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塔被一群小朋友围起来嘲弄,吐口水,这些孩子都是以前不被拉塔放在眼里的奴仆的孩子。虽然拉塔依然穿的比他们好,住在族长娜仁的毡房里,但是,九岁的拉塔再也不会受到大家的尊重,再也不会被人敬畏了。
拉塔倔着脾气一声不吭地站在那些小朋友的中间,任由他们欺凌,乌则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才过去推到几个,踢翻几个,将拉塔从包围圈里解救出来。
“你为什么要帮我?你是在可怜我吗?”拉塔红着眼睛问。
乌则看着前方抱着妹妹乌央散步的其格,仿佛在自言自语:“我在帮那些孩子,不想他们有一天因为毒蛇的报复而受到伤害。阿拉善拉塔,你威胁过我的妹妹,我应该用我的匕首刺穿你的胸口才会解气。”
“你为什么要帮我,你是在可怜我吗?”拉塔拽住了乌则的手腕,不让他就这么无视自己而去。
乌则回头怜悯地看着往日王霸之气十足的拉塔,摇了摇头说:“我在可怜我自己,和你无关。”
“可是你帮了我,就和我有关了。你必须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帮我。”
“你太烦人了,也过于自作多情,我说了,我在帮那些孩子,可怜的也是我自己。什么都和你无关,请你松开你的手,我要去照顾我的妹妹。”乌则很气愤,也很无奈。如果知道拉塔这么难缠,他宁愿让拉塔被那些孩子欺辱。
拉塔的眼泪先掉了下来,然后捂着眼睛呜呜的哭起来:“你看不起我,对吗?所有人都知道我是一个失败者,没有人愿意接近我。”
乌则像个成年人那样自嘲地笑了下:“你还是个孩子,我也是个孩子,我们为何不活的就像个孩子一样呢?我曾经觉得自己长大了,可以保护得了我的妹妹的安全,能带着我的妹妹生活和长大。实际上,我还是个孩子,我什么都做不了。为了活下去,我做的很多事情并不是我想做的事情。拉塔,你为什么就会觉得你所做的事情就会是你想要做的事情了呢?你有没有想过,你想做的事情,其实都是你的祖母美琴想要做的事情呢?”
拉塔止住了哭泣,只是脸上的泪滴依然掉个不停:“乌则,我已经不想做阿拉善的族长了。你能原谅我吗?”
“原谅你什么?原谅你下毒杀死我的妹妹吗?拉塔,你想不想做阿拉善的族长和我以及我的妹妹没有任何关系,我的妹妹乌央肯定不会是阿拉善的族长,当然,你爱信不信。如果你和你身边的那些人再一次对我们兄妹伸手,我发誓,一定会把你的心给挖出来。”
乌则扭头大步流星地往前走,其格抱着妹妹在前面等着他。
“乌则,你知道吗?彩云讲的故事我全部都听过,她教的字我也都会写。”拉塔还跟在后面,像是乌则的小尾巴。乌则头也不回地说道:“我知道你知道,可你却不知道懂装不懂只会让我更加的看不起你,可笑你还拿这个出来卖弄。”
“乌则,我恨你,难道在你眼里我身上就没有一丁点的优点吗?”
“哈哈哈哈”乌则哈哈大笑:“当然有,比如你的脸皮就不是一般的厚。”
拉塔站住了叫,很委屈的撇着嘴角,但她很快便追了上去:“好吧,就算你是在夸我……”
族长娜仁和巫医平措从毡房后走出来,娜仁笑着指着远去的拉塔和乌则:“老平措,你说,这两个孩子一个七岁,一个九岁,我们像他们这么点儿的时候都在做些什么?他们怎么就能想出这么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来呢?”
平措笑呵呵地抚着自己下巴上的胡子:“你的长孙还不和你说话?”
娜仁摇了摇头:“下午跟他说以后叫彩云阿娘,跟着彩云生活和学习,晚上就要带着妹妹乌央逃跑。幸亏邦贝这孩子机警,半夜里追出去好长一段路才给抓回来。我的长孙还信誓旦旦地说,他只有一个阿娘那曲红云,虽然他的阿娘不在了,可他相信自己的阿娘一定会在天上看着他们兄妹长大。现在突然要叫一个陌生的女人阿娘,如果自己的阿娘不开心怎么办?”
