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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相亲记

夏至帮夏天背着那个帆布行李包,一家人走出家门。

经过家属院门口那棵大榕树的时候,几个在一起闲聊的院里人也迎前来关怀询问,听说是夏天要出去打工,人们都纷纷祝福“好好的,一路顺风”。一家人客气的别过这些人,又继续往矿场大门口走。

一拐过矿场围墙就看到装满矿石的大货车停在大门口,都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大货车司机探出头笑呵呵地喊道:“夏天,不着急,多等会不要紧,我今天是提前出门装车了,特意等你们!”

一家人气喘吁吁的走到货车旁,夏天冲货车司机笑道:“老同学,还让你等我们真是不好意思哈。”

货车司机歪头一寻思:这社会还真是锻炼人,以前冷若冰霜的人现在都变得如此和颜悦色了。罢了。笑呵呵地说:“别客气,赶紧上来吧。”

夏至忙着上车,夏天转身对妈妈和妹妹依依不舍地说:“妈,莲儿,你们回去吧!我会好好的!你们也要好好的!啊。”说罢伸手帮夏莲擦着眼泪:“莲儿,一定要记得姐姐的话,以后我不在家的时候逢年过节记得帮我给爸爸多上一炷香。”

夏莲啜泣着点头“姐姐,你一个人在外面要照顾好自己,我们都要好好的,爸爸在看着我们呢。”

听到妹妹的话满含泪珠的夏天欣喜不已“莲儿懂事了,我放心了!”说罢蓦然转身准备上车。夏至连忙伸出手来把夏天拉上了车。货车的发动机发出刺耳的“轰轰,轰轰......”的声音。

“夏至你要把你妹妹送到城里,坐上长途汽车你再回来,知道不?”

“知道啦!我办事你放心!妈,你们回去吧!”

货车轰鸣着扬起长长的尘烟,一溜烟便隐没在七拐八拐的公路上,当尘埃落定,路上恢复了寂静,夏莲还怔怔的望着远处不愿离去。

时间到了深秋,秋高气爽,蓝天白云。矿场四周的山峰也悄然换上了新装。酒红的枫树,金黄的银杏树,四季常青的松树让一个个高耸的山峰披上了艳丽多彩的新衣,像一个个经历丰富有内涵的少妇,成熟、妩媚、妖娆。秋风送来各种野花、野果的香味,沁人心脾。各色树叶也随风飘扬,或飘逸优雅或调皮可爱然后无声的落地。

有些树下面落下的树叶已经铺成了或红色,或金黄色,或黄红相间的毯子,有些松果四仰八叉地躺在毯子上,既霸气十足又俏皮可爱。瞧!有的松果还在那柔软缤纷的毯子上凹出性感的造型呢!真正是醉美深秋!

这个时候的夏家,何招娣正带领着夏至和夏莲在家忙得热火朝天。一家人把这个家来了个全方位立体式的大扫除!先从上到下来说,上到天花板的蜘蛛网下到地板边边角角。

再从里往外说,里到房间的柜子里的角落,外到房前屋后的水沟;再从大到小说,小到筷子、调羹,大到窗户、墙壁,通通都该清理的清理,该整理的整理,该粉饰的粉饰,该清洗的清洗。一家人前前后后忙了好几天,嗬!好家伙!看着窗明几净,焕然一新的家,一家人都好有成就感!俩字!亮堂!

夏至把上次送夏天去城里坐车地时候买的画“迎客松”贴在了客厅墙壁上,又准备把几张明星的海报贴在了自己的床头上。

何招娣站在夏至背后一脸向往地啧嘴说:“儿子,什么时候你这屋里,咱这家里都贴上“囍”字,那该多好啊!”

“妈,你放心,好事将近,好事将近哈。”夏至一边贴着画一边乐呵呵地应道。

“嘿,儿子,这次媒人和女方商量,把相亲见面的地方定在家里还挺好,省得去城里那么麻烦。这次你可要醒目点,不要像以前那样搅黄了。”

“你放心吧,以前咱们就算是交学费了,这次有这个高配置呢!”夏至说着得意地指指腰间的BB机。

何招娣用手指戳了一下夏至的头也得意地笑了“看把你能的不行!”

“妈,我再能都是你生出来的,你这是夸我还是夸你呢?”

