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讯问
‘一线天’空气中平添了几许诡异,来历不明的牧童,仅一招‘清虚拂柳’就轻松击败大家,着实让他们为之震撼,暗地里大伙都在揣测,小小牧童怎就有逆天本领,虽说不能以貌取人,可这也太过离谱,难道他不是人,而是幽冥使者?或是仙界天罗?
若对他们这些常年刀口舔血的人而言,胜负可谓是生死的门槛,绝无半点情面可言,往常一瞬便可分出胜负,荣耀而归,可这回,他们心底总算是听到了死亡的咆哮,任何人再也不敢肆无忌惮,个个都心有不甘,拼死挣扎,这一切,来得太过突如,好似雾里花、水中月,既是那么虚幻,又是那么真实,始终让人捉摸不透。大家皆在回想,眼前所发生的这一切,究竟是自个的幻觉?还是自个的梦魇?
牧童一副娇小可爱的嘴脸,浑身上下找不出半分戾气,尤其是那一双笑嘻嘻会说话的大眼睛,让人瞧上一眼便舍不得移开,可谁能料到乖巧的背后竟藏着雷霆般的凶狠,牧童单露一招大手印就压得大伙喘不过气来,各自心底的畏惧之感随之加深,众人瘫软在地便是最有力的证明。
他们一个个已心如死灰,再无一点苟活的念想,在死亡的面前,他们多么期盼时光能够回溯,早前接下的这单买卖不复存在,众兄弟们依旧盘踞江南,过着那笙歌彻夜的逍遥日子,也许大伙往常太过霸道,生意太过顺利,以致于难以体会到‘天理报应,因果循环。’的凄凉?
云木寨里的百姓,把牧童视作从天而降的神明,大伙都把生的期望寄在此人身上,每个人,死死盯着,不敢松懈,往后,他们究竟是生生不死?还是生不如死?就全凭牧童的手段哩。不知不觉中,他们的脸上,喜气十足,曾经的沮丧、绝望,缓缓而逝,大伙都在小声嘀咕,话音虽轻,却未歇过,所论的,大多是祷告的虔诚。
欧阳菁昏迷了许久,初醒时,大叫一通,茫然找寻,生怕自个的孩儿会先她而去,她不在乎自个流了多少血,身上添了多少伤,只念孩儿能否平安无事,见孩儿无事后,她那颗,高悬已久的心才安然落下,随之而来的,即是嘴角那一抹浅浅的满足,一生的期望全系于此。
“傅二哥,这小屁孩太邪门了,明明看上去就是个奶娃,偏偏怎就那么邪乎呢?”靠在大石一侧的灰衣杀手小声问道,被问的人没有支声,挨着他不远的中年责备道:“还不都是要怪你,一味的冲动自大,时时自以为是,这回,可算是踢到铁板啦。”那人气喘兮兮道:“啊,这……这怎能怪我?”另一人生气道:“不怪你,还赖我们不成?”其余兄弟附和道:“就是,你呀,死性不改,犯了错还不承认,这回,我们可被你连累致死哩。”那人心有千言却无从出口,只能埋怨道:“我,我……我不是那个意思。”傅老二粗声道:“好啦,你们统统给我闭嘴,咱们干得就是杀人的买卖,难道还怕死吗?今后能否逃过一劫就全看老大的手段吧。”见兄弟们心生间隙,傅老二赶紧出言喝止,语气甚是严厉,大伙不敢反驳,一个个闷声不语,而刚才的那位首恶,则是低头憎恨,那憎恨的眼神,竟藏着一丝对手足间恶毒的阴翳。
‘一线天’蓦然间,静如亘古,寂似幽冥。所能听到的,大概就只剩风响虫叫吧,这微弱响动,于稍后的暴风雨中,湮没无息,没能惊起半朵浪花,也未能掀起一股浪潮,平静的,不留一丝尘垢。
高手过招,往往在于料敌先机,出其不意,对方的一举一动,皆是致胜所在,因此,谁也不敢先动手,哪怕牧童自个也没仗着修为深厚而大意轻敌,他仔细打量对方,来人年纪尚轻,可底子不错,凶狠中不失睿智,在自个面前竟没半点胆怯,就凭这一点,倒是值得自个欣赏,在他恍惚中,额前的几绺发髻随风来回荡漾,一时搞得他心猿意马,本能的想伸手理顺,可又懒得动手,只能眼珠来回跟着,这赌气的执着,倒让人好不大笑,暗自猜测他意欲何为?
杀手头头一副如临大敌的警惕,哪怕自个虚汗肆意、青筋突兀,他也不敢分心擦拭、放松,脚底下的一圈碎石,早已跺成碎屑,一排清晰可见的脚印,正一步一步烙在地上。
“小家伙,老夫让你几招,出手吧。”牧童露出诱人的微笑悠缓道,右手食指勾了勾,头头闻后,谦虚道:“在下辈分卑微,功力尚浅,怎敢不知高低冒然出手?还是先请前辈指点在下一二吧。”
牧童听完后,笑骂道:“呵~呵,小滑头。”看其神情,俏皮活泼,让人真假不清,明理人都知他笑里藏刀。
“你……可注意啦。”话音刚落,牧童就迅疾出招,左足一点,身形便一闪而逝,头头也不知该作何准备,用何招式对敌,只见他呆在原地,未作任何应对举措,与刚才的痴傻,没啥区别;再现时,牧童单掌下垂,直击天灵,‘啵’的声一掌到底,震碎底下一圈碎石,没出现想象中血肉横飞的场面,一道看起来很真实的残影,随着掌风消散不见,众人恍然大悟,道:“原来头头早已无影,就是不知他是何时消弭?”
