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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缘生缘灭 (三)

“你必须的,愿赌服输啊,这是规矩,我们之前定好,不许耍赖!”梦梦有些急赤白脸地死抓住林希的手,两颊上一边贴着的一个易事贴,左边红的,右边黄的。随着她脑袋的晃动上蹿下跳,超级搞笑。

安德鲁看着她俩闹成一团开心得不得了,一点也不在乎自己的形象,乐得哈哈的。他的额头两边和下巴中间分别贴着三张易事贴,紫,黄,绿,像极了中国的地主小老头。

“你真个臭手,净摸臭牌,活该你输,必须唱啊!”梦梦不依不饶的,

“她说什么?她是让你唱歌是吗?哈,你输了,必须要唱啊!”安德鲁也跟着起哄,还趁火打劫,用没挂吊瓶的右手拍了拍林希的脑袋。林希半跪半歪地拧在床上哼哼唧唧,不肯抬头。

原来,林希觉得三个人在病房里呆坐着怪无聊的,聊天吧,光跟梦梦聊冷落了安德鲁,光跟安德鲁聊吧又冷落了梦梦,跟他们充当翻译吧,他们也不熟,更没什么可聊的。虽说病房里有电视,但是看中文还是看英文不好决定啊。

干脆打牌吧!这个最简单啦,就玩争上游。规则简单,一玩就会。于是乎,这三个人就在安德鲁的病床上玩起了扑克牌。

偏偏林希这天手气特臭,打了一下午,就摸了一下午臭牌。贴得满脸都是易事贴的小纸条,脑门,两颊,下巴,几乎贴得都没地再贴啦,加上戴了一副眼镜,就只能看见嘴巴和鼻子啦,色儿叫那一个多,红、黄、紫、绿、橙,远看以为是圈彩虹,近看像是一朵基因变异的菊花,精彩!事前大家定的规矩又是到最后谁输得最多,谁唱歌,还必得顶着满脸纸条唱,规矩还是林希自个定的,现在就一个字,糗!

林希猛地从床上跪坐起来,冲着梦梦嚷道:“唱就唱,我可五音不全,吓着你们不管啊!”

“好,好,唱吧,唱吧,宝贝儿。”安德鲁一点也没闲着地跟着起哄。

唱什么好呐?林希白了梦梦和安德鲁一眼,磨叽地站起来寻思道,哎呀,自己平时很少唱歌,怎麽办呢?

对了,就扭秧歌吧,别得也不会。

“得加动作啊,这可是你自己定的规矩。”梦梦美死了,就等着看乐子啦。

对,当时定规矩的时候不是觉得自己牛逼嘛,争上游是自己从小玩到大的游戏,岂有输的道理,万万没想到是搬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林希这会儿悔得肠子都青了,那没办法啊,愿赌服输啊,

“哼,唱就唱!谁怕谁啊!”林希一鼓气,跳下床去,

“正月里来是新春,赶上那猪羊出呀了门,猪啊,羊啊,送到哪里去啊?送给那亲人解放军,咿呀咿得儿喂呀,咿呀咿得而喂。”林希甩开架势扭起了大秧歌,一脸小纸条跟着在空中飞,林希的样子简直滑稽无比,看得安德鲁傻了眼,噗嗤一声乐了,而梦梦早就哈哈哈地前仰后会,眼泪笑得都飚出来了。

林希懒得看他们的样儿,只顾自己比划自己的。

正当床上俩人乐成一团的时候,病房的门被推开了。林希马上回过头去,一个满头卷发的外国小姑娘探进了脑袋,显然是被病房内的笑声吸引过来,好奇地打量着屋里奇怪的这三个人。

林希三下五除二就动手从脸上往下揪纸条,一边揪,一边蹲下身去,逗引那个小姑娘,

心想:“艾玛呀,你可真是我的大救星呢,姐姐我终于不用出洋相啦!”

“你好,请进来,”林希一脸和蔼地冲她招手,“你好,”充满童稚的声音,小姑娘回答道。

“哎呀,好可爱啊!让我抱抱吧。”梦梦也停止了瞎笑,跳下床来往门口走去。

“你别吓着人家,慢着点,先把脸上纸条揪了!”林希忙不迭地拦住她,

这外国小姑娘到也不认生,推开门乖乖地走进来,大约也就三四岁的样子,一头棕褐色的卷发,一双大大的眼睛,长长的睫毛,就跟商场里买的洋娃娃一模一样。

梦梦和林希都跪在地上,你争我抢地挤着看人家,眼都直了。安德鲁也被这个小访客吸引了,微微笑,盯着她们三个看。

“问问她叫什么名字,”梦梦怂恿林希,

“你好,我叫林希,很高兴认识你,”林希像是对待大人般地,友好地伸出手去,想跟她握手,小姑娘似乎还不怎麽懂得握手,迟疑了一下,用两只手抓住了林希的手,林希顺势用另一只手环抱住她,在她的脸颊上轻轻亲了一口,这一切都被安德鲁看在了眼里。

“你能告诉我叫什么名字吗?”林希引导着她,梦梦一句英语也不会说,干着急,只是用手不停地抚摸小姑娘粉扑扑的小脸蛋,恨不能咬一口。

“她叫什么啊?啊?”梦梦着急地搡了搡林希,

“宝贝,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好吗?”林希没理会梦梦,

“简,”小姑娘奶声奶气地蹦出了一个单词,伸出一根手指头触摸着林希的脸,对她充满了好奇。

“哦,简,你可太可爱了,你是跟妈妈一起来的嘛?”林希一把抱起小姑娘,站起身来,梦梦也跟着站起来。

这时,一位又高又大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从门上的窗户中看到了,推门走进来,

“原来你在这儿啊,甜心,”似乎是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小姑娘回头看一眼,“爸爸.”林希听到小姑娘叫,马上说:“你好,医生,这是你女儿吗?”