平措连连点着头:“你的这个长孙我很喜欢,彩云回家说也非常喜欢。小小年纪,忠孝仁义勇都有了,将来一定会闯出一番自己的名堂来。”
娜仁侧身看着平措,问:“你已经决定要去会一会乌则乌央的那个神仙师父了?什么时候出发?你总是不服老,不服老能行吗?这么长的旅途,怕你这个老家伙会死在路上。”
平措抬头望向那曲高地的方向:“我想去看看这个所谓的神人究竟是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贪狼星,听乌则说他的这个师父可不得了,说的话做的事全是我们想都想不到的。乌则带回来的那一小袋的盐巴是我从来没见过的,我也想看看那种高高的组合起来的房子究竟是怎么一种奇妙法。如果他的师父真的是天上的神人,我们阿拉善人也是要沐浴在神人的光辉中的嘛,好东西总不能全让那曲部族的人给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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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拉善利刃如论如何都想不到,自己这一趟东部之行,遇到的竟然是来自轮尔贝草原大河东部锡勒部族,倾全族之力发动的一场战争。
这是锡勒部族的生存之战。
五月中旬锡勒部族接壤的东部平原发生了蝗灾,遮天蔽日的蝗虫越过了东部平原的横断山脉入侵了锡勒部族的草场。蝗虫所到之处寸草不生,甚至于连地下的草根都不放过。羊群和角鹿没有了食物就无法在光秃秃的草原上生存下去,而锡勒部族的人没有了食物的话,等待他们的便只有死亡。
五月末,饥饿困扰下的畜养动物发生了大规模的瘟疫,死伤十之八九。这时候,从大河对面传来了消息。大河对岸竟然丝毫没有受到蝗虫的侵扰,锡勒部族不再需要理由了,一切都是为了生存。
锡勒部族以东的大部分地区都是蛮荒之地,东部平原的主人巴彦部族的人都聚集在海岸附近以渔猎为生,这是锡勒部族的人都无法想象的一种苦寒生活。只有同在一片草原上的阿拉善部族和锡勒部族的习俗,以放牧为主要的生存方式是一样的。虽然阿拉善的勇士令人望而生畏,但为了生存下去,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几率也值得全族的人生死一搏。
一千阿拉善勇士静默如山,利刃手持长矛站立在百米外的战地中央。
锡勒部族的族长锡勒挞海注视着眼前这位传说中响当当的勇士首领,利刃的脸上涂着黑泥,高大强壮的身形和手中粗重的长矛浑然一体,仿佛是一尊石雕的神像。
利刃说:“尊敬的锡勒挞海族长,这里是阿拉善的草原,请你放出阿拉善的勇士,率领你的部族回到大河以东属于你们的草原上去。”
锡勒挞海面无表情地说:“大河以西大河以东都是轮尔贝的草原,我们锡勒部族从上古时候起就居住在轮尔贝草原上,为什么我们就享受不得上天给于轮尔贝丰盛的草场和食物呢?”
利刃没计划和锡勒部族的人进行口舌之辩,那也不是他的长处。利刃说:“阿拉善部族久居河西,锡勒部族久居河东,几百年来一向如此。如今你们的行为和入侵没什么区别,我想说的是,如果你们有什么难处尽可以向我们阿拉善伟大的娜仁族长提出来,都是草原上的兄弟,没有见死不救的道理。回头吧,锡勒挞海族长。娜仁族长让我转达她对你们的谅解。”
锡勒挞海摇了摇头,反问道:“说了这么多,原来你根本没有带来娜仁族长分割河西100里草场的羊皮书,你们难道真的要不管不顾阿拉善郭岩和他族里两百多口勇士的性命了吗?”
利刃说:“身为部族的勇士,便知道自己迟早有一天会为部族的利益出生入死。对于阿拉善人来说,死在敌人的刀口下并不是耻辱。耻辱的是,勇士犹存,家园却没有了。”
锡勒挞海说:“这就是你们的选择?”
利刃高举起自己手里的长矛,大吼一声:“无耻的侵略者,做出你的决定吧。这是你们最后的机会了,阿拉善人手中的长矛已经发出了嗜血的嘶吼……”
锡勒挞海微笑着说:“锡勒人不是被吓大的,既然阿拉善的勇士信心满满,就让我们锡勒部族验证一下,看看阿拉善的勇士到底有没有传说中的那么强大吧。”
锡勒挞海手中握着一把沉重的石锤,赤裸着的上身上肌肉发达,他高高举起自己的右手,大吼着:“杀!”
锡勒部族三千部众一起呐喊着冲过来,带头冲锋的是锡勒部族的五百名最勇敢无畏的年轻勇士。这些年轻人的额头上抹着自己手指上的鲜血,他们已经做好了准备把自己献祭给头顶上的这片鸿蒙天了。即将成为鸿蒙天的奴仆,他们的身上仿佛也有了神的庇佑,这使得他们可以无视阿拉善勇士的赫赫威名,毫不犹豫地冲上去,只要他们这五百人每人都能够杀死一个敌人,就可以为自己的部族带来一场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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