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松岗,月如霜,人如飘絮花亦伤。十数载,三千年,但愿相别不相忘。
芳心苦,忍回顾,悔不及,难相处,金玲清脆噬血误,一生总被痴情诉。
“叮呤…”金玲轻拂,恍若昙花现,玲清脆,痴情殇。碧影浮于清潭间,衣袂飘零风摆舞,青丝落雁鬓如霜,蝶兰轻染盼相随。
在水一侧,墨裳暗涌,情殇如毒,无情道之。凝望远处,空洞无物,眸色涩味,泪痕可见,无尽殇璃,恍若昨日。金玲清脆,碧衣女子,踏情而来,雨中花絮,两情相悦,生死相随。
“箐瑶,你不该来的。”
“我知道我不该来,但你在这,我不能不来。”
“云凡,你不要怕,即使死,我也和你死在一起。”
一滴清泪划落手背,扶手衣袂轻拭而去,莫云凡眸色冷冽,唯独将最后的温情留给了她,唇畔含着笑意,柔声唤着,似自语,似许诺,“瑶儿,我们会在一起,一生一世,我们都会在一起。”
语终,衣袂随风而去,人影散去,碧影微澜,泪眸轻阖,绿角飘舞。
五年蹉跎,岁月无痕,嗜血破晓,为爱痴狂,一生一世,诉痴情冢。前人栽树后人乘凉,世事有果必有因,正魔殊途,终不同道,恨不过,九重天,两大憾,生不如死,不得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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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宇连城眉头紧锁,闪烁赤红之瞳,唇瓣一弯,妖治万千,即使深陷淤泥,亦难掩他傲人之骨,手足均为树藤所伤,血痕淋漓,颈处尤为可怖,血迹斑斑,不堪入目。
他紧勒树藤,咬紧牙关,瞳仁泛起露白,双肌青筋翻涌,血滴滴至肩颈流淌,双唇因失血过度已泛白,眼眶下青影泛滥。他在抵抗,用尽全身精血以余下不多的内力震断粗藤,即甘愿赴死,而换心爱之人重生之门。
“雨柔,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
远处惊鸣过耳,万丛山水尽,回头已无路。萧雨柔恹恹睁眸,仰首一望,幽幽山谷中,一目了然,耳畔繁盛蛇鸣,蛇魔涌动,尽数朝她疾来。
她现已是气若游丝空自哀,身子若有似无,眼神空洞,心力不剩,怕难以全身而退。她不惧生死,从来不,她的命本是那人所赐,为她所用,一生杀人无数,双手沾满鲜血,从未有人真心待她,也未曾真情待人。是他们,给了她两次重生的机会,也是他们,教会她如何爱人,享受被爱,唯不同,一个伤她至深,一个爱她至深。
连祈,温润如玉,谦谦公子,宛若清风;连城,丰姿潇洒,气宇轩昂,宛若游龙。两个如此不同的男子,世上难有的好男儿,先后为她倾心。其实,她这一生过的比谁都不幸,也比谁都幸运,幸得良缘,不幸亦良缘,命中若无,强求不得。
萧雨柔想到此处,不由会然一笑,往事前尘,亦是过眼云烟,轻阖双眸,从容自若,坦然面对死亡。永别了,连祈。别了,连城,没有我,你也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身后涌起一阵寒意,一只温暖有力的大手抱住了自己,倏感身盈轻摆,凌空腾起,再睁眸时,竟已到了山谷甬洞之中。
她猛然转身,那人衣袂飘逸,裙摆丰盈,面纱迎人,只余古井般的眸子示人,虽看不清面容,但眉宇轻盈,寒眸虽冷,仍有柔情,恍若秋水,实乃当之无愧的一名美男子。
