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水就像沸腾了一般,顺着河水飘走的还没有被淹死的那些僵尸还在努力着想要靠岸。他们已经没有了思维,只是机械地想要到达对面去,对面有好闻的活人的气息。
被踩在脚下的还想要站起来,中间的想要把身上的掀翻,眼珠就挂在脸上,脖子都被咬掉了一大半,没有了胳膊这些不痛不痒的小问题根本无法困扰他们前进的步伐。
那些露出脑袋的,和仿佛踩水而行的僵尸们发出古怪的笑声,咴儿咴儿地讥讽着对面的胆小鬼,不要害怕,想不想变的和我们一样无所畏惧?来呀,只要让我在你的身上轻轻地咬上一口。
郭岩大叫着,使足了力气用长矛刺穿了离自己最近那具僵尸的脑袋,他的鼻子估计被身后的同伙儿给吃掉了,下巴上的肉也没了,赤裸着白森森的牙齿和骨头。
锡勒挞海举起来手中的石锤,这是他惯使的兵器,相比较长矛来说,他更喜欢石锤的厚重。“噗嗤……”石锤砸碎了刚刚露出水面的头颅,脑浆是白的,却诡异的没有鲜血扩散在水面上。
利刃已经快速地戳翻了好几个将只剩下骨头的手臂搭在岸边的僵尸,他身边的锡勒乘风力大又灵活,非常对自己的胃口,如果这一战不死,他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让这个年轻人留在阿拉善成为自己的一员。至于另一边拼了命在挥舞石锤的锡勒挞海,自己则很愿意用皮鞭将他的骨肉打烂然后将他沉死在池塘里。
在湍急的河流和利刃他们奋力的阻挡下,没有一具僵尸可以上岸。天边已经泛出了红色耀眼的光,轮而贝最黑暗的时刻已经过去了,太阳瞬间便跳出了水平面,将整片大地照亮。
河水中挣扎着的僵尸们在突然而至的太阳光下,短暂地停顿了下来,他们突然想要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自己这是在做什么?我的肉呢?我不是正在吃肉吗?然后他们便更加疯狂地想要得到脸前那些闻起来特别新鲜的肉。
水中突然出现了一双煞白的手臂,紧紧抓死了郭岩的长矛,郭岩抖动着长矛,甚至把那一双手的主人都拽出了水面,但就是无法将对方甩脱。锡勒挞海抡起来石锤,一下子砸在那颗自己熟悉又陌生的脑袋上……脑浆飞溅,落在郭岩的腿上,那里一道鞭伤还没有结痂。
郭岩扭过头来,凶狠地望着对方,有心把手中的长矛狠狠的插在锡勒挞海的心口。
当最后一具僵尸被河水带走,利刃顾不得所有的人已经精疲力竭:“现在还不是休息的时候,我们要顺着河流往下走,直到可以确保没有一个怪物爬到西岸来。”
于是各小队迅速整队,沿着河岸一路向南。
利刃喊过来一名哨兵:“你返回伤病号修整的地方,远远地告诉他们我们遇到了什么,让他们即刻返回去告诉娜仁族长和我们的族人们。就说我决定带着队伍一路向南,确定安全后,就带着兄弟们回家。”
“利刃头领,那我呢?”
“你传递完消息后即刻返回来,顺着大河西岸来找我们。”
哨兵领命而去,利刃望着远去的身影,眼中全是坚毅。他准备带着身边这些阿拉善最勇敢的人在草原上流浪,直到确定没有人被感染。郭岩面色苍白,满头冷汗地走近利刃:“利刃头领,我感觉有点不对劲。”
利刃回头看着咬牙坚持的郭岩:“你被感染了?”
郭岩摇头说:“不太好说,我没有接触那些鬼东西,只是,我觉得有东西进入了我的身体内,而且,那个鬼东西还想要控制我的想法。利刃头领,你知道我郭岩不是一个软弱的家伙,但是我真的有些怀疑自己会扛不住。”
郭岩抬头望着冷冷看着自己的利刃,脸上开出一朵凄惨的笑:“呵呵,别这么看着我,我没想要逃避部族的惩罚。利刃头领,我只想要你回去后告诉我郭岩家的人,我不是逃兵、不是阿拉善的叛徒,我他妈的不是一个孬种。”
利刃咬着牙,想让自己看起来没有那么脆弱。
郭岩的眼角嘴角和鼻孔开始往外溢血:“利刃,下回遇到这种鬼东西,咱们还是跑吧。锡勒挞海那个杂种说,只要我们跑开了,没有了活人的气息,那些怪物就会像木头一样站在草原上直到成为一堆泥土。”
朝着利刃和自己的兄弟们挥挥手,郭岩倒退到河边,抽出来腰间的木刺,在所有人的注目下微笑着将木刺从下巴刺入。郭岩的嘴巴里开始大口大口地往外溢血,整个人直丢丢地摔倒在河水中,一团殷红顺流而下。
利刃抬头望着湛蓝的天空,直到微风带走了眼中的湿润,回头让人将锡勒挞海捆起来。锡勒挞海也看到了郭岩自杀的一幕,他没有说一句话,任由阿拉善勇士粗鲁地将自己捆的像一只羊。
利刃大踏步前行,咆哮着:“如果感觉自己不舒服,好像身体里进了东西,你即将失去对自己身体的控制,请立刻站出来告诉我。我们是阿拉善的勇士,我们不仅要为自己负责,还要为我们的族长和部族里的亲人朋友负责。我们不害怕,不恐惧,无非一死而已。”
有十几名勇士站了出来,利刃安排他们背对着河水而立,发现哪一个开始七孔出血,便面向对方大吼:“阿拉善东泽,如果可以再来一次,你还愿意成为阿拉善的勇士吗?”有的嘶喊着愿意,有的不断点头,有的大哭嚎啕,然后,他们都做出了和郭岩一样的选择。剩下几个一直没有等来异常反应,利刃便亲手将他们捆起来,擦干了眼泪回头大吼一声:“出发!”