“是啊,这是我家的宝贝儿,”他微笑着从林希的臂弯中接过小姑娘放在了地上,

“你好,很高兴认识你,我是史密斯医生,谢谢你照看我的女儿。”史密斯医生友好地跟林希和梦梦握手,脸上微笑着,又冲躺在病床上安德鲁点了点头,

“我的荣幸,我叫林希,你女儿可是我们今天最有趣的访客啊,我们得感谢她。”林希赶紧握住医生的手客气到,

安德鲁笑着点了点头,眼神中满是肯定,

“甜心,我们走了,跟你的新朋友说再见吧,”医生牵着小姑娘往外走去,小姑娘愉快地跟着,突然,她回过头来看着林希,“她能跟我们一起走吗?”她仰头天真地问爸爸,

“我想不行吧,她还要照顾她的朋友呢,甜心。”爸爸慈祥地回答道,小姑娘有些恋恋不舍地看了林希一眼,向外走去,林希微笑着冲她挥手告别。

“你说,这外国小孩长得就是俊啊,真跟那洋娃娃是一模一样啊。哎呀,我要是能有个这样的孩子就好了。”梦梦来了精神儿,抱着两只手满眼憧憬地幻想起来,

“嗯,那样还不成了你的玩具啊,你刚刚对人家又是捏又是揉的,恨不能咬一口的样儿。”林希笑话她,往安德鲁那儿走去,

“简可是爱上你了,”安德鲁忍不住对林希说道,

“啊,我猜是吧。”林希有些含糊不清地回应着,瞟了他一下就马上转移视线,躲避着安德鲁灼热地注视。

安德鲁没有说话,他紧紧地盯着林希,心里默默地感谢上帝,给他的生命中派来这样一位天使。

在林希的精心照料和耐心陪伴下,安德鲁的心情非常好,自然恢复地也快,第二天下午,也就是大年初一就出院回家了。

“终于回到自己家了!”安德鲁一进家门就兴奋起来,高兴地说道,

“我们走,出去玩吧,为你庆祝一下春节吧。”他转过身对跟在身后的林希说道,

“别,别,医生说你得再接着休息两天。”林希竖起右手食指,一脸严肃地摇了摇,

“没关系,我现在感觉很好。你根本没好好过年嘛,让我们庆祝一下,就为你庆祝。”安德鲁坚持着,

“好吧,好吧,我们明天出去玩,今天,你必须呆在家里休息,行吗?”林希看他满脸兴奋,不忍打击他的热情,想出来个折中的办法。这一来,安德鲁只能乖乖就范。

在北京过年嘛,庙会是必须得去的。

大年初二,林希带着安德鲁去了地坛公园的庙会,安德鲁这叫一个新鲜。

这是北京取消禁放的第二年,马路上随处可见燃放后的碎屑,安德鲁一下子来了兴趣,着迷起来,看见路边烟花爆竹的指定销售点就非想下车去看看。被林希连劝带哄地给阻止了,但是安德鲁仍是不死心,于是两人商量好了,晚上去买烟花,找个地方燃放。

还没进地坛,就已经被浓浓的喜庆给包围了,安德鲁一脸开心地一路看过去。进了公园门,五花八门的杂耍,琳琅满目的小商品,糖葫芦,捏面人,嬉笑的孩子,喧闹的人群,一切都是安德鲁从来没见过的,至此,他才真确地感受到了自己是在中国。

到了晚上,林希和安德鲁买了一堆的烟花,在工体北门的空地上和其他的中国人,外国人一起燃放,庆祝新年。绚丽的烟花,映亮了林希明艳的脸颊,安德鲁体会到前所未有的的快乐,拉着林希的手要她放,林希害怕地跑开,安德鲁追了过去。两个人开心地像孩子一样。你追我赶,爱意在寒冷的空气蔓延开来。

年初三,上午去了天坛,中午吃了全聚德的烤鸭,下午三点去了秀水街。安德鲁早就听说这个地方了,就是一直没有时间,精力充沛的他兴致勃勃,一直逛到了晚上八点多,累得林希的腿都打不了弯儿了。

刚走出秀水街的大门,林希狠狠地打了三个大喷嚏,眼泪都快出来了。看出林希有些累,安德鲁打车将林希送到住的小区门外,然后自己回家了。

一进家门,喷嚏眼泪一起来了,连日来照顾安德鲁的辛苦和陪他东跑西颠地玩乐,晚上又睡得很晚,林希身体抵抗力一下子就下来了,感冒趁虚而入。赶紧洗刷躺下,初四早上就起不来了。

本来要去逛胡同,看故宫只好都取消了。安德鲁打电话来关心,并提出要来探望,都被林希拒绝了。就这样春节假期的后四天,林希老老实实地呆在家里与感冒抗战,直到初七上班才出家门。新的一年又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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