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王笑天大醉醒来,下楼出现在那些前来此地猎奇探险之人眼前,又是一副威风凛凛模样。
众人正十分景仰的看着这声名如雷贯耳的擎天盟盟主,他却冲天而起,绝尘而去,只留下一片惊讶赞叹。
当然,也有几句寥落的嘲讽——
“不为手下随从收尸,就这么逃了,也太不仗义!”
“大名鼎鼎的擎天盟盟主,不过是贪生怕死之辈罢。”
······
王笑天走了,众人的注意力便集中到了在客栈里呼呼大睡的,白云教三少主雁无痕的身上。
之前,他们并不知道这长相俊雅,玉人儿一般的小子是白云教的三少主,还想不明白,这小子一文弱书生模样,怎么能从秘境入口的夺命碑前生还?
夜半,雁无痕一觉醒来,推窗见明月中天、天地清澄,顿时精神大震,匆匆穿戴整齐,轻轻打开后院小门,走出的客栈“此地安”,抬头见酒楼“人间好”高大巍峨,美轮美奂,在皎洁月光下如同九天楼宇,不由逸兴大发,快步而入。
此刻深更半夜,酒楼不再经营,却也大门不闭,小门不关的任人出入。
前来此地探险猎奇者,此时俱在客栈“此地安”中安眠,整栋楼宇静悄悄,一向好静的雁无痕倒是十分喜欢,一口气上到了顶楼。
凭栏遥望那传言中入内必死的恐怖秘境,雁无痕发现一直缭绕其间的云雾没了,酒楼后面的秘境入口,也就是那悬崖边、深渊前,似乎有一道长虹直入其间。
那秘境近处,奇峰林立、形态万千;远处,则坦荡如砥,隐隐有河湖萦绕点缀,隐隐有楼阁亭台耸起;目尽之处,一片模糊,如山林田野。
观之怦怦心跳的雁无痕,忍不住匆匆下楼,直奔酒楼后面的秘境入口。
刚到牌楼前,却又猛然止步,只见月光照射下,牌楼上“到此止步”四字熠熠生辉,夺人眼目。
想到白日里的遭遇,想到那声声惨叫及王笑天的话语,雁无痕不由脊背发凉,一股畏惧之意油然而生。
当他想到白日里见不到的那道长虹,又心一硬,穿过了牌楼。
到了第二道牌楼前,雁无痕便是毫不犹豫的一冲而过。
在第三道牌楼前,雁无痕稍稍定了定心,便放慢脚步,缓缓穿过。
他知道,这道牌楼后面,便竖着那块夺命碑;石碑后面,便是悬崖深渊,也是秘境入口。
白天死在夺命碑前的,王笑天的五名随从,尸体此刻不知道还在否?是不是像传说中那样,被左右山林里不识字的野狗收了尸?
未到近前,雁无痕自是无法得知。
穿过最后一道牌楼,雁无痕先是朝夺命碑前的地面看去,只见地上芳草萋萋、干干净净,哪有什么死人?
雁无痕极力控制自己不去瞧那碑文,却怎么都控制不住。
哎!算了吧。
雁无痕心中一叹之后,坦然朝那碑文看去——“向前者死”的“死”字,在月光下依然袭人眼目,观之汹汹杀气扑面而来。
雁无痕先是全身一震,如受重击,在那摇摇欲坠间,又缓缓定住心神;之后,昂然阔步,向前走去。
朝那道白天看不见,刚才看得见,现在也看得见的飞虹走去。
那道飞虹的这一端,就在他身前的绝壁边上,另一端,则在秘境中的一座奇峰之上。
飞虹下面,便是不见底深渊了。
白天,秘境云雾缭绕,难识真面目,此刻,近处却是奇峰罗列,远处亦是难识真容。
到了飞虹之前,雁无痕才发现,这道飞虹其实是一座桥,一座不知为何物所造的,闪烁着七彩光芒的桥。
此桥宽不过数尺,却无墩无栏,飞渡千丈;这一端连接着他身前的悬崖,那一端连接着秘境中的一座高大奇峰。
往桥下一看,黑黝黝深不见底,一旦失足,怕是粉身碎骨了。
雁无痕正犹豫,却见桥连接悬崖的这一端,竟无端消失了一小段。
雁无痕心中一急,急忙一冲而上。
桥上,雁无痕心惊胆战的一回头——妈呀!身后空荡荡的哪有什么桥?
