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中进在******面前主动请缨后,即接通曼谷长途电话,得知云小游已探访琼崖,返回泰国,便喜出望外地购买机票,飞往曼谷。
当彭中进又一次走进云小游豪华气派的办公室时,云小游也是满脸笑容可掬,极尽兄弟之谊,但善于察言观色的彭中进便觉察到云小游热情之中多了点客套。
果真一番寒暄之后,云小游便不客气地单刀直入:“你我上次见面时,你极力劝说我回海南,好像隐瞒了什么?”
彭中进笑了起来,“那你的意思是说我把你当枪使了吗?那你好好回想,当时我给你出了什么题目,提了什么要求吗?”
“那也是,”云小游回想了一下说,“说真的,我这次要是不回海南,就不清楚我心中一直挂念的桂梅的情况,也见不着大白兄这家伙。”说着,他原汁原味地诉说起这趟海南之行的所见所闻,末了还转达冯大白捎给彭中进的话。
云小游说完了,彭中进还在思索,久久不开口说话。
“你怎么哑巴了?”云小游问。
“我心里难受,首先是为桂梅的死感到气愤和痛恨,这是共产****无情无义活生生的教材,同时也为大白兄和凤兰嫂所蒙受的冤屈心生惋惜和深感不平。大白兄虽然现在是我的政敌和对手,但他的人格魅力我永远都是敬佩的,在我们兄弟三人之中,他的人品和才干都在你我之上,我只能为他深感惋惜,我要是能像你一样能有机会见见他,我一定会跟他说,你很有本事,品格超人,但可惜就是跟错了党,站错了队,有才无处用,有力无处使。”
“这点我也有同感,”云小游说。
“另外,我也为咱俩对人生道路的正确决择而深感庆幸和欣慰,你想想,如果咱俩还留在琼崖纵队当个什么干部,还不知道要受什么苦,遭什么罪哩!”
云小游点了点头,“你的感悟也许都是对的。”
“桂梅虽然不是你的婚娶夫人,但我相信你俩的感情绝对会超越好多结发夫妻,对于桂梅的死,难道你不想做点什么?”
云小游一脸茫然,“我还能为她做点什么?我难道要赤手空拳回去找那个赵光腚算帐?”
“我可以帮你!”彭中进语气肯定地说。“我们陆续会有人潜回海南,我们计划先在海南光复三民主义,这目标一实现,那些大小赵光腚都会受到严惩,咱们携手合作吧!”
“你想让我参加你们的特务组织?”
“那大可不必,你还是以商人的身份重回海南,暗中帮我们。”
“不!”云小游的回答是那样的干脆利落,“美国名将麦克阿瑟曾说过:‘给我一百万换我的入伍经历,我不干;给我一百万,叫我再入伍一次,我也不干!’我既然已经离开了那些是非之地,就不会再参与那些刀光剑影之事了。”
“我就实话告诉你吧,为了不让家乡的百姓再受苦受难,过些天我将潜回海南,如果有可能,我会设法见见大白兄。”
“你们****几十万人都被赶出了海南岛,你真的那么神通广大,能一个人溜回去?我劝你别去自投罗网了。”云小游好心相劝。
“你别以为****在十多年前吃了败仗,就小瞧我们,我告诉你,水无定势,兵无常形,时至今日,双方的气势、实力都在发生变化,另外,在海南,绝对不是我一个人在战斗!”
“但据我所知,海南百姓日子虽苦,但仍然心向共产党。”云小游实话实说。
“那是因为在共产党的高压下,老百姓不敢说心里话,外人也了解不到实情,尤其是你,一个陌生的华侨资本家,人家都摸不清你的由来底细,哪敢和你打开天窗说亮话?所以呀,你千万不要被大白兄的粉饰真相的高淡阔论所蒙蔽。其实,由于大白兄没有出来看过世面,看问题就免不了有很大的局限,不知天有多高,世界有多精彩。我就提个简单问题让你思考,马列主义的开山鼻祖列宁不是有句著名预言‘帝国主义是垂死的资本主义’吗,但下此论断都已经过去几十年了,美国和西欧的资本主义制度垂死了吗?你这个也称得上是资本主义制度的得利者不是越活越滋润吗?其实呀,列宁他既没用过资本主义发明的电视空调,更没见过资本主义创造的卫星导弹,就草率妄下论断,结果落下笑柄。因此我有这个自信,如果大白兄不抱成见、推心置腹与我交流辨析,我有百分之百的信心辨赢他,说服他。”
“好啦,”云小游打断了彭中进的宏篇大论“我现在就是个地地道道、唯利是图的商人,想的、干的只有一个目标,赚钱发财,发展实业,至于社会主义和资本主义孰优孰劣,我既不需关心也不想关心,我既不拥护大白兄的社会主义,也不支持你的三民主义!”
“你……”彭中进一脸的不高兴,“你还是跟学生时代一样,老和稀泥,当墙头草,那边得势就向那边倒。”
云小游笑着说:“这就是商人的本色,‘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你不会因此生我的气吧?”
彭中进一丝苦笑,“怎么可能,人生选择,权在个人,但我还是劝你再仔细想想。”
“好啦,民以食为天,我再带你去另外一家泰菜餐馆,完后再去金鱼缸泡泡,你肯定会泡出新的味道来,哈,哈……”串串笑声回荡在办公室。
次日,彭中进登上飞往台北的飞机,脑海中还在缭绕着云小游的笑声,在他听来,这笑声仿佛是对他精心设计的谋略的奚落和嘲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