“你小子就会贫嘴,你这弄好没?该出去迎迎人家了,快到了吧,我出去看看去。”何招娣说着话就笑眯眯地往外走。

“我这马上就好,你先去吧,我随后就到!”

何招娣一拐过围墙就远远地看到三个人向这边走来,定睛一看,哟,前面带路的不就是媒人张大姐嘛!咦,夏至这家伙还没出来!她马上折转身往回跑“夏至,你快点出来!她们都来了!你快点出来迎迎!夏至......”

她边跑边叫到大榕树下,才看到夏至从屋里应声跑出来。夏至终于跑到大榕树下,何招娣一脸的紧张、激动,慌乱一把拉过夏至“快......点,人......都到眼前了......”

被何招娣拉了个踉跄的夏至故作淡定地责备道“妈,你镇定点,别那么激动,那是我老婆,不是你老婆,瞧你那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多滑稽,让人笑话。”说完又赶紧整理了一下他的新衣服,这身衣服好是好可穿着让他很别扭,又摸了摸油光的小分头。

何招娣压低声音着急地催促“别贫了,快上前去迎迎。”

她平复了一下心情又清了清喉咙脸上堆满了笑容迎上前“哟,张姐,你们来了!辛苦啦!辛苦啦!”

“哟,何姐,不辛苦,不辛苦!”张姐上下打量了一番夏至又说:“这就是夏至吧?一表人才!何姐,你好福气!呵呵”

何招娣拿眼神示意张姐“这位是?”

张姐即刻会意“来,来,我给你们介绍,这个呢,就是小翠。这个呢,就是小翠妈妈,吴阿姨。这个呢,就是夏至妈妈,何阿姨,这个呢,就是夏至。”张姐给双方做了介绍。

何招娣满心欢喜地拉着小翠的手:“这姑娘,真标志,真水灵......”说着偷偷瞄了一眼小翠的屁股:嗯,屁股大!好生养!好!

夏至和娇羞的小翠偷偷对了一下眼。突然,夏至把身体绷得笔直,恨不得把汗毛和头发都绷竖起来,两腿“唰”的一下,来了个“立正”:“张阿姨好!吴阿姨好!小翠妹妹好!”众人对他的大动静先是一惊,随即:“哈哈.......”大笑。何招娣领着一行人往家里走

“这孩子太搞笑了”

“他就这样没个正经样。”大人们热络地拉起了家常

夏至和小翠偷偷地忙着眉目传情,就在这眉来眼去中,小翠惊喜地看到了夏至挎在腰间的BB机,她的窃喜和春心荡漾都被夏至看在了眼里。进到屋里,何招娣忙着让坐,倒茶。小翠妈妈迫不及待地像个敏锐的警犬一样把这个家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查看了一遍,在心里衡量着这个家的家境。当她在厨房看到在洗菜的夏莲的时候,夏莲赶紧用身体挡着自己的手,回头羞涩而礼貌地叫道:“阿姨好!”她笑着点头没有言语,折身回客厅了。

夏至壮着胆坐在小翠边上,拿出他的BB机摆弄,小翠羞答答地问:“这东西咋用呀?”

“没用过?”

“见别人用过,我自己没用过。”

“那我教你,来,拿着。”夏至递过BB机示意小翠拿着。

小翠的手紧紧扯着衣服角,不好意思拿。

“快拿着吧,快别扯了,你那衣服角都快被你扯烂了。”夏至说着把BB机塞在了小翠的手里

小翠拿着BB机有点紧张有点兴奋,夏至指指点点地讲解。突然BB机剧烈震动着“呼呼,呼呼......”叫了起来,小翠吓得条件反射地把BB机抛了出去,划出一条完美的抛物线BB机结结实实地掉在了地上。夏至赶紧跑过去捡起BB机心疼地说:“哎呦嘞,姑奶奶,你扔掉它干嘛呀?你....”

小翠又羞又恼满脸通红说:“它干嘛呀?又动又叫,吓着我了。”

夏至哭笑不得地说:“这是有人呼我嘛,这东西就是干这个用的嘛,你怕什么!”说罢,一屋子的人都乐了,夏至和小翠更是乐不可支。

“走,我带你回呼去!”

小翠羞涩地点头:“好.......”两人前后脚相跟着出去了。何招娣心里乐开了花,这回有戏!

媒人婆悄没声地溜到厨房,站在夏莲身后打量,夏莲感到身后有人,回头红着脸轻轻叫道:“阿姨好!”

