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上帮他。
腊月二十七日是雪后大晴天,我不敢骑车去集上,就特早出了门,太阳出来时我已走了四五里的路,累了就从树上掰个树枝当柱棍,剩下的四里多路我只好走走停停,不光是累了,怕万一滑倒,我得步步小心我腹中已近七个月的胎儿,所以在近半中午时才走到了集市上。新义看到我到的晚了又急又气,说买主多时少了;我重身子好不容易到了集市上,他没好话,我也心中生气,把鱼卖完也只赚了四十元钱。婆婆见我们没拿鱼回家也没买菜,就有意不做饭,生气地说,“有做饭的份,没吃鱼的福,卖鱼都不让吃鱼,不把老人当人了、、、、、、”新义说,“心一急忘了往家带了,晚天多往家拿条鱼吃!”婆婆马上骂他,“不当家的货,有了妻子忘了娘,她吃鱼你就往家拿,她不吃你就不往家拿、、、、、、”(新义不愿与母亲顶嘴,那天赶集有气,还有一个大债主要在那两三天里会来要钱,新义不知怎么应付,又见二哥不回家也不往家寄钱,猜知他也不想还债了,(债有二哥盖屋时欠下的,公婆一起推在了新义身上,新义生气又不想说,怕我知道又生气。)见身高力壮的母亲‘吃’不离口,简直烦的心要炸了;我那时对日常琐事没有耐心,容忍度小,更不会周转,生气地看着他们母子‘唱对台戏’,急了的新义猛一吼,“我就不当家,就让她当家!”婆婆见新义当着我的面敢顶撞她了,气地找棍打新义。(我前两年问新义为什么那样说时,他说是实话。“你一用心过日子,我觉的你操的心才到位,就不愿听父母的了!再说啦,不听你的你也不让过太平日子呀!现在看来我仍得听你的啦!”“我可不想****的心,你能少让我管你,我就谢天谢地了!”而我当年只想帮他应付婆婆。)我看婆婆打了新义两下还追着他不放,就走上前夺婆婆手中的长竹竿;女人天生怕女人流产吧!婆婆没用尽全力与我夺竹竿,把竹竿给了我,气愤地说,“让我分债得罪别人,你二哥不回来还债更好,你住房子你还债去!”边说边进了屋关上门想不理我。(当时婆婆、公公住在我家房子东头的单间里,白天在那屋吃饭,晚上只有公公住在那屋,婆婆在二哥家住、在给他看家。听说他老两口十几年前就分居过日子,在村上早就是公开、自然的事;听说是公公嫌婆婆说话时嘴上没个把门的,好吃嘴;婆婆嫌公公年纪大,已多年不下田干活不说,还过于心细、也好嘴馋;两人整天拿吵嘴不当回事,吃饭时特别好吵架,不是因饭的稠稀,就是菜的咸淡;不是因菜的生熟,就是谁吃的多少、、、、、、晚辈们都指责过他们,但谁也不让步、不改。我们以前是在一起吃饭的,我从娘家回家后,因债的事情大家生气不合,也因我对二老的作风看不惯,我们就分屋吃饭了,以前是都在大堂屋吃饭的。)那天我太生气就追到单间门口与婆婆理论,“原来你早就知道我二哥年关不回家来了,您当老人的不操心还债的事、和我们一起吃饭又不想着省个钱,你们是想让债把我们压死吗?您说谁住房子谁还债,您老公婆俩也住在这房子里,是不是也得还些债?”婆婆理亏就赶我,“俺老啦没钱还,你走得远远的,我不和你说话,房子是我儿子盖的,我和我儿子说话,你走开!”我更气了,“你们把卖粮食钱放着也不先还债,现在和我们一起吃住又嫌我们吃的不好,买这买那的、我们还怎么攒钱还债,我和你儿子是一家人了,我就要管这事!”我婆婆见我平时话不多,说起理来她似乎站不了上风,就大声地凶嚷:“你两个是一家人,你两个还债去,俺没这个儿子啦,以后债的事你别烦俺老两口,俺没这个熊儿子、、、、、、”我看她为了不管债的事胡说起来,就更生气了;用竹竿一边戳房沿的瓦片一边喊:“有钱拿着自己花也不还债,哪有这样的父母,您也不还一点债就别住在这屋里了,我把屋子全拆了,看你还说不说谁住房谁还债!”新义怕瓦砸到我,来夺我的竹竿,我不给,又戳掉几片瓦,又打碎了窗子上几片玻璃,玻璃掉进屋里饭桌上,婆婆在屋里坐不住了,拉开门往外走。“想吃两条鱼吃出事来,别想让我给你做饭吃!还有你,吃鱼、吃鱼吃龟孙去吧!”婆婆到大门口时,甩给在大门口站着的公公两句话出了大门。公公向院里看看我们也出门去了,他知理亏又不想主事,一直是躲的态度。我把竹竿一丢也进了堂屋,新义坐在门前愁思掉泪。(哪怕公婆劝劝哥哥们担点债,拿出操心分债的态度或与我们同甘共苦的态度,哥哥们不担债是哥哥们的不是,我们知道公婆操心、为难与公婆就不会吵架;公婆的自私与对儿女的偏心让我们俩生气。也让我随新义吃了不少苦。这一点让村上不少人为之寒心。使小一辈的小侄女们以我为例、为戒,在说媒时先挑是一个儿子的才相亲;听说公婆是做事公正讲理讲面子的才答应说媒;或挑无父母的男孩子谈恋;,我不赞同她们的做法但也不能指点,到现在我也不知道什么样的家庭好。这就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吧!)