“没道理呀,我可是死死盯着,老大是怎做到的?”“唉,直到今日,我才明白老大的功夫,深不可测。”“别说你,就连我也是,出人意料啦。”众人嘀咕着,正猜测老大隐遁之处,哪知,一道黑影疾驰而来,谁也没想到老大竟会出手偷袭,牧童嘟着嘴巴,念叨:“哼,小滑头,就知你不老实?”随手反击,黑影携千斤之力而来,一交手,老大便被对方反震几步,一击未果,老大又使一招‘弯钩锁喉’直掐对方喉咙,牧童也不知何时化出一只手来,如封似闭,直点对方颈腕,老大不敢再与他硬碰硬,后跃几步,才躲过那夺命连环指,暗中再寻时机。
初见他时,牧童便有惜才之念,出手间,自然便少了几分力道,又见他奇招连连,更是心花怒放,也不强逼,反而很配合他,老大旋转腾挪,借力打力,待其落脚时,先前那澎拜的暗劲也被消靡殆尽,牧童拍手称赞道:“好一招,大巧若拙,不错。”老大没空回话,趁机而上,不带任何掌风,轻柔无骨,牧童喉结蠕动,双手往前一捻,地上碎石,凌空而起,一窝蜂的涌向前方,老大没料到,牧童的道行已到了‘神虚相合’的无上境界。
匆忙间,老大腰间泛起一层蓝光光幕,呼啸而来的石子,像是受到什么阻挡,没能近身伤人,牧童二话不说,强势一击,生生指在老大面前,空中忽显一阵湛蓝,一闪而过,二人便被远远地隔开,站稳后,牧童叹息道:“罢了,我问你,你手里的‘箩鸢扇’从哪偷来的?”
老大一脸茫然道:“啊,晚辈不知前辈所说为何物?”牧童怒气冲冲道:“哼,别给老夫绕弯弯,若非‘紫光刃’护主,刚才那一指,早就要了你的小命了。”老大抵死不认道:“在下确实不知前辈说什么,还望前辈见谅。”见小辈推三阻四,牧童顿时怒火中烧,不乐意道:“好,既然你肯说,那老夫便亲自夺了你的‘箩鸢扇’。”老大一时间眼里竟看不见任何踪迹,耳里,听不到任何响动,顿时,他有些惊慌,只能运足全身真元,一闪而过的湛蓝化点成幕护住周身,就算是这样,到最后,他也只能束手就擒。
牧童一手掐住他脖子,一手止住那‘紫光刃’凶狠道:“怎样?你说是?不说?”一副犯人式的讯问,让兄弟们群愤激昂,见其太过聒噪,牧童一挥手,便震晕了所有人,众人本就伤痕累累,此时,俨然成了砧板上的肥肉,任人宰割。
牧童恶狠狠的盯着,其架势,若是对方不肯说出个子丑,只怕头头会被一掌击毙,老大实在没辙,开口道:“此乃我先祖遗物,晚辈添为她后世子孙,理当承继。”“祖上遗物?说,你姓什名谁?”“祖上姓祁,晚辈祁言耿,不知前辈如何称呼?”牧童再三追问道:“你说的,可全是真的?若有半句欺瞒,老夫立马让你生不如死。”
祁老大被掐住脖子,慢吞吞道:“晚辈句句属实,不敢有一丝欺瞒。”牧童自顾自念叨:“原来是她,难怪?”没再问什么,顺势解了老大的穴道,牧童站在原地,不知思虑什么?片刻后,牧童回过神来,喊道:“你跟我来!”他自个走进树林,老牛跟在身后,老大不知该不该去,不去的话,肯定惹怒他,那后果,不敢想象,去的话,究竟是生?还是死?
在其犹豫时,树林里又传来声响,洪亮道:“你还不给我滚进来,难道要我亲自来请你不成?”老大只能硬着头皮进去,众人不知后续到底发生了什么?
很长时间,再没见祁老大出来,大伙心灰意冷,这回,真要全军覆没喽。
“申二哥,你说,老大会不会?”一人做了个抹脖子的架势,示意老大已死,其余人,心知肚明,只是不敢妄言,叫做申二哥的人,肃声道:“你给我闭嘴,有些话,只能烂在心里,谁要敢胡说八道,老子先宰了他。”刚出言不逊的青年,顿时没了胆,龟缩在人群里,没了后话。
大伙的目光都聚集在树林出口,眼看马上就快天黑,树林深处,总算传来一阵嗤嗤响动,朦胧中走出个人影,由于光线不足,看清是长?还是幼?待其出现时,所有人都大吃一惊,瞠目结舌。
来人究竟是谁?老哥们将会如何?这个所有的关键,都应在那人身上,风雨,真就这般结束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