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面对众人的不解,娉婷理所当然地回答道,“不为什么呀!因为——她就是这么认为的!
当时看到她,我只是觉得有些面熟,而且她的口音也不像本地人,稍微一打听才发现,原来竟是个熟人!
少爷,您想不到吧,她就是杨晴,山东丰城通判的女儿,就是那个扬州王汝敖落水而亡的未婚妻!
这两年她的变化很大,我都没认出她!不过少爷您放心,她更不认识我!”
听着娉婷的话,原月头脑中渐渐回忆起那个女子,那个宁可死亡也不肯退婚的女子,这……要是她的话,如此回答也很正常。
“她的那个小丫鬟呢?”原月对她的印象,只有不说不争低头死寂这么几个词汇,说真的,她比那个小丫鬟真的差远了!
“说起她那个小丫鬟,才叫人生气!”娉婷立即小嘴一张,噼里啪啦地说起了打听来的那对主仆消息。
原来她们二人仗着当初原月给的一小锭银子,找了个船娘,搭船来到江南,之后就是乞讨,路上被无赖调戏,正好那个屠夫救了她们,于是小姐就嫁了屠户。
小丫鬟先前也和他们住在一起,每天帮忙打扫,后来听说有工厂招女工,便搬了出去,吃住在工厂里面。
每次发了薪水,她不时会资助些银子给小姐,不过据说都被那个屠夫拿去了,后来小丫鬟就只买些好吃的给她,没见着银子,她就不时数落着丫鬟忘本……
“少爷,您说,您说说看她哪里忘本了?!”娉婷不干了,同为丫鬟,更感气愤,于是几个小丫头就私自主张,弄了这个调查,然后——就在这里拿了出来!这大概就是自己宣扬的自由,平等的苦果吧,有啥好说的,自己吞吧。
“如果真如你所说,她没做错!”原月肯定地答道,然后转移了话题,“说说多出的另一份问卷吧?”
“另一份,也是很很意外的!
这城东不是有个模范夫君么,我们几个就想看看他的妻子如何评价,结果……结果就是那份,那份不满意的答卷,就是他的妻子给的!”
“啊!怎么会这样?”这次却是书墨第一个惊呼,这到底是为什么呀?要知道秋叶一直拿着城东的模范丈夫来要求他的!
“你问我,我问谁呀?我们都觉得奇怪,所以才又做了一份测试,结果还是差不多的。”
原来优秀夫君是被要求出来的!
而恶霸夫君也是被培养出来的!
原月可不想让他们得到如此结论,否则以后如何提高妇女地位?这几个小丫头,难道不知道,这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么!
于是她立即总结道:“通过这个例子说明,甲村村民给甲村的干部打分,与乙村的村民给他们的干部打分,这个可比性实际是不大的!
大家想一下,如果一个村被恶霸村长占着,只要接任者什么也没做,该村村民一定对他风评颇佳;反之,一个深受爱戴的村长卸任,接任者即使比较努力,可得的分数多数情况下不会比那个什么也不做的高。
我知道,你们会说这是指标定的不合理,可——你们仔细想想:什么样的考评指标才合理呢?”
“可——大部分是合理的呀!你的例子不具有普遍性!”秦奇行继续反对,对于立志入仕的他来说,今天的讨论很是重要。
“可——大部分的人也是区别不大的啊!那些特别出色和特别差的,还是很容易区别出来的!”
“那——他们工作的积极性如何调动?”
“只要他把该干的活干完就行了!能者,积极者,早开始早结束,省下时间做其他事情;有人反应慢,办法笨,那就工作时间长一些,这难道不行么?”
“这……”秦奇行皱着眉头不说话,可那神情就是不同意。
“这怎么行?领导就看不惯手下的人闲着,对吧!”原月接了一句:此乃古今通病,于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不闲着,那就磨洋工,出工不出力呗!
“如果是这样,说明工作安排不合理,那就——精简人员!”
“等等!关于这个咱们后面再讨论,现在只说指标的事!娉婷,你不是还有别的指标么,再给大家介绍介绍!”原月擦了一把额头上并没有的汗,果真是怕啥来啥,指标的事还没解决呢,接下来就考虑减员增效了!
等候在一旁的娉婷立即又拿着一摞纸过来,“这些和刚才的那些,算是同一组,是那些人的自我评价!大家看一下,根据上面的指标结果,你们能把刚才的屠夫和模范相公找出来么?再提醒大家一下,模范相公可不止家里模范哦!他对任何人都温文尔雅,积极热心,乐于助人。”
这话的暗示太明显,众人一番讨论过后,自然把自我评价颇高的几份拿了出来,“他们两个的自评一定在这里面!”
“对!屠夫准是觉得自己这么做有理,所以才如此对待妻子和邻居的!他对自己的评价不是差的!”
“模范夫君对邻友爱,对己严格,他给自己的自评也许并不高……”
“这么说,也有一定的道理……”
……
看到几人讨论半天,还不能把问卷对应上,娉婷便笑道,“我就说你们从他们的自评中,很难分辨孰优孰劣么!不过你们确实是猜对了,屠夫对自己的评价颇佳,当然也不是最好的,那个模范对自己的评价只是一般……所以我觉得靠着指标,很多是不靠谱的!
真的就像少爷说的,除非特别好和特别劣的,不用调查也能发现,余下的,相互之间的区别并不大,何必搞个指标互相伤害呢?”
“说得也有一定道理,可这评优,升迁的指标给谁呢?没个章程可不行!”最后秦云麓提醒大家。
“关于这个问题还有刚才的减员增效问题,我准备接下来再讨论,今天只说指标的危害!”接下来原月又说了一个故事。
故事发生在一个叫做明的朝代,这是一个强大的王朝,极盛时曾派着它的舰队出海,周围国家无不俯首听令。
只是它北部的蛮族,一直没有灭绝,虽然惧怕大明,不敢大范围南侵,可一但缺衣少食,就组队南下劫掠,此边患就是那个国家的唯一心腹大患。
年轻帝王轻信身边宦官的言辞,想着建功立业,没做什么准备就御驾亲征,因为指挥失误被俘……
原月简短地讲了土木堡之变,英宗复辟,然后大明由盛转衰……
这时的北方已经边患不断,百姓困苦,有个叫李成梁的人,他的父亲死后,没钱去京城履职,直到40岁,才遇到贵人赏识,资助钱财帮他接任了生员。此后,他开始了他的无敌人生。
他的武力非常强悍,打谁赢谁,长城以外,无论东西南北!他有个习惯,是谁露头就打谁,谁强大就灭谁,蒙古如此,叶赫部如此,哈达部也如此,有谁不服,他就去打谁。
此后的几十年间,北方的边患基本被平定,他已打垮了蒙古、叶赫、哈达以及所有强大的部落,除了一个部落——女真,他的首领叫努尔哈赤,叫着李成梁干爹,是个乖顺,柔弱,听话的猫。
可就是这个努尔哈赤,在李成梁死后不久,诏告对明朝的“七大恨”檄文,正式对明廷宣战,并在最后灭了明朝(当然直接灭明的是李自成和他的所谓义军)。
李成梁建了不世之功勋,却也培养了亡国的屠夫,被称之千古罪人。
“我想你们一定会问:这到底和指标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