日子苦只要想活着还得过,天快黑时新义做饭我俩吃过后,他让我在家睡,说先去拉了鱼就去集上,好在集市中段卖鱼多的地方摆上摊再睡会,我知道在集上找好推位难,答应他饭后就去集上。我俩都明白,哥哥们与父母都不想担债了,我们的亲戚也没有经济宽裕的,又没朋友,我们只能靠自己多挣点钱慢慢还债。那个春节我们是在债主的怨言、指责中度过的。为了与债不再扯上关系,大哥一家与公婆不再理我们,二哥一家不回家。(直到我们把债还完,这些亲人才知道亲了,而婆婆现在变得凡事还只想依靠我们……还是说当年把!)
春节后我身子显重不方便在跟新义赶集,婆婆一听新义要外出打工,怕债主找他二老,就与我们分了家、不与我们一锅吃饭了。原来在年前种麦子时就把田地分好了,只给了新义一亩半田,其余的田地都让大哥家种,公婆跟大哥一家过日子,公婆带走地、树木、农用工具,家用具,只给我们一口锅;新义与父母要麦面吃只有挨骂的份,二老不与我理论,我为这一家人的情感这么冷淡而寒心,也不与之挣理挣财了,打定主意自立自强,看公婆也有一把年纪的实情份上,心里只祝愿他二老跟大哥一家过个吃穿不愁的晚年。只要求婆婆让公公搬走与她一起住不再住我家里,婆婆没好气的说“分债得罪两个儿子,不分债只得罪一个儿子;天地与东西给大儿,他过得好了,我跟着喝他家的刷锅水也比吃你家的饭油多!你二哥再给个零花钱,死活都不用你俩管了,搬走就搬走,反正你二哥家有房子住!”公公当天就让大哥给他搬走床、桌等物,一直没当着我的面骂过人的公公走出大门时骂我们:“不孝顺的货,听女人的,一辈子也别想过好,我死了都不会让你两口子去哭丧!”我与新义谁也没接话;自私的父母,让债闹的一家都到这份上了,还有什么话好说的,什么理好讲的呢,骂就骂吧!他毕竟是一位至亲的老人!只希望他能比跟我们一起生活,过得好些!(然而没想到,那是我第一次,也是新义最后一次挨他的骂了,那年六月份他就离开了人世!)
三月份我生产,因为公婆不理不管我们,无人照看我,我父母不同意让新义马上外出打工,怕我一人在家万一出事,新义又在家卖起粽子来。我二姐嘱咐我不能太节省,为了孩子,要吃点好的,新义从集市上回家时,常给我买点水果,或肉类熟食,虽然不多,也算给我补身子了,他回家晚了自己舍不得在外面买饭吃。每天早晨出门,过中午才回家,洗米、刷粽叶、包粽子、煮粽子,十点钟睡不了觉,他不说苦(现在想起他那干劲我还欣慰,不过现在他是晚吃一会饭就叫饿的人,我常说他‘饿死鬼’他说没办法,不知道怎么就饿得很。那时债主知道我们没钱也借不到钱是实情,也同情我们的处境,有的还特意跑去指责我公婆借钱不还债,急着追债的少了,债主在给我俩留挣钱的时间,我们日子穷到也安心。)女儿出生那天晚饭时,听我说饿,新义就给我煮了四个鸡蛋,平日只煮一个的,我吃完还不饱,他又给煮了三个,我给他一个他不舍得吃,我又吃完了,他怪道:“今天怎么象吃不饱了,在院子里走走玩会儿再去睡,别睡下了再闹不消化!”(十几年前,鸡蛋是我怀女儿时都吃不足的营养品,可不像现在饭桌上常有它。)“今天不光象吃不饱,还特别想睡,我睡去了!”说着我就进屋睡去了。
(因为躲债,一家人不理我们了,为了未出生的孩子,我与新义的心思更往一处想了,俩人一心,有债似乎也不怕,日子里似有种‘苦也甜’的味道。)
十点多钟,新义煮好粽子刚睡下,我醒了,觉的盆骨咯噔响了一下,像散了架,小便就由不得我做主了,我怕了,“新义,我老小便,小肚子还有点痛;你找车去吧,咱得去医院。”新义一听,衣服没穿好就出门找车去了。(那时机动三轮车在我娘家棚子下放着,我家没棚子,就连厨房都是塑料布与树叶搭的。)很快找来了堂二哥家的手拉木车,还有堂二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