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锡勒部族倾巢而出的三千男女老弱,利刃举起自己的手中的长矛,他静静地等待着锡勒人逼近,再近一些:“石弹准备,预备,攻击!”
两排勇士手中紧握着两米长的绳子,绳子的一头拴着特制的石头,预备的时候,所有人都开始把手中的长绳抡起来,让绳子在手中转的比风车都快。当攻击的指令下达,石弹便朝着敌人丢了出去。作为第一波攻击,这些石弹要打的比飞矛远很多。一波两百块石头丢出去,对面有特别倒霉的便会头破血流,石头本身没伤到几个人,但是锡勒部族的人为了躲石头却挤倒了不少人,那些人才是最倒霉的,特别倒霉的就会被自己人踩成肉饼。
“飞矛准备,预备,攻击!”
五百支飞矛漫天而至,双方距离已经足够近了,攻击方锡勒部族的飞矛也上了天,双方的人现在都已经是避无可避,阿拉善人无视了头顶上的那些杀气,冲锋中的人投出来的飞矛没什么威胁力,更何况今日里轮而贝草原上有风,风向只对自己有利。锡勒部族的人只盼自己能够跑的更快一些,冲过去让飞矛落在屁股后面就算是成功。最倒霉的就是中间的那些人,前不能后不能,只能盼着祖先保佑,自己不会被天上掉下来的东西给戳成一个破皮囊。连绵不绝的惨叫声中,双方的勇士轰的一声撞到一起。厮杀如巨浪洪水般席卷了脚下的这片草地,怒吼,喊杀惨叫,震耳欲聋……
锡勒部族的的人开始向两侧冲锋,希望能够包围过去,对敌人形成前后夹击。
利刃觉察到了锡勒部族的意图,面对三倍于自己的敌人,他无可奈何地命令靠拢,让一千部族勇士形成一个结实的圈,免了背后受敌的烦扰。
阿拉善勇士个个高大雄壮,在短兵相接的快速冲撞中尽管被重重包围,在他们吃力地抗住了对方五百勇士的攻击后,在面对其他两千五百缺少训练的老弱时,很快便游刃有余占尽了便宜。沉重的长矛快速出击,每一下探出去就有一个婴儿手臂粗细的血窟窿产生。
锡勒挞海怒吼着:“冲进去,将阿拉善人打散!”
锡勒部族的人像浪花一样,一阵一阵地拍击在对手坚固的防御上,锡勒挞海挥舞着他巨大的石锤在八名护卫的死死守护下冲上来,避开了毒蛇一样探出来的长矛,手中的石锤抡圆了一下子撞击在对方的脑袋上,连声音都没有,脑袋便被砸的稀巴烂。兴奋的锡勒挞海一脚踹开准备填补空缺的对手,带着一帮人冲进了圆圈之中。只可惜,只一瞬间,刚才还一个大圆的阿拉善人,一旦被突破,立刻变阵成了十个小圆。“啊啊啊啊啊……”锡勒挞海一看自己做了无用功,哇哇大叫,冲向了最近的那个敌人。
很明显,阿拉善勇士名不虚传,无论是机变、毅力、还是体力或者战斗力都胜出锡勒部族一筹。尽管锡勒部族的所有人都明白,这是一场事关锡勒部族生死存亡的一战,大家都拼劲了全力。只可惜,差距就是差距,一点点的差距在战场上,在生死存亡之间就是一条巨大的鸿沟。你再怎么努力,也爬不过去的……
锡勒挞海和他身边的人满脸是血,有自己的,也有阿拉善人的。一位年轻人擦了一把脸上的血污:“族长,这样杀下去,就算能赢得战争,我们锡勒族的人都死光了,又有什么意义呢?”
锡勒挞海的眼睛都红了,短短的时间内,他那些嗷嗷叫着冲上来的族人就已经悄无声息地倒在了自己的脚下。这是一场注定毁灭的战争,而战争的天平从来没有站在自己的这一方,首先,出师无名。部落里的人都知道自己现在扮演的是一个强盗的角色,虽然是因为要生存下去不得已而为之的事情,但是,正义已经站到了对手的一面。其次,自己的族人缺少食物,就算是强盗们也知道吃饱了才好杀人的道理。可是到了自己这里,就成了杀了人才有可能吃饱。
手中的石锤手柄已经断裂,锡勒挞海咬着牙想要把一支插在敌人身体上的长矛拔下来,可三番五次却徒劳无功,长矛可能刺穿了身体,入地太深,而他又处于竭尽全力的状态。
锡勒挞海气喘吁吁筋疲力竭,他决定放弃了,垂头丧气地回头冲着阿拉善利刃喊了一嗓子:“停战吧!”
