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南府地处山东省中西部,南依泰山,北跨黄河,背山面水,泉水众多。
诚义镖局济南府的分号,就设立在老城区的一条商业街的尽头。这附近店铺林立,人口稠密。沿街总有熙熙攘攘的人群,和各地来的商贩不绝于耳的叫卖声。
远智领着众人和车马,来到诚义镖局济南分号的门口停了下来。小莫来到正门面前张望,发现正门围墙的长度就是青岛村镖局的两倍多。门上依然挂着巨大的诚义镖局的招牌,左右也有“诚及四海,义达三江”的门帘。其他陈设也一致,只是由于济南府的这间镖局院落更大,显得更有气势。
有个穿着粗布衣服的男人走出来,看到远智走下马车,便扯着嗓子对着深深地院子喊道:“计掌柜回来了,来几个人过来搬东西咯!”
那人一路小跑到远智面前,嘻嘻哈哈的从车夫手里接过马车缰绳,神神秘秘的对远智叹了口气:“计掌柜可算是回来了,你走了这二十几天,百姑娘来这找了你六次,想你想的都快疯了!”
“她顶多来了两次,其他四次都是你添上去的。”远智毫不把百花妍的来访当成多惊讶的事。相反,他淡定从容的表情里却透着一丝不易觉察的厌恶。
“啥都瞒不过计掌柜的眼睛,嘿嘿。车上的东西都往哪里放?”那男人傻笑着,张开的嘴里几乎能看到全部的牙齿。他的下巴又宽又平,看上去像是横放着的梆子。他衣服破旧,皮肤粗糙,一副不修边幅的模样。
“后面马车上的海鲜拿到厨房,让厨师处理了。其他食材让他保存着。剩下的物品的先放到行镖室吧,回头我再让人整理。”远智又对左右的人介绍面前那个粗布衣服的男子:“这是咱们镖局的车夫许来东,往后你们行镖要用马,或者马车坏了要修车就去旁边院子的马厩找他。现在把车上自己的物品拿下来随我进去吧。”
趟子手和镖徒被安排在第一进院子里,镖师被安排住进第二进院子。这院子比青岛村的大了太多了,也热闹了很多。最近行镖在济南分号中转的人很多,远智安排完所有人,才想起来帮自己提着点心篮子走在最后的小莫,然而此时倒座房或者镖徒室都没有多余的床位给他休息了。他让小莫把点心放在第二进院子里镖师室旁边的自己的房间内,又带着他去敲隔壁房间的门。
“田中行,叶修实,你们俩是怎么回事啊?我来了那么久了,也不出来接我。太不够意思了。”远智这才露出难得一见的微笑。
“等你忙完,自己就来找我们了。我们俩到哪去接你啊?与其满院子到处跑,还不如坐在房间里等你回来。”田中行站在门口乐呵呵的笑。修实也在他身后附和着。
“早知道这样就不带好吃的给你们了!真不仗义。”中行看上去比远智年长些,这会远智脸上的表情,倒像是埋怨哥哥的调皮弟弟。
“去接你还不如找个时间请你吃顿好的,最近我们俩又发现了一些新馆子。”修实对远智说。
“这还差不多。还算有点良心。”远智笑逐颜开。他把手上的一个包袱递给中行:“嫂子让我给你带了好些干果,里面有托人从你们老家带来的松子。拿去吧。”
中行接过那个包袱,突然变得害羞起来。他神神秘秘的小声对远智说:“咱们养的猫前几天当娘了,生了四个小狸猫,还没睁眼呢,可好玩了。”
“在哪里在哪里,我要去看看!”远智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
“在厨房呢,让齐大厨师看着。放在外面我不放心,猫和狗会打架。”
