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尓贝草原,到处生机勃勃。
转着圈儿地看,前后左右都是绿色,绿的山,绿的水,绿的草地……
白色的羊群,黄色的鹿群,五颜六色的花海以及蓝色天空中游弋幻化的洁白云朵和那些绿构筑成一幅绝美的油画。
阿拉善的营地上,羊毛毡房一个接着一个,重重叠叠,密密麻麻。每一个毡房都升腾起一股股蓝色的炊烟,放牧的阿拉善人在自由的歌唱,而在营地里劳作的人们和遥远的牧民一唱一和。
“阿拉善卓岩的银鹰带着娜仁族长的长孙和孙女回来了……”
“阿拉善取于,你的儿子利刃见到阿拉善的叛徒那曲卓岩的一双子女了吗?”
阿拉善部族的部众聚集在族长议事大帐的两侧恭敬地向他们的族长请安问好,更多的人是希望能从卷起来的门帘下看到那曲卓岩的孩子们。大帐的两侧和四周,威武的族长卫队目不斜视,神圣不可侵犯。
族长娜仁身前坐着的是部族里和她具有血缘关系的一群人。
阿拉善杰仁是她的男人,这是一个实在的男人,她们两个能在一起并不是因为爱情。跟随在杰仁身后的是娜仁的弟弟阿拉善石河和娜仁的子侄。杰仁进来后就一直在低头喝着热羊奶,他是被自己的小舅子强行拽来当敲门砖的,他如果不来,自己的女人娜仁很可能会把身边的这些人拒绝在帐篷外。
杰仁偶尔和娜仁对视,也只能表示自己很抱歉。这些人异口同声地反对阿拉善部族收留部族的叛徒那曲卓岩的孩子,理由是当初那曲卓岩已经和部族决绝,那时候起他就已经不再是阿拉善部族的一份子了。
娜仁吹着手中滚热的羊奶,淡淡地说:“你们都被利益迷惑住了双眼,这个世界上哪里会有永远记恨孩子不是的母亲呢?”
娜仁说:“我的大儿子和我的长孙已经脱离了那曲部落,我的长孙现在叫阿拉善乌则。如果我的大儿子不愿意回到轮尔贝草原,我会亲自将我的长孙乌则养大,成为我轮尔贝草原上最勇敢的战士。而我的孙女,总有一天是要回到那曲部落做她的族长的。”
娜仁扫视了一眼围着自己坐成一个半圆的亲人们:“你们应该也都听说了,我的孙女乌央是那曲部落保护神选择的族长继承人,山神大人现世从灰狼和野狗群的利爪下拯救了我一双孙儿的性命,还保护了他们没被毒蛇一样的那曲白云迫害。而且山神大人还将我的长孙和孙女收为门下弟子,教会了我的长孙如何明辨人性、区分善恶。告诉部族里那些心地不纯的人,让他们最好是离我的孙儿们远远儿地,否则,我不介意将他们的心思给挖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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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九岁的小女孩冲到后面的毡房,大声呐喊着其格的名字:“其格,其格,那曲部族的那曲乌央在哪里?”
娜仁的贴身侍女其格抱着乌央走到毡房外:“拉塔,有事情吗?”
阿拉善拉塔是娜仁弟弟石河的亲孙女。在阿拉善部落里有一个传言,作为唯一和娜仁有血缘关系的女孩子,拉塔将来会继承族长之位,而娜仁向来也对她这个侄女疼爱有加。
拉塔笑着说:“我是来看我的那曲乌央妹妹的,其格,我可以抱一抱我的妹妹吗?”
不知为何,乌央对眼前这个笑起来非常漂亮的小女孩儿有一种莫名的排斥感。还没离开其格的怀抱便哇哇大哭。
拉塔抱住了乌央,学着大人的模样去引逗,想让自己的小妹妹发笑。
拉塔费劲了心思,怀抱里的乌央还在大哭。看着乌央漂亮的眼睛里一颗颗珍珠般的眼泪滑落,拉塔压低了声音说:“乌央妹妹,人们都说你是回来抢姑奶奶要传给我的族长之位的,你说我该不该相信呢?”
拉塔用手触摸着乌央精致的脸蛋:“看看,乌央妹妹的脸蛋多么的漂亮,你说,拉塔姐姐要是不小心用指甲在你脸上这么划下去……啊呀,你的小脸这么细嫩,会不会被连皮带肉地抓下来?刚开始是肯定不会流血的,因为我家奴婢路美的脸就是被我一次又一次抓烂的,因为她太漂亮了,所有见过我和她的人眼中都只有她的美。可是现在呢?人们都叫路美丑八怪,我们两个站在一起,所有的人的眼里便只有拉塔这个漂亮又善良的小姑娘了。”
拉塔忽然感觉自己好像说的有些偏题,想了一下,笑着说:“刚开始是不会流血的,可是过上一段时间,血就会流的到处都是……”
襁褓中的乌央仿佛能够听得懂拉塔在说什么,也许是被拉塔的话和表情吓呆了,竟然睁大了双眼安静地看着眼前那一双有着长长睫毛宝石一般漂亮的大眼睛。
拉塔突然回头盯住了其格,她的和年纪不相符的眼神充满了阴冷和恶毒:“奴婢其格,千万不要乱嚼舌头根儿。小心我把你的舌头给割下来。不过也没有关系了,你说有没有人会相信你说的话呢?”
