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十五天,秋已深,叶已凋,这一切仿佛都在提醒着人们,时间就是用来改变一切的。
这半个月,每人都很忙。
七剑出了趟外差,等他回来,主子身边多了个名义上是小郎的暗卫,主子说是这是个防人下毒的暗卫,但有了这个“小郎”随时跟在主子身边,七剑开始隐约的感觉到了主子的疏远。
君然在紧急适应和文颉的“亲密接触”,文颉性子高冷,君然自然也不会腆着脸拿自己的热脸贴他的冷屁股,虽然他的“屁股”颜值颇高,但君然自然不能拿性命去赌,万一再惹怒他,搞不好也和贺连承珏一样,就不那么惬意了。
贺连承珏呢,拉肚子拉了半个月,直拉的他扬言要放火烧了文颉的药堂才作罢。原因很简单,文颉答应来帮忙,却没有答应做小郎,那晚贺连承珏一霎那间的私心,就那么一头应下来了,文颉被赶鸭子上架,自然不能放贺连承珏痛快了。
君然今日的事情很多,而且没有一样会是顺心的。
先是得要上朝,天没亮就要起床,君然做摄政王之后曾想耍横把上朝的时间往后推一个时辰,但给木头一句话就夯下去了:“按照祖制,这个时辰是陛下临朝的时辰,摄政王本就不必遵守。”
今天的君然从头到脚都很美,庄重的浓妆也掩饰不住她的含春的粉面和带笑的娇唇,垂腰的墨发松松的盘了个随云髻,但只插着一对儿镶宝石蝶戏双花鎏金银簪,耳中挂着赤金凤尾玛瑙滴珠,更显得墨发黑亮,肌肤胜雪,硬是将那张娃娃脸逼出些熟女的风韵,看着倒也不算违和。身着粉霞锦绶藕丝罗裳搭配桂子绿齐胸瑞锦襦裙,外罩莲青色夹金线绣百子榴花缎袍,大领子正好能看到内衬的碧霞云纹联珠对孔雀纹锦衣。脚上穿的倒是中规中矩的宫装万字福头鞋,只是这鞋面用的却是南岳蜀国进贡的流光如意锦,肯将这万金一匹的缎子穿在脚上的,估计也只有她了。
但现在只有君然最明白,多美丽就有多受罪。
皇帝五更朝,臣子三更等。其他臣子三更起来可以来得及,但君然不行啊!她得化妆啊!更是痛苦的是,为了气场压人,她的服饰向来繁复奢华,再加上整套的头面首饰,直压的君然连要死的心都有了。
但是以前上朝的时候,怎么没这么要死要活的呢?
很简单,君然以前都是躺在车上一路睡到皇宫的,可是现在不行了,这次身边多了个“如胶似漆”的冰霜小郎。
今天的文颉看到自己不但一句话没有,连一个眼神都没有飘过来。浑身冷气的坐在旁边,冷酷的脸上明显的写着几个字:“我不想来!”
君然没得地方睡了,只得梗着脖子端端正正的坐着,动都不敢乱动,一动,这些华贵的衣服就会窸窸窣窣的响,此时有响声就代表有麻烦,其实君然很希望文颉能看一眼自己,这样他就能看到自己的脸上也写着几个字:“我没请你来!”
马车开始缓慢的向皇宫驶去,一拐出敬贤街,车外便照例响起了嚣张的开道声,君然心虚的瞥了一眼文颉,果然这鸣锣声使得他的眉头越皱越深,君然心中叹了口气,谁叫自己小命儿有求于他呢?再冷的屁股也得笑着去贴啊!
“打扰先生了,等到了官道便不会再鸣锣。”君然转不动脖子,只好对着前方说话。
“嗯。”文颉从鼻子缝里挤出这个音来。
“先生其实不必陪本王上朝的……”君然有些心虚,说起话来声音也越来越小,“如果先生有事,自行方便即可……”。
“此事与王爷无关,王爷自去上朝即可。”话从文颉的嘴里说出来,果然说了等于没说。
君然就算不那么喜欢八卦,可事关自己性命的事情总得有过问的权力的吧?可贺连承珏偏偏直接送来了个文颉,来了就亮出了武林盟主的令牌说给她做信物,称契约已成,但假死脱身之事需交由他们全权计划,暂时无需自己过问。这个人少言寡语不说,还总是板着张脸,自己既打听不到消息,又没有办法放心把小命儿全托到这两人的手里,看来狡兔三窟的计划还得继续。
车子晃的不算厉害,但君然的脖子已经快僵了,于是稍稍的将身子倾斜,想借车厢之力撑着些脑袋,稍微省点劲儿,就在她寻寻觅觅的找着最佳借力点的时候,耳边传来文颉的声音:“王爷蹲坐困苦,是否有痔疮?”
闻言,君然只觉嘴里一苦,这文颉,果然是个麻烦!
“这个……”君然听的脸了烫起来,赶紧以不为人察觉的动作缓慢的挪回原位坐好,“呵呵……”
君然一边呵呵,一边瞥了眼窗外,车队正拐上官道,震耳欲聋的招牌锣声终于停了下来,正想着该找什么话糊弄过去,却见文颉伸手从身旁拿起了一个斗笠戴在了头上。
“王爷请便。”一撩车帘便跳下了车。等君然反应过来,文颉已经跑的没影了。
“好吧!”君然把吃惊的嘴巴闭上,顺势躺了下来,好了!终于舒服了!
君然美美的闭上眼睛,却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还有麻烦在后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