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然是一个害怕等待的人,原因很简单,她的运气不太好。
前世的她总在等待亲身父母的出现,幻想着他们会痛哭流涕的抱着自己,叫自己宝贝儿,向她祈求被抛弃的宽恕,可惜始终没有等到。
重生的她也没能等到父母的慈爱,等着她的是难产而亡的母亲和6年都对自己不管不问的父亲。
作为一名生母地位低下的公主,她被皇后赐名南兮,时刻提醒着她,是一个需仰仗他人的鼻息艰难求生的公主。
作为一名“早慧”的公主,她步步求生,精心设计,终于成功“唤醒”了皇帝老爹的“适度”宠爱,得以在笄礼之时赐婚予寒门小吏,眼看终身安稳有望。
就在她一心一意等着十六岁大婚时,岂料宫廷风云突变,太子被废,皇后被赐死,皇帝被下毒生命垂危,一向低调的自己却被皇帝从众多虎视眈眈的王子中拎出来封王托孤。
马上就到手的驸马没了,安稳的小日子也没了,她被赐名君然,寓意以君之命为是,从此,她一边忙着处理内忧外患的朝政,一边忙着当爹当妈的教养尚在襁褓中的小皇子。
前世三十年,自己人前在现实生活里装孙子,人后在网络世界里当女王。今生三十年,自己在后宫里前十五年装孙子,在朝堂上后十五年当女王,想想命运的安排确实有意思的很。
君然一点点的想着往事,一圈圈的在莲池里游着,温泉的水温正合适,在这已经略有寒意的初秋,有个24小时温暖的泳池,简直太享受了!这大概也是她做摄政王能得到的唯一乐趣了。
戌时的梆子声刚过,贺连承珏就来了。
绕过前厅依旧擦剑的七剑,这次他学乖了,慢慢的像壁虎一样贴着温泉的洞顶爬进去的,虽然姿势潇洒不起来,但好在不用担心掉池子里造成的更大尴尬了。
君然丝毫没有察觉到他的到来,正抱着膝盖缩在池边的秋千椅上,穿着浴袍的身上裹着一块大薄毯,似有似无的雾气将她的娃娃脸蒸出两坨高原红来,她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贺连承珏看着她,觉得她给他的印象实在是太极端,太相反了,如果说浓妆冷脸的摄政王是个在朝堂上张牙舞爪的野狼,那现在素面粉脸的君然就是个莲池边急待呵护的白兔。这样的她,能信任几分?他实在无法回答。
贺连承珏轻咳一声。
“先生来啦!”君然很快反应过来,起身相迎。
贺连承珏弓身一礼,开门见山:“王爷之托,幸不辱命,家父已授予我映月山庄全权,田地的采买已经在选址,房屋的建设也无需王爷操心,只是……”
君然听他讲的欲言又止,紧张的屏住呼吸,害怕她等待的好消息就此泡汤。
贺连承珏看着平日里杀伐果断的摄政王此刻满脸期待像个孩子似的看着自己,感觉自己的心不受控制的多跳了几下。
“只是在一年之内重病身亡,而且还需隐瞒至亲至近,这事儿光靠药物很难掩饰的滴水不漏……”贺连承珏说着忽的感觉心里有些不好受,自己为了家族也好,为了大义也罢,仍旧不得不猜忌她,提防着她,而她却似是全心全意的依靠着自己,将性命托付于自己,唉……
“先生有何安排,但说无妨。”君然除了怕他耍赖不干,一切都好办。
“我有一武林朋友,精通医药,如若安排此人进府,王爷此事定当顺利,只是此人身为男子,年纪又与我相当,恐怕身份上不好安排……”贺连承珏对此也颇有些顾虑。
君然听完心中已早有计较,可是……
“这个……身份之事简单,但就怕是要委屈那位先生了。”君然右手扶额,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半月之后。
不用听南锣鼓巷夜市的评书,整个四九城的人都知道,最近摄政王身边有了一个受宠程度无以伦比的小郎,出则同车,入则同塌,传闻貌赛潘安,但却是冷若冰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