身边的人开始呐喊,所有听到的人都开始呐喊,混战成一团的双方都在呐喊声中放弃了进攻和抵抗。
利刃将手中的武器插在土地上,大口大口地贪婪地呼吸着。他让身边的人传出去命令:原地监视,防止敌人做诈。利刃全身上下都被鲜血浸透了,热气升腾,仿佛蒸汽都成了红色。他走到锡勒挞海的面前。两个人相隔着三四丈的距离对视着,利刃的脸上也挂了彩,自己的的热血已经冷却,成为利刃脸上一道黑红的迷彩:“锡勒挞海族长,你们现在就退回大河的东岸去吧,这片大陆上没有其他部族会知道,这里曾经发生过轮尔贝草原上兄弟之间的战争。”
这话讲的很客气,既没有占尽优势一方的骄纵,又非常谦虚,充满了对敌人的尊敬。只是不知道锡勒部族的锡勒挞海会不会接受利刃的这一番好意。
锡勒挞海苦笑着,自己终究还是失败了。高举双手,手心朝前表示谢意,他身后的人便把撤退的命令穿了下去,大部分锡勒人都神经一松,双腿乏力再也支持不住,一屁股坐在了被血污了的草地上。
锡勒挞海说:“阿拉善的勇士果然名不虚传,谢过利刃头领手下留情,山水有相逢,后会有期了。”说话间,身子一偏几乎摔倒,锡勒挞海尴尬地笑着,挥手告别。
走出去百米后,回头道:“阿拉善郭岩和他的部属都被我关在虎跳峡。现在出发,天黑之前就能赶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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轮尔贝草原笼罩在落日的寂静里,远山都都披上了金色的霞光。
阿拉善的勇士悄无声息地行进在往虎跳峡的方向。和锡勒部落的一战对方死伤六百余口,而自己也战死两百多人,重伤四十多人,挂彩轻伤者过半。利刃割下了死亡勇士的头发,将来会带给他们各自的家人,活下来的的人自然会将他们的遗体堆积起来烧成灰。重伤的和一部分保护照顾他们的勇士都留在了原地接受简单治疗和休养。等待大部队从虎跳峡接回阿拉善郭岩和他的部众后,一起返回阿拉善部落的主营地。
利刃总觉得锡勒挞海没有尽力,当胜利来的过于轻松的时候,说不定就是一个阴谋。
哨兵撒出去了,哨鹰也飞到了高空。各种消息不断地从四面八方汇聚到利刃的手中,一切正常。
正常吗?利刃在心里一遍一遍进行着各种推演和分析。锡勒挞海选择和自己作战的时间和休战的时间都过于怪异,因为四十里路,就算是全程跑下来,自己赶到虎跳峡也都要在日落之后了。
在轮尔贝草原上,太阳一旦落山便意味着黑夜的来临。
可是哨兵和哨鹰没有发现一丝一毫值得自己警惕的地方,这究竟是一个好的消息还是更加验证了自己内心的怀疑?
过于正常才是最不正常的表现。
在利刃的不安和怀疑中,落日终于消失不见了,天边的光亮就像是一捧篝火,燃烧到了最后,逐渐熄灭化为灰烬……
轮尔贝草原的黑夜瞬间降临,利刃站住了脚步,身后的队伍戛然而止。
人的眼睛需要适应,突然的黑暗中,眼睛里除了墨一般的漆黑,什么都看不到。
头顶上的月亮和星星逐渐点亮,银白色的月光白纱一般把美丽的轮尔贝装扮的像是一个含羞待放的新娘。
而眼前的虎跳峡就像是一个张开了獠牙巨口的怪兽,正在静静等待着阿拉善最勇猛善战的人走进去被其一口吞掉。
利刃亲自带领三百勇士进入虎跳峡寻找、解救阿拉善郭岩和他的部众,剩下的四百名勇士在峡谷口成防御状态。利刃担心的就是在自己进入之后,只要敌人用一少部分兵力堵住虎跳峡的出口,便能轻易地将自己和这些部下困死在绝壁幽深的虎跳峡里。
利刃和他的三百勇士很快便找到了被捆绑扎成一堆的阿拉善郭岩和他的部众。利刃所见到的每一个人都伤痕累累,特别是郭岩,看起来他没少受到锡勒挞海的照顾。
解开束缚他们的阿吉绳,利刃说:“辛苦了我的郭岩大哥,族长命我前来帮忙,你还好吗?”
用体无完肤在形容郭岩,一点都不为过。脸上的刀伤,赤裸着的胸口和背部全是刀痕和鞭挞后的伤口。郭岩强忍着剧痛笑着说:“阿拉善的人,没有那么矫情。我还能骑马,还能食肉。给我一把长矛,我要拿锡勒挞海的人头来洗刷我郭岩一族的羞辱。”
利刃说:“锡勒挞海已经认了输,现在估计已经回到了大河以东他们的地盘上,郭岩兄你要报仇恐怕还要看老天爷会不会让锡勒挞海患上失心疯,再一次度过大河,杀到我阿拉善的草地上来。”
郭岩呲牙咧嘴的活动着自己旧伤未愈的肩膀和手臂,一些没有结痂的伤口立刻撕裂开始往外溢血……
东方的天际开始泛白的时候,轮尔贝草原的人和虫兽都处于熟睡中。
黑骑的临时营地就在虎跳峡外五里的地方,利刃甩了甩有些昏昏沉沉的脑袋,他要保持清醒,他的直觉一直在告诉自己所有的事情都不大对头。
睡觉的哨鹰突然睁开了亮晶晶的眼睛,不安地发出了一声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