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美一人。婉如清扬。
妍姿巧笑。和媚心肠。
知音识曲。善为乐方。
哀弦微妙。清气含芳。
流郑激楚。度宫中商。
感心动耳。绮丽难忘。
离鸟夕宿。在彼中洲。
延颈鼓翼。悲鸣相求。
眷然顾之。使我心愁。
嗟尔昔人。何以忘忧。
流火六月,洛阳城盛传《善哉行》①,市井坊间多有传唱,更有好事者纷纷追问:我朝帝王心中的美人,究竟是何家女子?
宁歌自然听闻,也晓得二哥浸透于锦字辞藻之中的愁苦与痴恋,然而,心字成灰,她已然无动于衷。
只是,他为何这般大意,竟让诗赋流传至市井坊间?如此一来,新皇圣德有失,多数百姓引以为谈资笑柄,好事者会不会猜到诗赋中的美人便是湘君公主?
如果母后听闻,将会如何?
残阳如血,郁蒸难耐。
宁歌悠然漫步于曲折宫道,身后只有绫子跟随。
绫子正要抬首,却硬生生撞上已然驻足的湘君公主,只见公主静静望向前方——不远处,一人索然站立,玄色九龙帝王服制,广袖翩翩,眉目间似笼罩着郁郁愁色。
宁夏飘逸走近前,沉沉凝视湘君公主。
见此,绫子悄然退下。
四目相对,目光交汇,百味杂陈。短暂,却又那么漫长,长得仿似一生一世。
“阿君……”良久,宁夏低低唤了一声,似有千言万语,却缘何说不出口?
“臣妹叩见陛下。”宁歌敛衽行礼,恭敬有加。
宁夏愣住,竟忘记任何言语——何时,她与他竟这般疏离!
宁歌空洞出声:“臣妹告退。”
语声飘渺,神色淡漠。
宁夏晓得自己深深伤害了她,晓得她已心如死灰,然而他已将整颗心血淋淋呈于她的面前,她还要如何?难道她不知他对她的痴与情吗?
顿时,他勃然大怒,握住她肩头:“你究竟想要怎样?她已经死了,你还要怎样?”
宁歌缓缓抬眸,眸光一颤:“陛下所言,臣妹不懂,恕臣妹愚钝。”
她清晰瞧见,他一双俊眸深处,薄怒燃烧。
宁夏十指紧扣:“你怎会不懂?”但见她一脸冷漠,他惶然笑了,双臂颓然垂下,张了张口,说不出一个字。须臾,他再次握住她细瘦的肩膀,“好,你没有错,就让那件事过去吧,往后谁也不要提起,就当它从未发生过。”
宁歌明眸灿笑:“已经发生过的事,怎能当它从未发生过呢?”她轻抚着手腕上碧莹莹的青玉镯子,“陛下,玉镯摔落在地,有了裂痕,便是如鲠在喉。”
宁夏一抖,不由心里慌慌的,只求能够挽回她的心:“阿君,我们不要这样,是我不对,我不该那样对你……事已至此,我也不会再怨你,只怨我……”
宁歌拂开他的手,决然后退:“臣妹不适,先行告退。”
可笑!真真可笑!他依然认定她是杀人凶手,却高姿态地原谅她所犯下的罪行。这样的“原谅”,她不会要!也不屑于要!她不要“原谅”,她要的是“认错”!
丽影翩跹,神姿孤傲,似容不得半分亵渎。
宁夏重重叹气,不知哪里不对了,心下越加孤郁。
奉旨前往凌霄殿觐见华太后,途中偶遇宁歌,本想挽回,如此看来,只怕万难。
早有宫娥将方才一幕禀告华太后,华太后见他神思恍惚、愁眉不展,心中已有计较。她闲散端坐,轻扣茶盏:“陛下,我传你来此,你可知何事?”
宁夏谨言道:“儿臣不知,望母后明示。”
注释
①:《善哉行》,曹丕作。作者不才,引用该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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