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不肯走远,等父母有一个走远了,确定吵不起来了,我才肯走开。在我记忆里,父母没打过架,然而长吵、也吓我变胆小了,话也少了,好在母亲分娩后,就很少吵了,但已应向我性格变得有些内向。
母亲那次分娩我已清楚记得,她当时脚肿的厉害,挪一步唉吆一声,听着母亲的呻吟我就心痛她,对母亲的大肚子担心。(后来我怀着女儿时还担心肚子会不会爆开。)终于在一个早晨、母亲要分娩了,二姐飞跑着去田里叫父亲回家,让我看着母亲,我到床前支吾着问母亲是否痛,是否喝水,母亲让我别吵她,带弟弟、妹妹在院子里玩;我担心母亲会不会痛死,拿了尿盆又去屋里,母亲让我放下盆又把我支出来,我看到母亲皱纹里浸着汗滴,泪湿了眼眶,心里怕极了;好在父亲很快来了,我才放心些。父亲没在房里停又跑出去,边跑边吩咐我烧开水,我不知开水何用,怕的双脚木做的一样走不动,二姐把我拉一边,麻利地干起来。水开时父亲满头大汗来了,用木板车拉回一位六十多岁老太太,她下车就进了屋,母亲有呻吟变成大哭了。我想去看看母亲,依在门框上的父亲拦住我,让二姐带我们去大街上玩。二姐带弟、妹走了,我不肯走,站在枣树下听母亲的动静,祷告她快好起来。一会父亲端热水进屋了,母亲哭声停了,传来小孩的哭声,再过一会接生婆出屋来,笑着说;“没事,大人多休养几天就会好。”我父亲感谢着给了她鸡蛋和钱,送她出了大门。从父亲的脸上我知道,他又有一个儿子。(现在我知道父亲那时比我更担心母亲,更想帮她;那是我至今看到父亲心痛母亲的唯一一次掉泪。但是我当时嫌父亲为又要儿子使母亲受那么大苦,更暗怪父亲重男了。)这次母亲十几天后才能走动,一走右脚不敢着地,一着地她就小声喊痛,我的心也隐痛,它助长着我牵挂.心痛.感激母亲的情感,也给我留下生产是等于冒死的阴影。
可高兴的是那年我上了学,有盟芽思想的我被灌注养分,害怕的心理没再暗生,开始成长健康的性情。村上有位叫李纪木的教师,七十多岁了,退休在家不肯闲着,在村上免费教小孩认字;那年秋天搬到与我家一院之隔的一所老房里来教书。他知道我与二姐都未上学,就劝我父亲让我们到他教的班上学习;并允许带上我小妹.大弟弟都去,我父亲答应了。李纪木是位有名的好教师,他中等个头,白白的,胖胖的;走起路来总是神采奕奕.稳稳当当;他的目光与脸容总是慈祥的。每天吃过早饭他就用一根约一米长的白棍儿,挑着块小木块黑板,挎个帆布黄书包来学堂了;如果还没小孩先到学堂,他就到我家坐会:给我父亲讲古说今,啦东啦西,或给我母亲说些新世妇人之道,讲许多伟人的故事,传受他们新观念;准确的说,我们一家人都成了他的学生。要不是那位老好人动员我父母,我和小妹都不会有学上。
每天二姐把我们几个会跑的送进学堂,再回家边看小弟弟边干家务,听到我们三个有谁哭时,就再跑回学堂看究竟,二姐忙.我过的自在快乐。很快听说学堂的主人要回来小住,老师怕我们把屋里的床.桌子等本就破的东西给弄的更坏,就只在雨天.冷天里才让我们学生在屋里上课,天热时老师带我们赶坐在树荫下,天凉时带我们赶太阳,一天里挪两三个地方是常事。村上不上学的小孩在我们周围玩闹是常事,我家的小黄狗也常趴在我脚上睡觉,总之在自然中的学习,养就了我热爱大自然的习性。有时玩皮的小孩拿了老师的教根,从房子东头只有一米来高的矮墙上爬到房后坑沿去玩,任老师喊,任他生气也不回来还给他教棍,气笑他胖不敢爬过矮墙,他总能等到小孩把教棍送来。次年有小孩把教棍拿到枣树上当打枣杆儿,老好人怕摔着小孩,总是想着法儿把小孩哄下树来,才带孩子们去上课;教棍是他的宝贝,但他从不用它打人,最多举得高高的用它吓唬我们,每次都是猛举轻放,敲打的只是黑板。