美男眸子微澜,轻动两瓣,声音空灵游丝,字字珠玑:“活着,离开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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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水澜石上,青衣女子轻动柔荑,美眸缓缓而启,下唇艰难微动,声音清脆而又沙哑,显然是有心无力,却仍轻轻呢喃,唤着那心上人,心上的人:“云凡…”
姜云凡惊然失声,目光倏然停滞,身子禁不住得颤抖,却仍是拼力忍住了心中那股狂喜的冲动,他真的好想好想冲过去抱住她,紧紧将她箍在怀里,永远也不分离。
现在的他仿佛回到从前,那个愣头愣脑的傻小子,一心一意只对她一人好。只可惜他以前顾虑太多,心里装的太多,没能够好好待她。现如今每夜梦靥,她那决绝赴死的眼神,满身血洞地躺在他怀里,在他耳边轻呢“云凡…”,一幕幕清晰如昨日。
“箐瑶,我在。”我在你身边,一直都在,不曾离开。
箐瑶轻展唇角,虚弱一笑,沉睡多年,四肢早已无力,一双星空般的墨眸却依旧闪烁清明,炯炯有神,含笑间眉眼仿若春雨,滋润他干涸多年的心。
世上有种爱,叫做舍得,为爱牺牲,虽死不悔;世上有种爱,叫做等待,生不如死,不得不生。他们的爱,只有他们知道,那有多不舍,又有多绝望。
萧雨柔目光狐疑,警戒地盯着他,此男子气度不凡,非泛泛之辈,如今突然现身救她,又有何目的。她试图从他眸中探求,却是无果,他的眼,太清,如潭水一般,仿若初生婴童,不沾一丝红尘。真是个奇怪的男人。
她的迟疑和警惕,及隐隐流露出的不安,全落在了他的美眸中,他从不屑观察他人,因为世人在他眼中不过是一粒微小尘埃,无足轻重,可这女子却令他有种熟悉感,甚至是亲切。她清溪般的眉骨,琥珀色的眸子,轻盈的鼻翼,红梅晕染的唇瓣,甚至一颦一笑,都不甚熟悉。她,究竟是谁?连城的宠妃,璐慎的亲信,第一杀手,她究竟是个身份?
“你,是谁?”萧雨柔轻吐云雾,周围寒流涌起,不禁抖擞,肌肤痛处如万虫撕咬,至此未退,却仍强忍,面不改色。她还要救连城,如今此人敌友不明,决不能让人看出她的伤势。
男子黑瞳紧缩,了然一笑,“受伤了。”爱怜地拂了拂她虚浮的柔荑,一探脉搏,萧雨柔反手脱离,不料已被他紧紧拴住,故不反抗,冷眸观之,促意笑之,似乎等着他出丑。
男子缓缓放下手,依旧淡淡然的谦谦君子模样,仿佛方才那一切冒犯的举动并非他所为,古井般的眼眸透着清凉,唇角轻阖:“寒冰之毒,你不要命了!”
萧雨柔惊疑一瞬,很快浮起不屑的笑靥,嘴角撕裂显露血色,好似暮夜血蝠,邪魅却不失狰狞。
“命是我的,不绕费心。”
“我有我的命,生死不绕费心。”
记忆裂痕,觥筹交错,箐华浮梦,咫尺天涯。白绫纱,青丝发,眉目亦如画,恍惚间,相望早已无话。红朱砂,卓风华,咫尺却隔天涯,逝年华,一场盛世芳华。
文礼臣痴了,眼前的人,记忆中的白纱女子,似同一人,却非其人,眉目依旧,风华绝代,亦非她,年华似水,容貌却非能永驻。亦是自己痴了,竟忘了要紧事。
“姑娘,不为自己,也该为你的夫君想想,若是你死了,他又当如何?”
***
白骨凄凄,红颜命薄,芳华绝代,敌不过岁月悠悠。姜云凡颤颤巍巍,轻拂箐瑶纤腰,嘴里唤呢:“瑶儿,真的是你吗?”
