衣服便来寻找,“五少爷,您怎么又来这了,老爷说了若是您再偷偷跑出府,阿力的腿就废定了,奴才求您了,您这样让小的可怎么办啊。”
许是醒了,梓洛昀半眯着的眼睛抬了抬,一道威沉的目光掠来。阿力顿时语下微滞,低下头去,偷眼看去,只见少爷微闭着的双眼,便深吸一口气,继续言语了几句:“少爷,我们还是回家吧,别让老夫人担心了是不。”
梓洛昀微微点头,阿力顿时松了一口气,扶着少爷打道回府。潜在一旁的萧雨柔却不由地心生一计,暗中在心里盘算,倒是忘了那位被点了穴的英雄侠客。
“咳!人都走了,你究竟何时放了我。”萧影闷声作势。
萧雨柔此时才想起受难的萧影,着实心情好了许多,也不在意他那趾高气扬的态度,解了他的穴,便扬长而去,只留下一句:“黑大哥,后会有期。”
黑大哥…什么玩意,这个女人真是奇怪。月幕下,萧影的眼角涟起了一丝笑意,有些情愫在暗悄悄发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