跟老好人在玩中学习,学习中玩乐,日子过得快快乐乐的,我不记的跟他学很多知识,他那亲切的言谈,容忍的度量,善良的行为,都给我留下抹不去的印象;是我在家庭外的养心乐园,使我后来无形中模仿了他的某个方面。(我至今感激他;使我在给我儿女选幼师时,也不选有严面相的老师;既使是教学成绩好点我们也不选,我觉的一个人的性格怎样,大多是在幼儿时受环境影响长成的,一但有了独立自主的思想后,教育或别的因素使其改变的,只是某小方面或其一段时期,改变儿时行成的秉性就难了。)我父母的生活习惯与态度让我学习.也让我暗生怨而化为叛逆;在学堂里.自然中跟博爱的人学习,使我热爱自然.深爱生活这不受刻意培养而长成的性格.是我一生难改的基本秉性;后来的种种环境与事情,多是改变我的感情;教育助长我的知识,似乎没改变我的性格。
次年夏秋生活中发生的事,唤起我的感悟,并激起我性情的活泼,之前我属于沉闷的女孩;从那时起我对戏曲有了兴趣,生长着对艺术好感的细胞:夏末的一天中午,向学堂开来了五六辆大马车,车上拉了许多柜子与许多人,人坐在车上张望着.说笑着,离校堂近了.车子就慢了,人就开始跳下车来,小孩子们没等老师喊下课就跑得净光迎接车子去了。车上下来的打人拍拍这个小孩的头,打下那个小孩的屁股,有的还把小孩高高举过头顶转两圈儿才放下,大院里一下热闹极了,老师让我们把小板凳给来客座,并说中午回家吃饭时也别把小凳子带回家了,留给客人坐,还让我带大人到我家去提水,好洗洗手脸,我高高兴兴往家走;我二姐一看来的大人,似已猜到他们的身份,忙帮着压水,问这问那,原来学堂的主人回来了。一位八十多岁的老太太下车后,与李老师很亲热地坐一起叙旧;原来她是房主,她儿子是唱戏的,已在南方安了家,戏班来这一带戏院演出,她就随着来老家看看的。午饭后留下老太太与她的外甥女李艳鸽,大人们就座车都到北镇的戏院去了。艳鸽比我大一岁,与谁都不生分,说话又快流又清脆,给人耳舔的感觉,我喜欢她。
听说去北镇的戏班晚上就演出,我从吃晚饭前就留神着二姐的动向----因为看电影.听戏,二姐是家里最积极分子,她只有干这事时不爱带我与小妹.小弟,她常在我们吃饭的当儿溜走。那次我特别喝望去看戏,因为在这之前我只听过一人说书,没进过戏院,又听说这远来的戏班唱的特好,我心都痒痒了,一心想去看看,就先跑到去北镇的必经之路上等姐姐。
那时象是在当月初几的晚上,月亮不高也不太明,我独自站在村口路上,老担心某棵树后会突然窜出东西来:如狗猫会咬人的.如马牛一样力气大的,只管把吓人的动物形象在脑海里浮现,好在不多时就听到村头传来笑声,原来去看戏的不只是大姑娘.壮小伙,还有中年人赶集似的一大帮人,老年人还拿着小板凳;人群走近了,我听到有二姐的说话声,心中的帕意全飞了,大步流星地走在人群前。“前面的小孩是谁?没有自家大人可不能去,路子这么远.听一半戏困了,没人送你回家!”有大人向我喊,二姐看出是我了,跑几步追上来惊说:“妹快回去,你早困了怎办?”我怕二姐强拉我回家,跑着解释,“我能跑到,也不困!”“对娘说了吗?”二姐见离家已有段路了,她不想费时送我回家,没有强让我回家的意思了,我心中暗喜而又有怕意,我确实忘了和娘打招呼了,没敢回二姐的话,“娘在家找不到你急了,看回来你准挨骂!”原来大姐也再人群里,这下我更放心了,在外又多个保护者,回家挨骂也没什么,我暗笑着在前面走。(现在近集市上来了小戏班或动物展团等,只要我儿女想看,我全力支持;因为身临其景与在电视上看到的,感受是大不一样的,我希望儿女多体验一份感受。)
幸亏那天俩位姐姐都去了,要不然我连戏院都进不去:走近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