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食,流食,奶奶的,这老外的流食应该怎麽弄呢??熬稀粥显然是不靠谱。林希坐在床上直挠头,昨晚给安德鲁收拾了洗漱用品送到医院就快凌晨一点,林希看安德鲁睡着了,就悄悄地回家了。
梦梦还在呼呼地睡着。七点一刻,习惯了这个时间起床上班,到了这个点就再也睡不着了,虽然还是困,但林希还是起来了。
管它呢,先给爸妈打个电话告诉他们不回家过年了。林希简单地说了不回家的原因,两分钟就挂掉了电话。
上网搜搜,外国人通常吃的流食,牛奶,果汁,各种浓汤,似乎没有一样合适的,怎麽办呢??有啦,哈哈。林希想出了个主意,兴奋起来,裹巴上衣服,脸也顾不上洗就冲出家门。今天是除夕了,北京的各种小摊小贩,商店什么的应该就只是上午营业呢,要买全材料,给安德鲁做流食得赶紧。
“嘘,轻点,轻点啊!千万别把气球吹爆了,该把他吵醒了。”林希紧张得要死,小声呵斥着正在吹气球的梦梦,
“我真不敢相信你竟然把我也拽来帮你拍客户的马屁,”梦梦用手指捏住吹到一半的气球,深深地喘了一口气轻轻说道,
“什么拍马屁啊?人家生病了,在这又没亲戚朋友的,难道我能见死不救啊?真是的。”林希不满地恶狠狠地回敬她,
“不过,你这个客户真******帅啊,有女朋友没?你看我跟他可能吗?”梦梦没正形地追问道。
病床前的小桌上摆了一大捧百合与康乃馨混扎成的花束,窗前挂起了一串五颜六色的气球,林希正将梦梦已经吹好的两个气球系到一根长线上,原本白色与淡蓝色的病房内因为有了气球和花束显得无比温馨。
“我怎麽知道他有没有女朋友啊?那是人家的私事。你就别做白日梦了,赶紧干活吧!”林希白了梦梦一眼,手下的活计没有停。
似乎是闻到了百合的香味,安德鲁翻了个身睁开了眼,
“林希,你来了?”安德鲁半探起身来问道,
“是啊,早上好!”林希赶紧扔下手中的线,走到床边,扶着安德鲁坐起身来。
“你醒来太好了,感觉好点了吗?马上10点了。”林希微笑地看着他,
“是的,我感觉好多了,哦,这是谁啊?”安德鲁看见梦梦,略微有些意外。
“哦,这是我好朋友,梦梦,她来帮我装点你的房间的。”林希回头望着梦梦,冲她招招手,示意她走过来。梦梦不情愿地堆出了个笑脸,有些忸怩地走上前来,
“你好,很高兴认识你。我叫安德鲁。”安德鲁友好的伸出手,梦梦也赶紧伸出手去握了握,脸上已经泛了红,紧张地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你们聊,你们聊,我还是吹我的气球吧。”梦梦像触电般地把手抽了回来,用眼角扫了一下林希,慌不迭地低下头拧过身子走回床头另一边。
“她说什么?”安德鲁不解地问道,
“没啥,她就是害羞了。你饿吗?医生刚刚来查房了,说你需要补充水分,不然脱水的症状会加重。”林希关心地问道,
“哇,你弄的可真漂亮,你真的很有心啊,真的…”安德鲁没有回头林希的话,环顾了一下四周,内心感动地有些蛰蛰麻麻地痛起来,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
“哦,这都没什么的,关键是我们要在这个病房里过春节了嘛,所以装点一下也会心情愉悦些的,心情愉悦了,身体自然恢复地快些啊。”林希口气轻松地说着,一伸手拿起桌上的保温盒,打开盖子,盛了一小碗金灿灿地糊糊出来。
安德鲁直直地盯着林希,眼中有隐约地泪影闪现。
“所以,你真的不回家去跟父母团聚了,就是因为要照顾我?”安德鲁压抑着几乎有些哽咽的声音,轻轻地问道。
“不是,不是,当然不完全因为你啊,她也需要我陪她呢!”林希拌了个鬼脸,用手偷偷指了指正在倒弄气球的梦梦。
瞟了梦梦一眼,安德鲁不置可否地沉默了。他知道林希这样说只是为了不让自己那么内疚,他微微挪动了一下身子,
忽然他抓起林希撑在桌边的一只手,紧紧地握着,沉默着,眼睛盯着林希还没转过来的侧脸,内心有些挣扎,但是一个念头却逐渐清晰起来。
