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红的太阳一刹那间冲破了山峦的禁锢,金色的光芒铺满了大地,邵军魁梧的身形在太阳光的映射下竟然隐约地发出一层金色的光晕。那曲朝杉的眼睛都看呆了,当山神大人的视线从自己身上扫过,他只觉得自己裤裆里一阵发寒,不自主地倒退几步,踉踉跄跄地摔倒在地上。
这一刻,那曲白云杀了那曲朝杉的心都有了。
隔着好几重长矛,那曲白云下令:“杀了他。”不管传回来的消息有几分真,她可不愿意让邵军在这个时候施展他的神通。
十几名少年人同时将手中的长矛刺出,邵军吃惊于对方的果决,低头看着被扎成串串香的自己,忽然想笑,这他妈是在玩我吗?邵某人觉得自己姿色尚佳,刚才这几步走的沉重了些,完全是在取舍自己要不要以色诱人,好能留下自己的一条狗命。抬头看着林立的长矛后面,半卧半坐的那个老女人,邵军喷了口热血:“我去你妈B的……”
这时候疼痛才从中枢神经传到大脑里,太阳那么大,为毛这么冷。拜拜了,我的穿越生涯,拜拜了朴实可爱的部落朋友们。也不知道自己这一回是彻底死了还是会回到自己2050年的那个温暖的家。
眼前一黑,仿佛高铁以0.1秒的速度穿过隧道……眼前一亮,十几名少年同时将手中的长矛刺出——哎呀我去你妈,这帮小畜生下手真是又狠又快。碎碎念诅咒一番,眼前一黑,仿佛高铁又以0.1秒的速度穿过又一条隧道……眼前一亮,十几名少年因为恐惧,五官都抽抽到了一起,他们手中的长矛在两秒钟的迟钝后,带着鲜血再一次刺中邵军。
2050年中国高铁的时速是600公里,硬币立在桌子上不会倒,满满一杯热水急拐弯不会洒出来,邵军的身体仿佛就在一辆这样的高铁上奔驰。隧道的间隔越来越大,直到列车奔驰在了一望无野的大草原上。
前三排少年人全部都蒙着脸跪倒在了地上,有大小便失禁的也有晕厥不醒的。后三排愿意跑的早已经抬着他们的伟大族长以9秒百米的速度跑到了一公里之外。他们刚才还严阵以待的地方,狼藉地留下了一地的棍棒,和不愿意离开的那些人,他(她)们应该都是自己身后这些马仔的家人。邵军猜想,那个老女人怎么知道自己最喜欢收小弟了?这些人应该是老女人表示歉意的一种方式吧。
哆哆、酷吧、葡挞、1号到10号、那曲洪安、奶妈带着棉花糖,从灵魂出窍的目瞪口呆中苏醒,举着武器冲锋过来将山神大人面前的这一帮包围,缴械,俘虏。
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这些亲人们,邵军尴尬地将脚下自己的一只不甘受死五官扭曲的脑袋踢开,解释道:“我真的没把握还可以这么玩,浪费大家的眼泪了。”
将这些已经狂热到疯魔了的人拉起来,所有人都举着武器咆哮着怒吼:“山神!山神!山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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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袤的轮尓贝草原上,整片天空像是一颗晶莹的蓝宝石,没有一丝杂质。银鹰展翅飞翔,它的身下绿色的草地上铺满了白色的羊群和黄褐色的长角鹿。勤劳勇敢聪明的阿拉善人花了上百年时间驯化了野生羊群和长角鹿,羊群和鹿群是阿拉善人流动的财富。
不知道紧锣密鼓地正在建设第二座板楼和修补围墙的邵军看到眼前的景色会作何感想,会不会还认为自己随意驯养一些野生动物就可以成为这片陆地上的福布斯第一名。
那曲乌则紧紧靠在自己叔叔的怀里,他无法享受这种天地之间任我飞行的快感,闭着眼睛强忍着翻山倒海的恶心。用邵军的话来说,这没福气的孩子晕机。
阿拉善娜仁拄着拐杖站立在毡房外的高地上,族长的贴身护卫长阿拉善利刃标枪一样站在娜仁的左侧,一只小一些的猎鹰从空中俯冲下来稳稳地抓紧了利刃帮着厚厚皮革的左臂。
利刃棱角分明的脸上浮现了笑意:“族长,卓岩带着您的长孙和孙女回来了。”
娜仁的眼睛烁烁有神地望着蓝天,她点点头:“我的这一双孙儿跟着他们愚蠢的父亲吃了太多的苦累,我这个做祖母的也难逃其咎,孩子们离得越近我的心反而越不安稳。”
利刃苦笑,不知道该如何才能解开娜仁族长的心结。这时候有一声嘹亮的鹰鸣从高空撒落,利刃用手搭了凉棚往空中找寻,只见天蓝色的空中有一个银色的光芒闪现。便指了方向:“族长您看,他们在那儿。”
