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来之则安之,君然两世为人,面对命运的如此安排,要问她有何感想,那就两个字:认命!
刚刚她还在想,该怎样应付与皇帝接下来的独处,现在命运却给她送来了极好的推脱理由,虽然用麻烦来推脱麻烦不是很科学的解决之道,但,管他呢!剧本在命运的手里,自己只能照着演。
君然从袖袋中摸出一个巴掌大的小册子,躬身一礼呈给皇帝,小声地打着商量:“陛下,今日太傅授课之时将近,本王怕是要辜负了陛下的盛意,但相信此物能帮本王赎罪一二……”
说着还故作神秘的冲皇帝扬了扬眉毛,皇帝哪里还不知道摄政王这是要溜,但人家溜的名正言顺,而且还当场给了慰问补贴,好歹得见好就收啊!
皇帝瞄了一眼杵在君然身侧的“名正言顺”,冲着君然微微一笑,接过小册子抬脚就走。这一走,哗啦啦带走一帮子人,转眼间,勤政殿就只剩下君然和木头,连周围伺候的太监都溜个干净,人人都知道,远离麻烦,尤其是当两个麻烦在一起的时候。
君然虽然很想抬脚跟上前面的大部队,但也只是这样想一想而已。自己虽是有跋扈专横的便利,但面对木头,这个撬不动,甩不掉的一根筋,君然没法耍横溜滑,不是不敢,是不能。或许,拒绝一个高富帅真的是很困难的,只是君然不愿承认罢了。
目送皇帝出门,君然依旧保持着侧身的姿势站立着,并非是想在木头面前保持高冷的形象,而是那戴着朝凤冠的脑袋已经不能自如的转动,这个时候,做出任何挪动的姿势,出丑的危险系数都很高。
奇怪的是,木头一改往日的主动出击,今天也是一言不发。敌不动,君然当然也不动。
君然身子没动,但眼珠子没闲着。奇怪的是,她居然瞥见木头在盯着自己看,而且这肯定和罗曼蒂克没有哪怕是万分之一的关系。君然觉得有些滑稽,正想开口打破这令她遐想的尴尬,木头却动了。
木头一言不发,径直将一本泛黄的旧册子伸到自己眼皮子底下,牛皮纸的封面保存尚好,上面没有任何花纹或图案做修饰,只有三个端正秀丽却大开大阖的手写字:三字经。
不用瞥第二眼,君然看着这个很多年前就被自己送人的东西出现在自己眼前,已经能猜到木头找自己是干嘛的,但她猜不出木头今天的反常究竟是为什么,为什么要坐在不属于自己的座位上,为何拿这个东西摆出这么个阵势来。男人,复杂起来的时候确实比女人更头疼。
君然淡定的微微一笑:“沐大人是觉得,此书作为孩童的教材有失妥当么?”
木头跨步,站在君然面前,眼光灼灼,固执的与君然对视:“请问王爷,此书作者是何人,难道是王爷所作?”
君然面不改色:“本王何德何能,沐大人见笑了,此书是本王从典藏阁的古籍中抄录的,本为陛下的启蒙教材,多年未见,原来在沐大人这里。”
听了这话,木头眼光未动,略微抬了抬下巴,这个细微的动作看的君然暗暗的磨了磨牙,这个动作她恨之入骨,这是木头一根筋发病的代表动作。
“臣看到新政议表中所附的教材,觉得此书的作者实乃大才,便向陛下询问此事,”木头一边说一边观察着君然的表情,仿佛这样便能得到他想要知道的答案:“谁知陛下说这便是他幼时的开蒙教材,不但亲自从身边的书架上找出了此书,还向臣讲述了很多幼时摄政王教导开蒙的往事,提起书中的故事典故仍能倒背如流。臣幼时不才,曾得先帝特许,得入典藏阁借阅书籍,历时十年,遍阅典藏阁书籍卷宗十七万九千四百六十七本,却并未看到王爷所抄录的《三字经》。”
木头停了下来,似乎等着君然接话,但君然继续微笑不语,心里却在叹气,一根筋没有药治,只能等他发作完。
此时的木头盯着君然,像一个循循善诱的好老师在启发学生:“陛下也很好奇,此书原书在何处?作者是谁?请王爷告知。”
君然心下了然,奶奶的!你能!你变态!你把典藏阁的书全看完了?这事儿我怎么知道?哼哼!以为抬出皇帝这尊大佛来压,我属猴我就怕?
要知道,目光对峙也是一项体力活,脑袋虽然疼,但场子不能丢,君然用双眼聚集起小宇宙的力量,继续保持微笑,慢悠悠地说:“沐大人大才,本王自愧不如,实不能遍阅典藏阁藏书,所以不知此书已不在典藏阁。”
君然乐呵呵的编着故事,心下暗爽,看我今天把你这一根筋绕个死疙瘩:“此书原是从先帝处得来,本王觉得喜欢,便将之抄录下来,之后便将此书还给了先帝,而此书并未署名,本王确不知作者是谁,听闻沐大人所述,本王斗胆揣测,作者莫不是先帝?呵呵,还劳烦沐大人如此回复陛下。”
木头终于垂下了眼眸,君然开心了,眼神之战终于打赢了!
赢了就赶紧溜呗!君然顾不上欣赏着木头纠结困惑的表情:“那个,本王还有要事在身,先走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