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妈S型路线奔逃着,它的眼睛却死死盯着远方看起来好似越来越远的野狗头领。身后的野狗群自信起来,每一只都放松地嘶叫着,不紧不慢地对奶妈展开围猎。
野狗群追踪着奶妈消失在野狗头领视线所及的暗夜里,野狗头领慢悠悠地踱步到大嫲姆树下,望着头顶上似乎触手可及的猎物,发出类似嘲笑和得意的嘶鸣。
突然之间它觉得自己的肝儿在颤,野狗头领警觉地抬头观望犴虥和它的族群消失的地方。它开始意识到,犴虥绝对不能就这么轻易的被自己打倒。
冷风从身后成功地偷袭过来,却是一直埋伏到现在的邵军……邵军尽量让自己保持冷静,让自己的手臂不要哆嗦的太厉害,他果决地拉弓射出第一箭,完犊子了,一箭射出去偏差竟然有五六米远……野狗头领咆哮着迎面冲了过来……
这只野狗头领犯的最大的错误就是不应该贪图美味,能带领众野狗填饱肚子就是一个合格的头领了,可是它偏偏受不住要命的诱惑,只把自己的性命都送给了这个狂风大作的夜晚。
邵军扔掉弓箭,手中银光闪闪的天线爆发出金色的光圈,噼啪声响中,野狗头领一头栽倒在地上昏迷不醒。邵军毫不手软地就把野狗头领的脑袋切了下来,他不相信野狗头领没了脑袋还能站起来威胁到自己。
运动健将奶妈同志,田径比赛般绕场一周半后得胜归来。
鲜血染红了它的牙齿、嘴巴、整个面部以及脖子上的皮毛。火光中它抬起自己狰狞的面容对着身后已经为数不多的追击者发出破鼓般震天响的嘶吼。
野狗群咴儿咴儿地叫喊着从暗夜里畏手畏脚地围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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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妈随着邵军冲进野狗群里,仿佛狮入羊群,别再提什么战略战术了,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只能用两个字来形容,那就是:碾压。
在邵军左手军刀右手高压肆无忌惮的掩护下,奶妈没有了后顾之忧疯狂地仿佛一台装甲战车,一往无前地开进野狗群里,所向披靡,凡是被他的爪子拍到的伤经断骨,被咬到的——那不能叫做咬,而是残忍地生撕活剥。前爪按住身体,咬住脖子只要那么一拽……
野狗群里剩下不到一半的野狗们有一些退缩了,它们这些年用来对付整个草地上动物的绝技根本没有机会施展。被它们的利爪撕伤的,会产生撕伤效果流血不止,而被尖牙咬中的,更是会产生眩晕效果,瞬间致晕,来不及逃跑便会被生吞活剥。
只是现在,它们完全靠近不了奶妈的身侧。而眼前的这个对手明显是自己遇到过的最强大的对手,它的每一次出击瞄准的都是对手最薄弱的地方,四肢胸膛和脖子……更何况犴虥身后还有一个更恐怖的存在,他手中似乎掌握着无穷尽的电闪雷鸣,一旦沾身就会瞬间毙命。
逃跑吧,现在不跑,恐怕整个族群都得断送在这里。
一只新上位的野狗头领发出了奇怪的叫声,其他野狗迅速向四周逃窜,一只野狗奔向一个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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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光升腾中,一股刺鼻的血腥气在翻滚。
奶妈将那只野狗头领的尸体带到篝火旁边,期待地望着自己的主人邵军。跟着主人共同生活的这一段时间下来,奶妈这个家伙已经不习惯吃生肉了,真正的由俭入奢易啊。
刚才的战斗虽然邵军不是主力,但也累够呛,他可没打算在这个尸体滚滚的时候给奶妈开烧烤大餐。幸好,树上爬下来的乌则理解了奶妈的意思,这个七岁的小男子汉非常利索地借到了邵军的军刀,在极短的时间内将死的不能再死的野狗头领剥去了皮毛和内脏。
空气中很快便传来了烤肉的味道,虽然肉的味道会吸引更多猛禽野兽的注意,但是现在已经无所谓了,因为这么多野狗的死尸和血腥味儿将会传的更远。
乌则心说:“有被叫做奶妈的犴虥和手握雷电的山神大人在,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奶妈扭头看了眼身边的邵军,讨好地舔了舔自己的嘴巴,吃饭的时候如果没了自己主人兜里的那些比白雪还纯净的盐巴,它宁愿被饿死。
抬手擦汗的那曲乌则愣住了,他看到远方那曲部落营地的方向上空升腾起了熊熊烈焰,而且越烧越旺,把大半个天空都照亮了……
邵军也活活吓了一大跳,这他妈的是什么情况,他确定风向是冲着自己这一面而来的。大火冲天,像是一条巨大的火龙,邵军吓得屎尿齐流。根本不管正在吃盐巴烤肉的奶妈怎么想,回身便把自己屁股后面的荒草给弄着了。好歹先烧出一个隔离带来,要不然自己和奶妈、棉花糖、王二小兄妹可就要变成烧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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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对于那曲部族来说,是一场灾难。
这一场灾难给那曲部族所有存活下来的人,都打上了一个永生难以忘记的印记。
疯魔了的那曲卓岩在夜半的时候潜回了那曲部族营地,他白日里留在身上的累累创伤没能夺走他的性命。
那曲卓岩在部族营地里像鬼魂一般悄无声息地游走,可怜所有出现在他视线里的人因为不是卓岩的儿子乌则,而在无声无息中被那曲卓岩扯断了喉咙。