远智正要去厨房看小猫,忽然又想起来小莫的住处还没着落。他对中行说:“你们房间还有空余的床位么,这个是新来的趟子手莫不知,到处都住不下他了。”
中行打量了一下不知,渐渐收敛起脸上的笑容。“没有了,我们房间就三个床铺,另外一个床铺是许守念的。他去走镖,过几天就回来了。”
“先让他住这吧,过几天腾出地方了再让小莫搬出去。”远智淡淡的说。又分别跟他们介绍了对方。
中行一脸的不情愿。
这时从人群里跑过来一只小狗,欢快的跑到远智面前围着他摇着尾巴转。它伸着舌头,眼珠子溜溜的转着,一脸的谄媚。
“墩儿,你又胖了!”远智惊叫道。
不知蹲下身来,伸出手指拨弄那只小狗的下巴。它舒服的眯起眼睛,极其放松的躺在地上。不知又去挠它的肚皮,这下它连舌头都伸出来了,亲昵的舔了舔不知的手背。
“你也喜欢小狗?”中行眼神里有些惊喜。
“是啊田镖师,我家也养了小狗小猫,平时家里没人的时候,我就和它们玩。我们家的小猫小狗平时也打架,但是冬天的时候太冷了,它们会靠在一起互相取暖,挺好玩的。”不知仰起脸来,憨憨的对着中行笑。
这时孟晓风从另外一间镖师室出来了,看见远智和不知,就走过来跟中行、修实打招呼。“在下是新人孟晓风,敢问二位兄台怎么称呼?”
他们二人分别回应了。晓风又低头看着不知拨弄一只小狗,皱起眉头对他吼道:“小莫你竟然跟一只狗玩的那么开心,是不是闲的?不嫌它脏啊?”
不知笑而不语。那小狗一看旁边有生人,又走过去亲昵的围着晓风转。晓风使劲跺了几下脚:“走开走开,又臭又脏的,怎么这只狗不在后院养,要放到人待的地方来?”
中行一脸的不悦。他扭脸要回屋,又回过头来对着不知微微一笑:“小莫啊,带着你的东西先过来住几晚吧,其他的回头再说。”
不知用力的点点头。
中行、修实和远智接着去了厨房看小猫。不知觉得无聊,又来到院子找那只小狗玩。不知喜欢跟小动物玩。他觉得小动物就像小孩子,见了面就能随便玩,没有顾虑,也没有防备。
晓风在院子里到处走,遇见不认识的就介绍自己,不一会便把镖师室的人都认了一遍。这时一个衣着较为华丽的男子从中堂走过来,晓风连忙走过去打招呼。晓风不断地拱手鞠躬,看起来那是一个镖局的大人物。
那人向小莫这个方向走过来。墩儿看见了他,立刻从地上蹿起来,躺倒在他的面前。那人哈哈笑着,用脚尖给墩儿挠痒,边挠边跟它说话:“壮壮,喜不喜欢?”
晓风走过来对不知使眼色:“不知快过来,这位是杨总镖头,快来问好。”
不知站起身来,恭恭敬敬的向杨文衍问了好。
“我是副总镖头,你们叫我杨大哥就好了。你们要是叫我杨总镖头啊,被熊总镖头听见,又该说你们几句了。”他抬头又跟不知说:“看起来壮壮很喜欢你啊,你也是今天才来的么?”
“是的杨…总镖头,”不知可不敢跟副总镖头称兄道弟,他想了想,还是觉得称呼职位比较好。“我叫莫不知,是新来的趟子手。它叫壮壮吗,不是叫墩儿么?”不知不解的问。
“才不叫墩儿呢,那么俗的名字也不知道是谁给取的!这是我的狗,就叫壮壮。”杨文衍一脸的不屑。
这时远智等人从厨房回来了,远远的就看见了站在中行门口不远处、逗弄着小狗的杨文衍。他们径直走进中行的房间,啪的一声关上了门。
杨文衍也冷哼一声,转身去了后院。
这几个人近在咫尺,却是谁也没有瞧对方一眼。
仿佛都当对方不存在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