来中国的这半年,安德鲁一直对内心的情伤掩饰得很好,原来他美国的女朋友乔安娜知道他被派驻中国至少三年的时候,跟他提出了分手。乔安娜正在读法学院,一心向往着未来某天成为大律师,如果让她放弃学业加未来的前程跟安德鲁一起来中国,那简直跟要杀了她似得,而两地远距离恋爱又根本不是美国人爱情观念能接受的。
所以说事业得意却情场失意的安德鲁刚来中国的时候那么冷酷也是有原因的,谁说受伤之后装酷的只能是中国人啦?看来这样的疗伤套路是全世界人民通用的啊。
现在,安德鲁几乎百分百地肯定自己喜欢上了眼前这个心地善良而又体贴人意的中国姑娘,可这究竟是不是爱情,他不确定。
林希被安德鲁突然的动作惊着了,她慌忙转到床前,用身体挡住被安德鲁握着的手,不想让梦梦看到,心怦怦地猛跳起来。林希感到不知所措,腿也软了,开始哆嗦,她下意识地往后抽了抽手,但安德鲁握得非常之紧,自己根本抽不动。
安德鲁既不说话,也不动,林希一撇到他那坚定而又热烈的目光就烧红了脸,不得不生生抑制住狂乱的心跳,假装镇定,深吸了一口气,用另一只颤抖着的手撑着桌子,动作僵硬笨拙。
“你必须吃点东西,不然,你的身体可没力气打败疾病啊。我给你做了点特别的东西,希望你喜欢。”
林希尽全力用温柔的声音掩饰住内心的慌乱,另一只手不由自主地扶住胸口,好像只有通过这种方式才能让安德鲁也放松下来,但同时,林希又紧张得浑身乏力,她不知道接下来安德鲁的反应会怎样,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心跳得如此剧烈,唯一的反应就是恨不能马上跳开,找个地方躲起来。一种前所未有的、触电般的感觉简直要将自己击倒在地,她本能地用腿抵住了床沿,害怕自己真的倒下去。
缓了好一会儿,安德鲁似乎对自己的内心做出了某种交待,又好像做了某个重大的决定,他松开了手,神情欢喜起来,眼中跳跃的火苗仿佛深蓝色夜空里璀璨的星光。
见安德鲁松了手,林希赶紧别过头去从桌上拿过小碗和勺子,她不敢看安德鲁的眼睛,生怕一秒钟的对视也会将自己的心融化,但是脸上红晕却将这些秘密心情泄露给了安德鲁。
林希不愿意往深处猜测安德鲁的反应,尤其是知道自己喝醉酒的那天晚上,安德鲁给自己换了睡衣,虽然之后两个人都没提起过,但是,一想到那天安德鲁可能已经看过自己部分****的身体了,林希的心里就是一阵子麻酥酥地慌乱。
林希隐约地感觉安德鲁可能是有点喜欢自己,可是习惯了在爱情面前自卑地恨不能隐形的她又觉得那若隐若现的缕缕情丝很可能是自己的痴心妄想,再加上肖亚俊的身影时不时从心头飘过,因此不敢回应安德鲁的热情,只要他没明确说什么,她就假装什么都没发生,一种说不清楚的,是不是背叛的耻辱将一切可能的幼苗扼杀在了摇篮里。
在林希心里,默默地迷恋肖亚俊就应该是自己正常的恋爱状态,连被别人喜欢似乎都会玷污她对肖亚俊的爱,她刻意地与别的男人保持着距离,只是想偷偷地,执着地,单纯地,好好地爱肖亚俊。
“你肯定猜不到我在这里放了什么食材,来尝尝看。”林希仿佛在自说自话,捧着碗递给安德鲁。
“哇,味道很好呢,让我猜猜看,”安德鲁非常享受地闭上眼睛,细细品味林希折腾了一早上弄出来的这碗汤,一股股的暖流沁入心扉。
“我能吃出南瓜,盐,有牛奶吗?”安德鲁睁开眼,认真地问林希。
林希得意的笑起来,“嗯,我还放了别的,就知道你肯定猜不出来。”
“那是什么啊?告诉我。”安德鲁好奇地说道,
“不说,现在不告诉你,你快喝完吧,我回头告诉你。”看着安德鲁一口一口吃下去,林希满足地站起身来,走过去帮梦梦一起绑起气球,偷偷地松了一口气。
眼睛随着林希的背影移动,安德鲁试图理清心中的思绪万千。林希身上的坚强,乐观,灵活,体贴,同情,种种美好的品质犹如一缕缕温暖的阳光,照进了他的内心,她像是一个朝气蓬勃,充满爱心的天使,打开了他受伤关闭的爱情门扉。
看来上帝总是通过各种考验,让人觉醒,明白自己一心想要的不一定是最适合,而最合适的终究会出现在生命中。安德鲁曾经是那么地渴望跟乔安娜结婚,有个家庭,以为那就是完美的人生,然而,事业的转机却将一切都打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