部族大帐里灯火通明,大帐外的草地上摆放着一排在白日里丧生的那些人的尸体。从十岁孩童到三十岁的长者,所有不幸的人都被那曲卓岩拽断了喉咙。
族长那曲白云咬牙切齿地发誓,一定要活捉那曲卓岩并亲手将他的头颅砍下来种草。三位长老脸色阴郁,外面躺在地上已经僵硬了的那些孩子里,有他们的子孙后代。
远远的,有人发现了营地里到处都是鲜血流尽以后丧生的部族同胞,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大叫,悲嚎。
那曲白云用手中的权杖敲击着案桌大声质问外面发生了什么。
“那曲卓岩,是那曲卓岩那个叛徒回来了。”
一队队的勇士开始集合,动物油火把将整个部族营地照得雪亮,手足无措的妇人们在惊恐不安中颤栗发抖。
那曲白云下了格杀的命令,誓要在天亮的时候将那曲卓岩和他的儿子那曲乌则的脑袋悬挂在大帐外的柱子上。
那曲卓岩很快便陷入了包围之中,身上又被投掷的飞矛击中,尽管血流不止,他依然在疯狂的进行着不死不休的杀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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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掷。”
又是一轮飞矛覆盖,敏捷的卓岩钻进了一处牛皮帐篷,他头顶上的帐篷落雨一般生长出了密密麻麻的矛,就像一只庞大的刺猬。
火焰从帐篷里开始燃烧,那曲卓岩双手举着火把从火焰中飞奔出来,他的头发和衣服也燃烧了起来,整个人发出让所有人冷麻的惨叫。
所有人都不能理解那曲卓岩这个疯子在做什么,可怜天下父母心,偶尔清明一阵的卓岩是在寻找他的一双儿女,他只记得自己的孩子们被那曲白云给关了起来,所以他要一座帐篷一座帐篷地寻找。
在重重叠叠的围困中,全身上下都燃烧起来的卓岩在暗夜中飞奔,他的速度极快,在众人从瞠目结舌中醒悟过来,已经追不上他的步伐了。他从部族营地穿越了大片的草地、荆棘丛,消失在黑暗的油松森林里。
草地、荆棘丛、森林都开始燃烧,在骤然而至的大风中,火焰肆无忌惮地侵吞着阻挡在面前的一切……
整个高地像开水一般沸腾了起来,无数的飞禽被惊醒,在没了方向后成群结队地顶风逃亡,那些不会飞的就比较惨了,大家都抛弃了仇恨和成见努力争取活下来。它们鬼叫着被大火追逐,逃的精疲力竭,然后惨叫着被无情地火焰吞没,烧焦成为一堆黑漆漆的肉。
那曲部族营地上的大火也在狂风中增添了七分的凶狠,那些没有被卓岩点燃的帐篷也在火势的蔓延中化为熊熊烈火,有经验的老人开始招呼大家过河,没有人能跑得过狂风肆虐中草原上的大火。
河对岸,那曲白云在一众护卫的守卫下,浑身湿淋淋地站在岸边,她的眼睛都红了,那曲部族所有人的家和财产都被眼前的大火侵吞殆尽,跑的慢的那些老人和孩子,以及附近的野兽都在熊熊燃烧中跌倒,惨叫、挣扎、直至被烧成黑乎乎的一截。
几百年传承的那曲部族在一场大火中被烧的人心飘零,那曲部族元气大伤,想要恢复至少要十多年的休养生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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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的时候,高原上的大火终于熄灭了,而油松森林越烧越旺,头顶上整片的天空中都弥漫着黑色的灰烬和烟雾。
河流的对岸已经烧成了焦土,没有了一丝一毫的生气。
带队回营地探查的人陆续回来了,每一个人都垂头丧气,大火烧光了一切,什么都没有余留下来。储存的肉干、果实、毛皮……全部毁于一旦。
大批勇士撒出去,一部分开始收拾烧死的族人,一部分将那些烧死以后的可以吃的动物尸体收集起来,活着的这些人还需要食物。
“那曲卓岩呢?”那曲白云咬牙切齿地发问。派出去搜寻的队伍一共有三支队伍,沿着大火燃烧到的地方,他们没有发现一丁点那曲卓岩的踪迹。油松林里的大火还在燃烧,除非有瓢泼大雨或者大火将整座油松森林烧尽,没有什么可以将泼天的熊熊大火熄灭。
“他逃走的时候全身是火,活不了啦。”一位长老说。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那曲白云固执己见。活着的三位长老们对视一眼,神情中充满了失望。为什么现在还要固执于那曲卓岩一个必死之人的身上呢?部族里一夜之间烧死损伤达到了恐怖的三分之一,剩下的这些人刚刚失去了家人和一切,当前最重要的是安置人心,人心不稳是要出乱子的啊。
个别长老已经在后悔,自己不应该贪图权力和食物而在红云族长走了之后的改弦易张,对那曲卓岩一家三口的斩尽杀绝是一个多么昏聩的决定。好不容易过了几年平静日子,很多人都忘记了那曲卓岩身体里流淌的是阿拉善的血液,他的母亲是北方那个令无数部族听到名字就会颤栗的老太太阿拉善娜仁。
“你们、你们带人去给我找,我要将那曲卓岩这个部族的罪人扒皮充草点天灯。要不然怎么对得起死去的这些族人。”那曲白云再一次命令两支队伍出发。
等围着那曲白云的人散去,那曲白云轻声对她的贴身侍卫长那曲洪宇说:“即使那曲卓岩死了,他的儿子那曲乌则那个小崽子呢?你带一队人去给我找,还是那句话,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即使那个小崽子和他的妹妹都给野兽吃了,总不能连骨头渣都剩不下一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