巨大的银鹰降落,阿拉善卓岩抱着乌则和幼小的乌央纵身跃下,跪倒自己母亲的身前:“阿娘,孩儿将您的长孙乌则和孙女乌央接回来了。”
娜仁望着一脸苦痛之色的乌则,嘴巴张了张却没说出一个字儿来,他们的祖母觉得自己心中有亏欠,不知道该怎么开口。阿拉善卓岩说:“小乌则不适应高空飞行,有些不舒服……”身边的乌则往前走了两步,跪在自己祖母的面前,将襁褓中的妹妹放在身边,俯首便叩:“祖母大人在上,不孝孙儿乌则给您叩头了。”说话间,脑门儿在坚硬地泥地上磕了三响。直起腰来抱好妹妹,将妹妹还在酣睡的小脸显露出来:“祖母,这是您的孙女乌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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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狼狈不堪地逃出幽深的山谷,那曲白云都想不明白事情怎么就能成了这个样子。明明是自己占尽了先机,那个黑色头发的异族人举手可歼。可是眨眼之间事情就发生了逆转,只因为那个笑呵呵举着双手靠过来的异族人是杀不完的。每当前一个在血泊中倒下,虚空中就会有另外一个笑嘻嘻地出现,虽然在被刺伤的时候他也会痛苦的尖叫,可所有人都未曾从他的脸上找到一丝对死亡的畏惧。
当他愤怒地嘶吼,手中的雷电肆虐,那曲白云亲眼目睹那些靠在一起成排的勇士瞬间栽倒在地,一动不动。虽然那些倒地的部族勇士没有像雷电击中大树一样火光升腾剧烈地燃烧,却没有人会怀疑那些人的灵魂已经顺着蓝色火花缠绕的银色东西进入了山神大人手中的盒子里。
逃吧,孙子忘记了曾经面对自己爷爷的时候,发下的要做部族最厉害勇士的宏大的誓言。那曲朝杉也不在想着要把那曲卓岩的一双子女抓起来祭奠自己的父亲。
那曲白云是无辜的,她本来会成为山神大人的俘虏,除了老了点儿,凭她的姿色成为山神大人的妻妾也不是没可能。可恨她身边的那些护卫忠心耿耿地在第一时间便抬着她四平八稳地飞奔。逃亡中,那曲白云再一次亲眼目睹了另一个奇迹的诞生,那就是平日说句话都要喘息半天的长老那曲又及,竟然一直保持在领跑的位置。
跑在最后的那曲朝杉蹒跚而来,他腿上的伤影响了自己的发挥,要不怎么也会保持在这一次马拉松的前十名。那曲朝杉说山神大人并没有带着那些叛徒们尾随追击,这个消息无疑是今天听来最美妙的一句话了,所有人都长出一口气。长老那曲又及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他觉得那曲部族和自己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不堪过。
“清点损失吧。”那曲白云忍受着那曲又及尖锐的嚎哭,闭上了眼睛。
又是一声悲号响起,这一次擦鼻涕抹眼泪的是那曲朝杉。他踉跄地走到那曲白云身边,嚎哭着说:“族长哇,我们,我们这一去有一百三十七名族人没能回来。”
那曲白云咬破自己的手指,把鲜血涂抹在额头和双眼上,跪伏在地上向那曲部族的祖先和鸿蒙天忏悔。所有的人都安静下来,随着那曲白云的身影一拜再拜。
等那曲白云站起来时,她说:“那曲又及长老你和那曲朝杉准备一下吧,高地上的长毛牛准备一对带去,我们和山神大人和谈。”
“不可啊。”长老们和一些有见识的人都跪下来哀求:“白云族长啊,长毛牛是我们那曲部落的图腾,当年阿拉善部族为了索取一只怀孕的母牛,才引发了两个部族之间长达十年的战争,怎么能将我们的图腾神物给予他人。我们宁愿战死,也不能做出这种有辱祖宗的事情。”
那曲白云冷漠地看着说出这些话来的长老,淡淡地说:“那好吧,部族里能战的勇士都给你,去吧,将不死的山神毁灭,我和部族的妇孺幼小等待着你们得胜归来的好消息。”
把好死不死的嚎啕和呜咽当口水一样咽下去,除了脸上的泪痕依然,仿佛刚才的一幕不曾发生,跪着的这些人一本正经地直起腰来:“睿智的族长啊,我等都知道您的所有决定是为了我们那曲部族的未来着想,若祖宗们泉下有知,也一定会谅解我等今日里的作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