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勤政殿宫女们表示很揪心。
这几天,满朝文武们也表示很忧心。
今早,连君然都表示很伤心!
忙活一夜又起一大早,好容易踏踏实实地坐下处理政务,结果小皇帝却是一脸埋怨,当着满朝文武问责自己:“皇姐,朕也知沐爱卿是股肱之臣,可皇姐也得让沐爱卿请病假啊!”
瞧这话说的!太让人伤心了!要不是怕脸上的粉太厚,发飙的话会往下掉,君然当即便要拍案而起!奶奶的!我怎么知道他生病了?谁不让他请病假了?
生气归生气,君然还是习惯性地看向最前右排第二桌。只见木头仍是从容地坐在那里,肩平腰正,仿佛这场争端的主角并不是他,他微微垂首,稳抬双臂喝一口茶,再悄无声息地把茶盅放下,苍白的薄唇微抿两下,仿若正在回味清茶的回甘。
嗯?苍白?!
君然忙定睛再看,却猛然撞上他凌厉炙热的眼神!那双眸中灿若星云般的光彩逼得君然呼吸一窒,心脏像是在耳边跳动,苦苦坚持的坚硬伪装即将碎裂!君然有瞬间的恍惚,她强压下内心的慌张,呼吸—深呼吸—借着轻拂刘海的动作,定神再看:剑眉入髻,精雕细琢般的面容是有些苍白,幽黑明亮的星目下略微乌青,似乎……确实……有些病了?
不过是那天打了个瞌睡,你至于每天见面都用那种强烈的眼神盯着我谴责吗?搞得我都不敢正眼瞧你!奶奶的!你生病干嘛不请假?害得你的那些粉丝团把怨气撒到我头上!
君然心气儿不定,但嘴上的哈哈却是打的震天响,她积极主动地开始自责:“本王有罪!有罪!陛下恕罪!定是沐大人近日忙于教育革新,又实在是举步维艰,这才积劳成疾,都是本王太过催促之过,陛下恕罪!恕罪!”
讲完官话,君然将视线锁定在木头的鼻子处,堆起笑脸:“木大人……”
才张口的话就被木头清冷的声音打断:“多谢陛下关爱,下官不过是一点旧疾发作,不敢劳烦王爷府中的良医。”
“呵呵……”君然优雅地站起身来,“本王也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想……为木大人……斟杯茶……以表慰劳罢了……”
君然说得慢,走得却是极快,丝毫没有威仪,就那么提起裙摆三两下冲到木头面前,等木头反应过来,一副蔻丹火红的金丝护甲已经伸到了木头的眼前,君然已双手捧着茶盏,笑意盈盈地等着他来接了!
“该死!”木头双拳紧握,懊恼地皱起眉头,“难道刚刚没站起来回话就被发现了?!”
王爷亲自奉茶,怎能不起身?看她那副气定神闲的得意样子,直让他又爱又恨!木头官袍下的拳头紧了松,松了紧,双膝才使劲就疼得直抽抽,正想咬牙挺身,一只不安分的小手却猛地拍在他的腰背处!一阵皮开肉绽的疼痛顿时传至四肢百骸!
“嘶——”无法抑制的本能呼痛让沐通更加郁闷,这女人分明是故意的!
“呵呵!沐大人无需多礼!”君然的笑容真诚而无辜,纤柔的声音说的话却是刀刀见血,“但本王还是要奉劝沐大人,讳疾忌医也要有个限度,本王府上的大夫们虽说是以妇科见长,但其中还是有一两个是很擅长调理身体的,尤善阴阳调和之术,依本王所见,沐大人若非是……”
“下官的私事,不劳王爷操心!”寒气瞬间笼上沐通的脸,毫不客气地当面驳斥。
这简直!太让人期待了!
小皇帝明显听high了,众人也面露兴奋之色!
也不能怪他们没良心,可这是第一混账女王爷和第一权臣木头郎的第一次正面交锋呐!摄政王竟然敢在早朝这样的场合公开“打击”沐通的“死穴”!看来是要有一场好戏看了!
沐通文采武略,样样拿的出手,小皇帝重用他,百官们敬服他,唯有一样,伤透了上至达官显贵,下至平民百姓,所有待嫁女儿的心!这样优秀俊逸的国民女婿,竟然“暂时”不愿娶妻!而且已经“暂时”了快十五年!
“沐大人别生气嘛!”君然却继续用“作死”的节奏,手上使着劲儿拍着,嘴里语重心长地说着,“本王又没有说沐大人有龙阳之癖……”
尖锐的疼痛折磨着沐通,他的脸色明显又青了几分,额头也渗出了一层细汗。
沐通看准时机,忽地咬牙站起身来!饱受打击的他虽站了起来,可本该挨揍的她却一个转身,一步三晃地往回走了,这回的她,走得奇慢,话说得却极快:“陛下,左相的孙女书香门第、秀外慧中、贤良淑德,与沐大人乃是天赐良缘!这次,本王想亲自做媒,以表赔罪,请陛下恩准!”
这确实!太让人期待了!
这场好戏终于“无声地”进入高潮!
小皇帝满心欢喜——皇姐好样的!解了朕逼婚之急!
满朝文武面面相觑——皇帝嫌左相的孙女骄奢傲气,喜好奢靡,这是要扔掉烫手山芋,顺手让左相和右相公开决裂么?
沐通气的脸已发黑——书香门第?秀外慧中?贤良淑德?哼!你既然敢耍这招?哼!——噗通!堂堂七尺男儿竟然被气晕了!
全场哗然!无数道谴责的目光从四面八方向君然射来!尤其是那几位小宫女的眼神!喂喂喂!那是什么眼神?你们忘记她是摄政王了么?
君然自然是满肚委屈——不要怪我啊!我也是受害者啊!你沐家父子就没一个省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