“你就是莲儿?”

“嗯....”

“长得挺标志,十八了?”

“嗯....”

“给我看看你的手?”媒人婆说着就去抓夏莲的手。夏莲出于本能地,猛然的又羞又恼把手抽离藏在了身后。

“不要怕,你的事情你妈妈都跟我说了,我是给你做媒的阿姨,我不看看你的手,怎么给你做媒呢!”说着又去抓夏莲的手。

天啦!为什么要这么残忍啊!我的手残废了,为什么我连藏起来的权利都没有?你们这些四肢健全的人,怎么就那么喜欢踩踏着我的自尊心去满足你们的好奇心,去展望你们的优越感?你们这些四肢健全的人,为什么那么爱拿我的手做文章?来吧!看吧!看个够吧!尽情地嘲笑吧!

媒人婆抓着夏莲的两只手看罢,眼里没有同情也没有嘲笑只是谈谈地说:“好了,你忙着吧。”她又退到夏莲的侧边,以一个职业媒婆的专业角度把夏莲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

每个媒婆心里都有一把称,那就是:才子配佳人!美女配英雄!半斤配八两!她的这种打量令夏莲很反感同时也悲哀地明白了:人家这只是在盘算如何完成一个拉线配对的工作而已!她只是在衡量自己能配得上一个什么样的男人而已,她衡量自己就像在衡量一个物件卖出去能卖多少钱是一样的!

这时候何招娣进来了:“哟,张姐!你在这呢,快去客厅坐着吃瓜子喝茶水!我这要开始炒菜了。”今天有贵客,不能让笨手笨脚的莲儿炒菜,她要自己亲自下厨!

张媒人婆笑嘻嘻地折身出去:“好,好,你先忙着。”

菜上齐了,何招娣张罗着叫众人入席。夏莲在厨房拿起碗准备吃饭,平时家里有客人她都是盛碗饭在厨房扒拉几口了事,今天有这么重要的客人她当然更不会去扫客人的兴,丢哥哥的脸。

就在这时夏至进来了:“莲儿,躲在这干嘛呢!出去一起吃!”

“你们吃,我就在这吃。“

“走吧,又没外人!”听他的口气俨然已经把小翠当自己人了!

夏莲欣喜地问:“真的?”

夏至得意地说:“你说包子是蒸的还是煮的?”

“就会贫嘴”

突的,听见外面的人在叫夏至,夏莲觉得再不出去只怕更会惹人笑话,就鼓起勇气说:“那我就去见见我未来的嫂子。”

“走吧,拿上你的调羹,嘿嘿。”

夏莲有些紧张和害羞:“吴阿姨好!张阿姨好!姐姐好!”虽然别人常常对自己不礼貌,不尊重,但她时刻告诫自己对人要有礼貌,要尊重人!

“好,好,坐下吃饭吧!”

“这是我妹妹。”夏至示意小翠。

“妹妹好!”小翠看到一个跟自己同龄的女孩子挺开心。

夏莲礼貌地笑着回应,又忍不住偷偷打量自己这位未来的嫂子:唇红齿白,珠圆玉润,很亲切!

虽然夏莲极力掩饰,可如警犬般敏锐的小翠妈妈还是发现了她的手有异样。小翠妈妈阴着脸,装着漫不经心地问:“有工作吗?”

“没有.....”

“嫁人啦?”

“还没.....”

“嗯,在家吃闲饭啊?”一桌子的人都尴尬地呛住了。

媒人婆赶紧圆场:“没事!没事!有我在呢!很快就能找个人家嫁出去!有女不愁嫁!吃饭!吃饭!”

何招娣也赶紧说:“就是!就是!来!来!多吃菜!嘿嘿,多吃菜!”

小翠妈妈脸上阴转晴说:“没事!我就顺便问问!都吃饭吧!”

为了掩饰心里的悲凉以及缓和场面上的尴尬,夏莲装着若无其事地拼命扒拉着饭。小翠夹了一片肉放在她碗里,满心感动的她故作无谓地冲小翠笑笑。她没有像以往那样逃走,也没有痛哭流涕,她在慢慢成长,在慢慢变坚强,在慢慢学着面对。

这次她没有像以往那样发火,没有逃走,也没有痛哭流涕,她在慢慢成长,在慢慢变坚强,在慢慢学着面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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