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啊,京城那么繁华,一定要争取去那儿。在京城待几年,积累了经验,将来和咱们镖局契约解除之后,说不定有更好的机会去更大的镖局呢。”晓风压低了声音对他们说。
铭义点点头,不知却在愣神。京城确实繁华,如果能立足,几年的经验也比在其他分号积累更多的见识。说不定还有机会见到老朋友小双,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一定变得亭亭玉立了吧?想到这里,不知微微一笑,随即又开始忧虑起来。那么多人都向往京城,竞争肯定是很厉害的。像他们这样没有任何经验的趟子手,说不定去了京城更难以立足。不知虽然想看到小双,可是他不想让小双看到现在没有任何成就的自己。与其在喜欢的人面前抬不起头来,不如再磨砺几年,等有了一技之长了,再去找她也不迟。
晓风看到二人不说话,话锋一转:“当然啦,如果你们有机会去济南府也好,毕竟还有我这个老朋友在那呢,哈哈哈。济南府人手不比京城多,这样也有好处,竞争压力小,锻炼机会也多。说不定你们会用更少的时间出头呢。”
他们二人也跟着笑。
正说话间,方可钦带着账房先生,远智、悦祥和雷云出来了。他们要出去找个饭馆给远智和悦祥接风。走到晓风等人面前,可钦对远智说:“徒弟,这就是孟晓风,以前为沧州的一家镖局效力,这会在镖局里是功夫最好、最机灵的。”
“挺好的,等探亲结束随我一起去济南吧,熊总镖头盼了你很久了。”远智对晓风点点头。
“久闻计掌柜大名,今日一见果然气宇非凡,幸会幸会。”晓风拱手致意。无奈他声音过于洪亮,让听的人极为不适。远智头一次见他,还不习惯,脸上浮起一丝难以忍受的神色。
可钦又分别介绍了铭义和不知,就带着人要走。悦祥却立在原地满院子左看右看,问雷云:“雷大叔,刚才跟我切磋的那个小伙子呢,怎么不见他?把他也带过来吧,我还想请示方总镖头,能不能让我把那孩子带回京城呢。”
可钦回过头来,笑着说:“哟,才回来一会就挑好小弟啦?别着急,这三个孩子本来就打算去京城的。”
这话一出,晓风眼里全是羡慕,铭义眼里全是兴奋,不知眼里却是震惊和失望。
“那可真是太好了,雷大叔,你让人把他找来吧,我想跟他说说话,一会让他坐我旁边好了。”悦祥请求雷云。
雷云没答应他,转头望了望可钦。永亮还是趟子手,连镖徒都算不上,要和总镖头、掌柜这样等级的人吃饭还轮不上他。何况这次请饭主陪是可钦,雷云很明白自己不能越俎代庖。可钦立刻明白了雷云的心意,也不让他为难,就对晓风说:“这样吧,你去把永亮、铭义和不知都找来,你们四个也一起去酒楼为远智和悦祥接风吧。”
一行八人出门来到当地口碑很好的酒楼,被店小二带到二楼安静宽敞的包间。山东人吃饭,从酒桌的入座位置便能看出辈分或者职位的高低来。严肃的场合或者随意的场合,有四个位置基本保持不变,那便是主陪、副陪、主宾和副宾。以这次吃饭为例,主陪是请客人,即方可钦,理应坐在门口的对面。这次请饭是为远智和悦祥接风,远智的职位又高,所以他是主宾,坐在可钦的右边;悦祥坐在左边。正对着可钦,在门口坐着的应该是雷云,却被兴奋过头的永亮抢了去。雷云本想好好收拾他,又担心坏了大家的兴致,只好强忍着怒火,用提醒的语气对永亮说:“永亮啊,这个位置可是副陪坐的,一会要喝很多酒!”没想到永亮完全无视“副陪”这个词,只听到后半句:“喝酒好,我喝,今天不醉不归!实在是太高兴了。”
可钦本想训斥他,没想到悦祥看见永亮那么开心突然又来了兴致:“这孩子真不错,直爽活泼,一会咱们俩好好喝几个!”可钦黑着脸没再说话。
雷云只好坐在永亮的右手边,那是三宾的位置,账房先生坐在永亮的左手边。紧挨着账房先生左手边的是晓风,不知和铭义依次坐在了雷云的右手边。八人全部入座后,宴席才开始。
入席后可钦让每个人先给自己满了一杯酒。这杯酒是到场的人必须喝的,由可钦带着大家一起喝。他端起酒杯,举至胸前,环顾四周说:“咱们行镖之人,最重要的精神便是“三分保平安”:带三分笑,让三分理,饮三分酒。凡事以和为贵。镖车上路之后,镖师一般不喝酒。冬天为了御寒暖身,老镖师饮酒也以三分为限制,能喝一斤,最多喝三两;晚上住店后,一切安排妥当了关门自饮,也是不超过三分,年轻的镖师是滴酒不沾的。当然,今天除外。这顿饭是为了济南府计掌柜和京城的朱镖师接风,感谢他们在过去的日子里四处奔波为咱们镖局做出的巨大贡献,也希望新人们能多多向他们学习,争取早日独立行镖,为镖局效力。这杯酒我们分六次喝完,来,让我们为他们二人举杯,欢迎回到家乡!”众人随可钦一起举起酒杯,在自己面前的桌子上点了一下杯子,喝了第一口酒。
大家边吃,边喝边说话。第一杯酒分六次喝完后,轮到主陪发言了。远智端起酒杯,对左右说:“非常感谢师傅款待,我们很感激。行镖确实很不容易,一年四季走南闯北,风餐露宿。但是既然决定了要成为咱们镖局中的一员,再多的累再多的苦,对于我们而言都是甜的。看着咱们镖局日益发展壮大,我们也觉得欣慰。来,为了咱们诚义镖局更加繁荣昌盛,我们共饮这杯酒,干!”
喝完这杯酒,可钦对左右说:“好了,礼毕,大家随意吧。”
账房先生在这时拿出一瓶不一样的酒,一开封口,一股甘甜清香的味道扑鼻而来,立刻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这是当家人珍藏的黄酒,前几日飞鸽传书,让方总镖头宴请计掌柜、朱镖师的时候饮用呢。”账房先生笑着说。
“这是沾了计掌柜和朱镖师的光啦,平时可喝不上这样的好酒。”晓风望着远智说。他端起自己的酒杯,恭恭敬敬的举起来:“计掌柜,往后随您到了济南,请多多指教。我干了这杯敬您,您随意。”他仰脸喝下那杯酒。
远智点点头,抿了一小口。“往后熊总镖头请人吃饭的时候,你就是喝酒的主力了。这酒量不错。”
“岂敢岂敢,我酒量虽然不好,该敬的礼数还是要敬的。”晓风爽朗的笑。随后又敬了朱镖师一杯酒。其实他酒量不好,而且喝酒就脸红,敬完悦祥就觉得胃里翻江倒海,面部燥热。他赶紧出去吐了酒,回来后难受的一语不发,一手扶着额头静坐着听周围的人谈话。
不知等人不懂酒桌上的规矩,晓风敬完酒,理应他们分别向远智和悦祥敬酒的。但他们只是傻傻的听人说话,任晓风怎么递眼色都不明白该做什么。
账房先生憋不住了,他对着铭义等人说:“今天为计掌柜和朱镖师接风,你们怎么不敬酒呢?刚才晓风已经给你们演示了一遍了,快学着他的样子给二位前辈敬酒,别愣着啦!黄酒也打开了,想喝就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