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小郎的演技也不赖,还当真挤出了两滴眼泪:“王爷明鉴,我本是吴家镇进京赶考的举人,一直在客栈备考,不想那天只是出门购买笔墨,便不知是哪里招惹了权贵,生出祸端,他们搜去了我的身份文书,威胁我如果不照他们的吩咐办,不但明年应试无望,甚至小人家中父母兄弟,也都会有性命之忧……”
吴小郎双手遮脸,语带哽咽,竟是伤感的要讲不下去了,他在等着君然接话呢,好歹软语安慰他几句,他就可以顺利编下去啊……等啊等,等到他实在捂不下去了,把手放下,这才发现,人家君然好同学,正闭着眼睛呢!享受着美男的温暖怀抱,估计刚刚的表演都要打了水漂了。
吴小郎忍不住又在心里狠狠地问候了一遍彭大头的五脏六腑,只好下手把沉醉的君然同学推开一些:“王爷,您看……”
君然稍稍理了理鬓角的碎发,不以为然的说:“吴郎说的这些我知道啊!”
“王爷……王爷都知道?”吴小郎的嘴角有些绷不住了。
君然重整旗鼓,笑着又欲靠上前去:“彭觉想给本王送礼,但又不知本王的喜好,本王就直接告诉他啦,本王最近很喜欢有书卷气质的人,不想要那些个虎背熊腰的大老粗了……”
君然这厢说的是轻描淡写,吴小郎那头听的却是波涛汹涌,好你个彭大头,你压根儿是挖了坑专给我跳的……
他暗暗握了握拳头,不断地劝慰自己,彭大头,等我办完事的!
“吴郎是想请本王为你恢复功名?”君然看着吴小郎的俊脸,满眼的爱意:“也是啊,吴郎乃是人中俊杰,怎可耽搁在本王这里,可惜了啊!本王当时在那么多人里面对你一见钟情,本想着能与你双宿双飞……”
“王爷……可是……”吴小郎疑惑了,“那晚之后,王爷命我去留自便……”
君然瞬间表演功力大涨,犹如怨妇般的一头扑进吴小郎的怀里,握起粉拳,边捣边哭诉:“谁让你贪杯误事,害的本王空等一场,本王以为你不情不愿的,只得另召旁人侍候……”
说到这里,君然突然抬起身子,一脸笑意,献宝似的看着吴郎:“但本王虽是生气,却舍不得离开吴郎,所以让他伺候完了就赶紧走,本王还想着,等你夜半醒来,如若愿意,便还能欢好一番,哪晓得……哪晓得你竟是一夜睡到天亮,本王一气之下,便把你遣走了……”
刚刚这番不知羞耻的叙述显然已经不断刷新了吴小郎的心理底线,听得他简直不知该摆出何种表情来接这堆话,但这堆话至少有了一点用,那就是烟笛传九门的内幕确是属实,那个,至少属实个七八成吧!哼!彭大头,这下你休想轻易得到我的情报!
吴小郎赶紧换上打蛇随棍上的表情,深情的凝望过去:“想不到王爷如此错爱小人……罢了!小人有罪,小人……”
吴小郎抬起头来,似是下定了决心,一脸为爱豁出去的表情:“小人有罪,小人……曾几番……偷偷进入王爷的书房翻看……”
“什么?”君然那重粉敷面的娃娃脸说变就变,不但再无有笑容,满眼的爱意也顿时消掉一半。
吴小郎心道不好,赶紧表忠心:“他们要小人找出王爷的兵符,但小人并没有找到。王爷放心!就算小人找到也不会交给他们……”
“那是,本王的兵符岂是那么容易就能找到的,哼……”刚刚那个投怀送抱的美人儿似乎已完全从爱欲中清醒,变回了朝堂上手握大权的高傲女王,她像赶苍蝇似的挥了挥手,“行了,谅你也不知道幕后指使是谁,彭觉这个不成事的,为本王挑个小郎都能出纰漏,哼!”
说到这里,君然的语调已是完全冰冷,她缓缓地站起身来,浑身竟不再有一丝一毫的甜蜜气息,长袖一挥,话还没说完,人却已经走远了:“不要让我再见到他,吴六,满足他的要求,去留自便——”
“王爷……这……”吴小郎已经彻底懵了,只来得及张口叫得这一声,便又被那两名仆妇架走了。
吴大管家显是见惯了这翻脸比翻书还快的摄政王,他对此感觉良好,但他对这个冷不丁蹿出来砸他场子的吴小郎就没啥好感觉了:“你听到王爷的话了,下次,哼!”
这下,吴小郎倒确是老实了不少,但不是被吓的,而是被深深地吸引了,这个摄政王有点意思,但,有分量的对手才有意思,不是吗?哼哼!还有彭大头,我先吃午饭去,这笔帐等会儿再记上一笔!
九门提督衙,正喝汤的彭觉忽然浑身打了一个寒噤,他放下饭碗,拿起外袍披上,嗯,冬天确实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