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岁的那曲止珍从地下岩洞探出乱糟糟的脑袋,眼神乖戾。从她第一口吞下那曲卓岩手臂上已经烧熟的肉开始,以前那个可爱乖巧的小女孩再也回不来了。
从被那曲卓岩掳掠到这一处地方,到那曲卓岩从火焰中回归,那曲止珍总觉得自己会像祖父一样被眼前的疯子一拳砸碎。几乎被烧成了一团,双眼失明的那曲卓岩把止珍当成了自己可怜的孩子乌则,硬生生坚持着没咽下去最后的一口气,还威逼着乌则吞食自己的手臂不至于饿死。外面的大火持续不断的燃烧了好几个昼夜,仿佛永远都不会停歇下来。直到昨夜狂风大作,暴雨倾盆。
卓岩的嗓子发出一丝一缕类似于笑的声音,他是活不了啦,但天亮以后,自己的孩子乌则就可以离开这儿,母亲一定会派人来接他回到轮尓贝草原,在祖母的身边愉快地长大。自己的妻子、那曲高地上最漂亮的女人轻抚着卓岩的额头,她并没有责怪卓岩弄丢了自己的女儿,她的微笑让整个世界上的花儿都黯然失色:“哥哥,不要害怕,我们很快就能在一起了。”
当阳光晒透浓雾,那曲止珍低头看着脚下漆黑一团奄奄一息,就要被死神带走的那曲卓岩。她的手中有一截磨的异常锋锐的木棍,高高举起来却迟迟没有落下去。她觉得自己还是就这样离开吧,让这个杀人的魔鬼在绝望中堕入黑暗地狱。那曲止珍咯咯地笑了起来,她的声音听起来是那么的悦耳,好像整片天空都被其吸引而豁然开朗。
“那曲卓岩,我不是你和那曲红云的孽种那曲乌则。我是那曲茂颜的孙女那曲止珍啊,你难道真的记不起来,是你把我抓到这个肮脏的地方来的吗?你一拳砸死我祖父的时候,我真的想食你的肉剥你的皮。可是在真的吃了你的肉之后,我才发现,人肉是臭的。我能感觉到你的烂肉在我的肚子里臭虫一样蠕动,我想吐却吐不出来,还要配合你逼迫着自己吃掉了你整条胳膊。那曲卓岩,我这么听话这么乖巧,你觉得,我有没有资格成为你的妻子那曲红云的族长继承人?”
“那曲红云为了弄死你们一家人,真的是格外下功夫,祖父说大出血是因为接生的巫婆听命于那曲红云暗暗地动了手脚。本来,那曲红云准备在那曲白云死后就立刻将你和你的一双孽种处死,是我的祖父和一帮长老自作多情要顾忌根本不存在的人心,才导致了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我的迂腐的祖父真的是自寻死路、死有余辜啊。你瞎了看不到,外面的大火终于熄灭了,我也要走了,感谢你这些日子殷勤地招待。当然,如果你能活下来,我一定祝福你长命百岁。不要担心我走不出去这一片烧焦了的森林,我连人都吃,还有什么能吓得住我。”
那曲卓岩听到了止珍走远了的脚步声,这一刻他忽然无比的清醒,他的胸膛吃力地起伏着,他一把甩开牵着自己手的妻子,不甘心地吼叫着:“呜呜呜呜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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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曲朝杉果然是个狠人,为了活下去,把腿捆扎止了血后,他竟然用自己制造的米田共动手抹在了伤口上,估计是想让臭气掩盖住自己身上的血腥味道。不知道有没有用,可不得不佩服这家伙反人类的行为。
一路上躲躲闪闪,暴雨来的时候他已经拖着一条腿怕到了那曲部族的营地。当然,他不可能一路爬回来,只是到了营地门口了才爬着,这么做的道理聪明人都知道。
有值班的部族勇士发现了那曲朝杉,立刻给抬了进去。奇怪的是大家都闻到了一股恶臭,简直臭不可闻。将那曲朝杉抬进大帐,几个人便退了出来,其中一位手上摸到了米田共还不自知,将手举到鼻子和嘴巴里验证究竟是什么东西。
族长的大帐里很快便臭味弥漫,那曲白云强忍着呕吐,让快死了的那曲朝杉说,究竟发生了什么,怎么会如此狼狈地只身一个人回来。
那曲朝杉痛哭流涕,眼泪鼻涕糊的满脸都是。他说那曲洪安说的话都是编造的谎言,那曲洪安辜负了族长的信任,欺骗了所有那曲部族族人的情感。洪安嘴里那些被胁迫的族人早已经背叛了智慧的族长和我们那曲部族。自己这一次带着人过去,表现出了十足的诚意一百分的卑躬,可连山神都没有见到就被可恨的那曲葡挞带着人给偷袭了。叛徒葡挞趁着自己一人和十几个敌人搏杀的间隙,卑鄙地用长矛戳中了自己的大腿,带过去的勇士都被叛徒们俘获,自己几次杀进重围想要救人而未果。