拉塔咯咯咯地笑起来:“善良的拉塔,在所有人的心中都是一个尊敬长辈,爱护幼小的好孩子。”然后,她抱着乌央向着其格走过去,直到逼得其格不得不向后退几步靠在帐篷上。拉塔恶狠狠的说:“如果乌央这个那曲部落的毒蛇能够完好无缺地长大,那么当我继承了族长之位的时候,一定会将你远嫁给毒蛇沼泽最丑陋下流的水怪!”
部族里传说加肯湖的水怪是雄性的世界,所有的雌性只是他们繁衍生殖后代的工具。他们都长着八只长长的手臂,凡是稍微让他们不如意的雌性都会被撕成碎肉然后吃掉。其格抱着乌央靠在毡房上,被拉塔的言语吓的嘴唇发青,身体打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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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则站在其格身后几步远的毡房后面,他只是想要在毡房外的犄角格拉里寻找那些黄色的小花,妹妹只要看到这些小花儿,就会非常的开心。却不曾想,让自己无意识地见识到了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大小的蛇蝎女孩儿精彩绝伦的表演。
乌则从身后摸出来一柄黑铁木做成的一尺多长的匕首,这只匕首是师父手中那只神奇军刀的翻版,那曲高地上的黑铁木树十分稀少,木质硬如坚石。知道自己要走,师父将这柄匕首送给自己,要他保护好自己和自己的妹妹。
而现在,他亲眼目睹这个叫做拉塔的贱人恐吓威胁自己的妹妹和其格姐姐,把小乌则给气的简直是爹能忍娘也不能忍了。
乌则一步跳出去,对着拉塔的肚子就是一拳,等拉塔痛的弯腰便一把揪住她的头发把那颗好看的脑袋提溜起来,将自己的匕首压在拉塔的脖子上:“麻痹,我不管你是谁,敢威胁我妹妹我就把你的脑袋割下来。我师父曾经把一个人的脑袋里种满了鲜花,我觉得很好看,你喜欢哪种颜色?我一定叫你满意。你不用害怕,我的军刀足够锋利,割你脑袋的时候我保证你不会觉得痛。”麻痹这两个字是从师父的口中学来的,其意不知,就是觉得这两个字凶狠,顺口,也符合当前的心境。
其格都要晕厥过去了,这是怎么了,刚才的拉塔就把自己吓的要死,转眼来了个更凶狠的,而且看起来,乌则不是在说假话。拉塔能感觉到冰冷的锋刃划破了自己的脖子,眼泪刷刷地掉,却发不出来任何声音。
“拉塔,你和乌则在做什么?”
族长娜仁出现在十几步外拉塔的身后,拉塔回头天真无邪地笑着:“祖姑母,乌则弟弟在比较我和乌央妹妹的头发,谁的更好看。我好喜欢妹妹乌央,她长的好漂亮。妹妹能听懂我说的话,因为,我刚才给她讲故事的时候她都笑了……”
乌则将手中的匕首挂在后腰上,从其格的怀里接过来自己的妹妹,没有在意祖母的眼神,径自回了毡房。
乌则在毡房里听着自己的祖母三言两语打发走了那个叫做拉塔的小毒蛇,悬着的心才放下来,他刚到这个陌生的家,虽然很多人说自己生下来就是属于这里的,可他总觉得自己在这里并没有在师父那里更自如一些。
娜仁看着拉塔蹦蹦跳跳地离开,回过头皱了眉头问道:“其格,说吧,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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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拉善石河回到自己的家里,他的女人阿拉善美琴没有好脸色给他。
年近三十的石河诞着脸从身后抱住自己女人永远不会发胖的身体:“阿拉善最美丽的女人,你有什么不开心的呢?”
美琴冷冷地说:“抢你长孙女位子的人都已经住到了族长的毡房里,你还有好心情在外面快活?”
石河嬉皮笑脸地说:“我们去了族长的议事大帐,姐姐娜仁说老大的女儿将来会是那曲部落的族长。不会有人和你的长孙女争夺族长之位了,这下你放心了吧!”
美琴打掉石河小动作不断的双手,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天上的太阳高照、轮尔贝的草原上却下着倾盆大雨。你认为理所当然的事情就一定会理所当然的发生吗?我的阿爹说过,喝到嘴里的奶茶才是你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