碧衣女子婉艳一笑,俏皮巧逗,笑靥如花,轻轻一勾姜云凡的鼻翼:“傻子,不是我,还能是谁。难道你还想别人!嗯?”说罢,还嗔怪瞪了他。
姜云凡宠溺地凝视着她,清眸轻染暖熙,情愫积于眉间难化开,轻拂她鬓间,动作温柔似水,仿佛世间珍宝。他不说话,只安静地看着她,这般,便足已。
箐瑶见他许久不言,以为他生气了,忙赔笑轻哄道:“好啦,我随便说说,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嘛?”她撒娇地轻晃他的胳膊,嘟嘴的模样甚是可爱,让人忍不住亲一口。
姜云凡亦是这么想的,难得腹黑了一回,邪魅一笑:“让我不生气也行,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行!”箐瑶毫不犹豫应了,本想着开口,身体瞬间被束缚进一个有力的怀抱,唇瓣被一个无声的吻填充住,他温热的鼻息喷洒在她红晕的脸颊上,更显得娇艳欲滴,勾魂摄魄。未尽的语声淹没在满是情意的吻里面,微冷的舌滑入口中,贪婪地攫取着属于她的气息。
直至末然,二人才不舍分开,眼波意浓,含眸相视。箐瑶琉眸似水,红唇微肿,含羞轻抿,青涩诱人,看得姜云凡心神荡漾。
“咳咳。”姜云凡轻咳两声,才算侥幸掩盖过去,清眸流盼,急着转移话题,忽的精光一现,嘴角弯起,唇瓣微张:“瑶儿,你饿了吗?我给你煮点吃的?”
“不!不要走!那都不许去!”话音方落,箐瑶即死死抱住他,眉心似郁结,眼眸慌张神色,嘴角微微颤抖,仿若目睹了极其可怕的事,“有人要害我,不要离开我!”
“谁!”闻言,姜云凡神色一凝,剑眉轻蹙,语气突变,处于应敌之态,一身戾气使得怀中人微微一颤,感受轻动,轻拍其背,柔声安抚:“没事,莫怕。谁敢伤你,我定诛之。”
说后,姜云凡神色冷凝,寒眸一冽:“不用躲躲藏藏,出来吧。”
一抹淡墨倾身而出,山岩混沌,衣袂缥缈,青丝倾注,恍若神明降世,遇不可挡。深眸犀利,寒气逼人,身姿挺拔,气势如虹。
“姜门主,别来无恙。”
姜云凡冷眸一滞,戾气甚起,眉宇轻蹙,轻拥怀中佳人,暗中持起赤魂斩,欲拼死一击。念及佳人惊恐,轻语抚慰道:“别怕,瑶儿,我们一定会,永远在一起。”
文礼臣见之轻叹,眼中流转怜悯之色,眼前之景不为令人惊骇,亦尤为叹惜。姜云凡怀中浅笑怡人的碧衣佳人,浓情蜜意,相拥而眠,这一切不过是对着一堆松散的白骨,芳人已逝,却仍活于爱人心中,整日共眠,甚为诡异的是白骨怀中那一颗赤红的魂石,邪气凛然,着为邪灵作祟。
“箐瑶她…已经死了”他欲劝说,却也知无用,但此人乃故人之子,不可随他入魔,走入崎岖,万劫不复。
姜云凡闻言侧眸一滞,怒目而视,深瞳赤红,血雾倾染琉眸,唇色苍凉,轻阖斥道:“不!瑶儿她没有死!”他轻指怀中赤石,抚若珍宝,神情恍惚,血眸涌现,显然入魔已深,唇角凉凉,淡漠薄笑,“文叔叔,你看,瑶儿她还活着,她笑的真美。我的瑶儿。”
此情此景,何人不为动容,纵使薄冷如文礼臣亦是不忍,只叹天意弄人,有缘无分,相守无望。衣袂翩然,伤心如花,故人回首,云隐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