那曲白云知道朝杉的话里面水分十足,可事情到了如今,她没有不相信的理由了。如果自己在这个时候产生质疑,只会让族人觉得自己软弱,那曲人没有任人欺凌的习惯。
她命令值夜的护卫去通知长老们,不想那曲部族被分裂,只有一个途径了。如今的那曲部族内忧外困,那曲白云相信,开启战端会是一个不错的解决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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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鹰安古尔对身下的这一片大地无比的熟悉,它的父亲母亲都曾在这片土地上空翱翔,后来它又随着自己的兄弟来到这片蓝天上锻炼自己的翅膀。如今它再一次来到这里,呈现在眼中的一山一水,都像是老朋友般那么的熟悉。
“啊……”安古尔看到了那所奇怪的所在,已经和自己上一次离开时候发生了非常大的变化。若不是自己有一双锋锐的眼睛,怕是会认为自己找错了地方。
阿拉善卓岩古铜色的皮肤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长发随着灼热的风肆意飞舞。
地面上正在工作的哆哆听到了老鹰的鸣叫,许多人和他一样,抬头仰望。哆哆死了老母一般大叫了一声:“阿拉善人的猎鹰。”
邵军也随着众人去找寻哆哆口中的阿拉善人的猎鹰,只不过他的手中多了一张崭新的弓,长长的羽箭已经搭上了弓弦。只是可恶的葡萄竟然给自己的弓身上抹了一层厚厚的油脂,抓在手里油腻腻的,本来自己技术就不好,这种油腻肯定会影响发挥。为了不被手中的弓箭射中自己的脚面,他还是把小心地将弓箭放松后收了起来。
银鹰逐渐飞低,邵军才知道哆哆那一声哆哆嗦嗦的声音代表着什么,眼前的是一只什么样的怪物啊,比人都要高很多,一双翅膀展开,仿佛和自己的二层小板楼一般大小。一双鹰眼比街边天眼的摄像头还要大,还要灵活。
阿拉善卓岩从鹰背上滑下来,恭谨地见礼:“激励瓦拉激励瓦拉……”
从院子里奔跑出来的那曲乌则早就按耐不住心中的激动,嚎啕大哭起来,阿拉善卓岩疼爱地将乌则拉到自己的身前,蹲下身体微笑着帮乌则擦去眼泪:“让我猜猜看,你是那曲部族最聪明勇敢的小英雄那曲乌则,对吗?”
乌则擦了眼泪,哽咽着说:“您是来自轮尓贝草原上,最伟大的阿拉善部族里的头号训鹰手,我的亲叔叔阿拉善卓岩吗?”
阿拉善卓岩点点头,将乌则拥在怀里:“是的,我是来自阿拉善的训鹰手卓岩。那曲乌则,我是你的亲叔叔。”
乌则挣脱了自己亲叔叔的怀抱,回头将自己的妹妹那曲乌央抱过来:“叔叔,这是我的妹妹,您的亲侄女那曲乌央。”卓岩将小可爱乌央抱起来,笑着亲吻了她的额头:“额,我的小侄女,祖母看到你一定会开心的合不拢嘴。”
乌则拽着阿拉善卓岩到邵军的面前,很恭谨地鞠了一躬:“师父,呜哩哇啦……”回头向自己的叔叔介绍:“叔叔,这是我们那曲部族的山神,也是我和妹妹乌央的师父。是师父在灰狼的爪下救了我和妹妹一命,还护佑我们没有受到那曲白云的杀害。”
阿拉善卓岩将怀抱里的侄女乌央放下,回身一本正经地就要跪下,被邵军先一步托住了他的双臂,面前的这一位可是一位战斗机驾驶员,没看到人家的战斗鸡的双眼都已经在冒火了吗?邵军觉得自己要让这一位跪下来,那只战斗鸡估计能在分秒间将自己捉到高空当成巡航导弹给丢下来。
自己还不想飞,只能在被威胁下满面笑容,异常真挚地挽住了阿拉善卓岩的双臂,引领者自己尊贵的客人走进小院。邵军知道对方听不懂自己的话,就像自己听不懂他说的什么鸟语一般,脸上热情洋溢,嘴里一长串国骂流利地挥洒,全部奉送给那只不怕把自己的围墙给弄塌的战斗鸡。
乌则和身边的一众人猛地从山神大人口中听到了他生气时才会爆发出来的几个字,非常不解地看向了山神大人,他们这一次是确实懵逼了,傻傻分不清楚那几个字究竟是好是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