大急之下,慌忙向前直冲。
年纪尚轻的他虽不怕死,却也被吓得朝前飞蹿。
风在耳边呼呼的吹,身后的桥在不断消逝,当他出现在那奇峰之上,回头,哪还见什么飞虹桥梁?他却到了秘境之中,一座高大峰峦的半山腰上。
在他身前,缓缓现出一山洞,山洞里亮光悦目,心中大奇间忍不住信步而入。
刚入山洞,便闻锣鼓喧天,前面更是出奇的宽敞明亮。
雁无痕正惊疑,却见一群长相怪异的男男女女,吹吹打打朝他一涌而来,不由分说便将他团团围住,还都是一副兴高采烈模样。
进退不得的雁无痕,正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一匹白色骏马在那喧天锣鼓声中得得而来,马背上却空空如也,那马由一名仆人模样的年轻小子牵着。
白马被牵到雁无痕身前,那些长相怪异的男男女女中,一名头领模样的男子止住锣鼓上前一步,恭恭敬敬的道:
“公子请上马,我教教主和教主夫人在宫中候着,急着想见公子。”
雁无痕听了,更是惊疑,忍不住道:
“小生从未到过贵地,贵教教主为何要见我?”
那人哈哈一笑,道:
“雁公子为白云教三少主,我教教主和教主夫人早有耳闻,公子深夜不请自到,他们欢迎得紧,还请公子快快上马。”
听了此话,雁无痕知道后退无路,也不假思索,便飞身上马,同时暗道:
管他呢?说不定是大好事呢!
见雁无痕上了马,众人又是一阵吹吹打打,那名仆人模样小子,牵着马匹一路往前。
这山洞宽敞明亮,雁无痕却又看不出哪来的亮光。不过,他不难知道,这山洞是一路向下的,就这么直直的朝下而去的。
想到之前自己逃命一样的奔过了那桥,是到了峰峦之上,骑在马背上的雁无痕便越来越迷茫,想不明白这峰峦之中,怎么会有如此高大明亮的山洞?这山洞尽头又是何处?那教主和教主夫人又是何等人物?他们怎么又会识得自己?自己深夜到来,他们怎么会未卜先知?
越想越糊涂的雁无痕,最终索性不再去想,而是注意起了身边这帮奇奇怪怪的男男女女。
这些人有鼻子、有眼睛,有胳膊、右腿,人模人样的走着、吹着、敲着、打着,但看上去总觉得不对劲。
当他仔细一看,又看不出哪里不对劲?
在那惴惴间,忍不住暗道:
真是活见鬼了?莫是遇见了鬼吧?这一路向下,莫非是要到阴曹地府去呀?本少爷不怕死,也不想死呀!
想到这里,雁无痕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
那些奇奇怪怪的人一路吹吹打打,骑在马背上的雁无痕一路想想怕怕。
一阵清风吹来,雁无痕盼望已久的洞口终于出现在眼前了。
出了山洞,见明月在天,雁无痕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暗道:
还好!没被弄到阴曹地府去。
回头,在酒楼“人间好”上看见的那片奇异峰峦离得有些远了,天上的明月却离那片峰峦有些近了。
看来,刚才他们走过的山洞也够长的。
雁无痕正身往前看去,在那亭台楼阁间,一栋宫殿巍峨而立。
宫殿外面,张灯结彩,于诡异神秘中又现出一派喜气来。
隔那宫殿还远远的,围在雁无痕身边人群中那名头领模样的男人,又大喊:
“雁公子驾到!”
喊声刚落,宫殿中便飞跑出一群人来,恭恭敬敬的立在道路两侧,齐喊:
“恭迎公子!”
有些摸不着头脑的雁无痕只得拱手回礼,道:
“不敢当!不敢当!无痕何才何能?怎么消受得起如此礼遇?”
雁无痕话音刚落,又有一群少女从宫中奔出,远远的在对着他指手画脚,叽叽喳喳,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雁无痕正大感奇怪,那牵马小厮又牵着缰绳快步疾走,片刻间他们就到了宫殿门前。
雁无痕抬眼朝那宫门上方看去,头顶仿佛一个惊雷炸响,两耳嗡嗡间只见眼前金星晃荡。
原来,那宫门之上,匾额之中,四个血红大字袭人眼目——血教圣宫。
在那天旋地转间,胯下马匹猛一停步,雁无痕直直从马背上栽了下来,倒地不省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