河水带走了八名勇士的生命,加上郭岩,短短的时间里,有九名勇士失去了生命,没有战斗,却远比最激烈的战斗更加的动人心魄。所有的人,包括锡勒挞海和锡勒乘风一道,恐怕从此以后都会终身难以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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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限风光在顶峰。
漫天的云雾像是一层薄纱,在层峦叠嶂的近山远峰中游弋,上升、下降、回旋、舒展。云卷云舒中,整个天际都显得隐隐约约、欲诉还休。
阿拉善平措背着手站在云雾之中,目视远方,恍如身临其境。
身后的两名勇士提醒老爷子:“平措大人,下了山就是赤野之地了,穴居人如果知道您来了,一定会极力地安排招待,以感谢您曾经救过他们头领的性命。”
平措从云纱中收回视线,回身看着去路:“穴居人看起来老实,其实根本就是卑贱和阴险的代名词啊。我们和那曲人打仗那些年他们没少从我们阿拉善人这里要好处,若不是最近的路必须要从赤野之地借道,我宁愿永远不和这些钻在泥土里的矮人打交道。”
说完了,挥挥手:“别把我的话当一回事儿,老人发发牢骚罢了。”
穴居人没有姓名,他们根据自己刚出生后代的显著特征命***居人的头领有一副特别大特别大的嘴唇,人们都叫他大嘴巴。他的大嘴巴,大到让人怀疑把他的上嘴唇翻起来就能包住他的大脑袋。大嘴巴的父亲当年为了要挟阿拉善人,淋雨上山生了病,没有平措也就没有现在的穴居人头领了。
到了森林和草地都消失的地方,便是穴居人的地盘了。眼前沟沟壑壑都是红色和青色的山石,放眼望去没有一丁点的绿色。
地穴人最善于设计和建造迷宫和陷阱,站在巨石之上,一名勇士使劲地敲击着自然形成的石鼓,咚咚响的声音告诉地穴人有客人来了。
只眨眼之间,前后左右,突然出现了密密麻麻的地穴人,不论男女老幼,一律顶着硕大的脑壳瞪着大眼珠子看着巨石上的三位阿拉善人。
平措装作一副很生气的样子:“大嘴巴呢?难道死了吗?赶紧派人告诉他,就说阿拉善的巫医阿拉善平措准备借道往那曲高地而去。”
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一声非常豪爽的大笑,只是从声音上来判断,发声的人恐怕至少也得是个张飞那样的好汉才行。可惜了,这么雄厚的声音却是发自于地穴人头领大嘴巴的嗓子。大嘴巴仿佛是抱着脑袋从远方球一样滚过来的,速度十分地快。
一群地穴人叠罗汉一般将他们的头领顶到巨石上面:“哈哈哈哈,不知道是尊贵的神医平措老大人驾到,大嘴巴真是失礼了。老大人要到那曲高地上去,怎么?难不成你们又要准备征伐那曲部族了吗?”
平措席地而坐还比大嘴巴高出来一头:“你大嘴巴想的美啊,只要我们阿拉善人和那曲人打起来,你就又可以从中渔利了是不是?”
大嘴巴毫不掩饰:“您说的是啊,我们穴居人生活的很不容易,睁眼闭眼都盼着你们阿拉善和那曲开仗呢。哈哈哈哈,平措老大人啊,今年我们赤野之地还是滴雨不下,没办法活了呀。您回去后是不是和娜仁族长商量下,赠与我们一些羊肉和羊皮呢?”
平措明知故问道:“去年娜仁族长曾经派人送给你们一百只羊羔,一百只角鹿你们不会全给吃了吧?”
大嘴巴挠了挠头皮,雪花大的头皮屑刷刷掉落:“孩子们稀罕,从来没见过活着的羊羔和角鹿,也没有吃过新鲜的羊肉和鹿肉,所以啊,当天就给他们吃到肚子里去。平措老大人,不是我大嘴巴说娜仁族长,明知道我们赤野之地寸草不生,让我们饲养那些要吃东西的羊啊鹿啊的,给它们吃什么,难不成吃我们地穴人的血和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