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剧团的西北一角,有间空屋,齐团长借给了万烈办剧社,万烈请美工制作了一块精美的招牌,儿子万欢拿出十万元,把屋子装璜了,添了办公设备,颇为雅观。
万烈却责备儿子,说:万欢!剧社刚挂牌不久,你为什么替我惹事!现在剧团内外都知道,如今万烈的剧社一开张就有六驾马车一起奔驰,了不得呢!你看看,这篇文章把我乱吹的!这是谁搞的鬼呀!
万欢缩了缩头颈,马上拿过报纸一看,说:爸,这绝对不是我干的,不过我对人是把剧社描绘得夸张了许多。
爸,这原因么,您不明白,要放风出去,让別人觉得你是奇峰突起,现在办民营的各种机构很多,你要让人家有印象就得这么着!
瞎搞,你去这家报社,辟谣!万烈说。
爸,我求你了,这事就祘了吧!这一辟谣影响就太坏了,你让郁兰出去拉广告,她就没办法。
爸,您没有做过生意,如果剧社没有实力,那就寸步难行,现在郁兰正在替您拉第一桶金,事关重大,让她把这事办成了再说,好吗?万欢乞求地对他说。
万欢又把报纸逐句地读给他听,说道:爸,你看,这报道中是说剧社六大马车一起奔驰,成为同行业的佼佼者。也可以解释为六大板块一起启动后,就会成为同业第一。嗳,这就叫父在母先亡么,都可以解释的,没错嘛!
万烈经儿子这么一说,心里依然烦乱,说:真是乱弹琴,也不晓得是谁写的?也不知是帮忙还是惹事!唉!他一时不知怎么才好。
万欢对爸做了个鬼脸,从挎包里又取出一份报纸,对他说:爸,还有份报纸,对你更有好处呢!一一《娱乐周刊》!
万烈一甩手说:我不要看。
万欢说:爸,你不知道,现在外面有人传你的诽闻,可真有人在替你讲好话呢。你这向宇剧社刚成立,就要有人撑腰嘛!我告诉你,这报上可登了个消息,说万烈夫人妮娜的弟弟多次与医院交涉,医院的责任逃脱不了,医院开始妥协了。
万烈马上拿过报纸,仔细地看起来。
妮娜弟抓住医院对妮娜在护理中的问题,对医院提出责问:貝主任,你知道妮娜在病床上有安乐死的念头么?貝主任开始否认,说没有。但妮娜弟追问道:你还认识我吗?貝主任吃了一惊,托托眼镜说:你?他说:贵人多忘事,我就是妮娜的弟弟,我给你送过红包三千元你沒收,我让你想法赶快进重症监护室,以防意外,这说明貝主任是知道病人的情况的。妮娜弟进一步说:可是您说这两天转来几个病危病人,床位紧,等“下星期”吧,就这样不把妮娜安排在重症监护室进行二十四小时的护理,于是就在“本星期”,她突然死亡,与对她没有进行全方位监护当然有关!难道医院不负有责任吗?貝主任哑口无言。
妮娜弟并对他摊明,据了解,确实,当时探病的人当中有人要求医生对她进行安乐死的。那么貝主任,你收取过别人红包么?他马上说:没有!没有!那你在用药时放了什么致命的东西么?他坚定地回答:没有!没有!他说鉴于妮娜心脏的情况,在输液中,他亲自配了防止心脏骤停的药剂,这是完全可以核查的。貝主任他是知道如果悄悄地放了致命的药济,如果以后有人追究,他是没法用安乐死来解释的,因为他与家属并没有书面签约,更谈不上公正了。
但,最后貝主任毕竟认错了,说医院在妮娜之死中也负有责任的。然而妮娜弟并不就此罢休,他紧追不舍,说:貝主任,根据一般常理,如果一个医生不把重病人及时地安排进重症监护室,那么他就可能让这位病人经受死亡的风险,而这对于一个想对病人进行安乐死而又不敢具体实施的主治医生来说,便是再好不过的策略。貝主任无奈地说:你不要缠我了,以后再谈,我马上要做两个手术。他蹙紧眉转身进了手术病房,关上了门。笫二天,他再去找他时,他已乘上了去欧洲考查的飞机,也不知是真是假,也不知他何时才能归来。
小弟真厉害呵!这小子!万烈说道。
不过,万烈又皱起了眉想:难道貝主任承认医院"也负有责任",就能彻底了结这件非常事件么?不可能。但这在客观上是替他开脱了不少,别人可能会更加同情他。然而实际上他的心情却是更糾结、更痛苦,如同越烧越少的开水,马上就要露锅底了。
这时忽然有个小鸟飞进屋内,万欢脱下外衣,-下就把鸟兜进衣服,逗着它玩。
万烈想到金丝鸟毕卜斯救人的事。老妇泰丝姨家养了只金丝乌,一天见主人泰丝姨跌倒,滿脸鲜血,它便飞了几百码,在她侄女侄媳的窗台上用嘴拚命地啄玻璃报訉,它因竭力而死,但及时传递了消息,侄女侄婿赶到泰丝姨家,把昏迷的姨抡救过来了。他联想到自己连一只家雀都不如,他原想救妮娜,却害死了她的命。他不由地大声喝道:放掉它!万欢从未见爸的神情那般凶狠,剑眉竖起,五官挤成一团。他把小鸟放出了窗外,怔怔地看着爸。
万烈转身关紧了公司的门,对万欢说:我考虑了好几天,想跟你商量件事。
商量?爸怎么变得这么客气。说呗。
万烈在椅子上坐下,不安地捏着下巴说:我听邬阿姨对我说,你妈把有份房产遗嘱交你了,有这事吗?
有。我本不想说的,但对爸都不诚实那也太不象話了。
噢噢,我明白你妈的心,她在世时不告诉我,是怕我犯憨牛脾气,不同意接受你外婆的如此贵重的贈送。会说我们不缺钱我们不需要。这房产的-半可以让她别的亲人继承,或全給小弟。确实,我不会接受。但是,欢儿,现在我想物归原主了。
为什么?您真成憨牛了。房产一代传一代是正常的事嘛。
噢,前些天,你的舅舅小弟呵,三天两头打电話来,催我把这张条交出来,我说我把家旮旯都翻遍了找不着,他说我是撒谎骗他。现在既然在你这儿,还给他们家祘了。
万欢擼起袖子说:那我倒不服了。这是他母亲送女儿的呀,管他什么屁事!
不!万烈坚定地说:只因为我承诺过,我说等找到了,我一定亲手交给他!我说过的話就要兑现。我再说一遍,只因为我答应过他!
爸,如果他也这样讲信用,我立马回去拿来还他。好吧,我干脆把情况都抖落出来,您听好,
其实他上星期就知道这张条子是在我这儿的,他是从他母亲嘴里套出来的。我妈早就把情况告诉外婆了,说这房产传外甥,外婆也很高兴。所以呢,这位精明刁钻的小弟就打电話给我,说只要把这条交他,他起诉妮娜死亡的事就結束了。他話里的口气很肯定,似乎此案就是陈世美灭妻案,我气得发抖,对他大骂,我说你吓唬誰呀,我说此案是杀姐独吞遗产案。这叫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嘛。
万烈摇头道:是呵是呵,他查案有他的目的和想法。由他去吧。但我决不做这种"交易",我选择上法庭受惩处。房子的事呢,以后再说,这份房產还是要还你外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