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洛格,我说的你都听清楚了吗?”在宽敞的大厅里,玛丝对着一个女孩说道,“教你的要记住。”玛丝耐心地说。
大厅只有一张靠墙的桌子,此外都是空荡荡的,没有一点装饰品。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布洛格手里拿着一把钝剑,顽皮地蹦跳了两下,回应着玛丝的话。布洛格穿着蓝色的小洋装,后背是披长到腰际的咖啡色的直发,可爱的大眼睛,蓝宝石般的眼睛。
玛丝慈爱地看着眼前这个小姑娘,转眼间,八年就这么匆匆逝去了。好像以前发生的事情都是一场梦一样。
“玛丝,今天是什么日子?是不是布洛格的生日?”一个女人走下楼梯,有些疑惑地看着玛丝。
“夫人,瞧您的记性,都快比不上我了。还有一些日子呢。”玛丝打趣地笑了起来。
“是吗?”安米亚摸了摸头发,思忖着什么,转身上了楼梯。
忽然外面的铁大门处传来了敲门声。
玛丝转过身,忽然想起了什么,走到大厅靠墙的桌子旁边,拿起桌子上的日历旁看了一遍又一遍,脸色突然变得凝重。玛丝转过身,弯下腰对布洛格说:“刚才说的要记住!回房间去吧,有客人来了。”
“恩,我记住了!”天真无邪的声音。布洛格转过身,蹦跳着走上了楼梯。
玛丝抬头喊了一声:“夫人,确实是一个日子,客人到了!”
安米亚听到这句话突然停住了上楼的脚步,瞬时露出了惊恐的眼神。但安米亚很快镇定了下来,继续走上了楼梯。
玛丝打开了大门,穿过前院,朝外面的铁大门走去。
这是一幢四层的房子,虽然已经有些年代了,但从房子的外观看去,依旧有着当年的气派的模样。而房子里面简陋的摆设却与房子外的模样有着反差。房子前是一个花园,左右有两片花丛,花丛中各有一个一直干涸的小型喷水池。平时,玛丝喜欢在花园里种些花花草草,时常会从中摘几朵放在安米亚的房间里。
早晨的阳光非常舒服,天空是湛蓝的。前院里种着整一片的蒲公英花。在这个春意融融的季节,前院里的一片的蒲公英都是一片的毛绒绒的小球,微风一吹,就有许多小蒲公英种子飞向蓝天。
布洛格说,它们在寻找希望。
“你们找谁?”
“我们找安米亚夫人。”一位身材有些胖的男人大声说道。
“你们找夫人有什么事?”玛丝警觉地问道。
安米亚,玛丝已经整整八年没听到有人说出这个名字。自她们住进这幢远离城镇,非常偏僻房子起,安米亚便不曾再出过远门,只偶尔在花园里走走。年幼的布洛格更是未踏出过这幢房子。倘若从附近的镇上打听这幢房子里住的人,他们都认为里面住着一个疯女人,和一个管家。而疯女人指的当然是安米亚。这幢房子没有人来拜访过,也再没人说过安米亚的名字。然而此刻,却有人来找安米亚,并直接说出了她的名字。
“是关于下个月税费调整的问题,所有住在这的大户都得参加,更不用说是安米亚夫人这样的家族了不是吗?我有文件交与安米亚夫人。再说了,这对我们不是件好事吗?收入增加了!”另一个男人轻佻的口气,从他的服装的华丽程度就能看出比之前说话的男人级别要高。
其他几个男人也笑了起来。
“那您交给我吧,我会转交给夫人的。”玛丝沉着声音说道,她有着不祥的预感,如果她打开了大门,这将会是一个不好的开端。
“你以为你是什么人!一个下人!一个低贱的下人也敢参与?”先前的男人突然吼道,脸色霎时黑得像乌云,“滚开!没规矩的下人!”
“安东尼,别激动!这里是安米亚夫人的住宅,你的放肆和无礼会引来夫人的不满的!或许夫人此刻就在楼上看着呢!”旁边的男人抓住了他的肩,温和地说道。“麻烦你转告安米亚夫人,即使不开门也行,但仍然劳驾她下来一趟,这个文件必须亲自交付她手。毕竟,是有皇室印章的。”男人拿着手中的一份文件在玛丝面前晃了晃。
前面叫安东尼的男人听了,缓下气来,为刚才的失礼表示歉意。
这时的玛丝觉得进退两难,她也知道,这已经是不可避免的事情。
他们发现了这里。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们已经发现了多久呢?玛丝心里有一些恐惧起来。这样的架势,明显是做足了准备。
“请进吧。”玛丝迟疑了一会,还是打开了大门,引进了这七名男子。
“打扰了。”
而此时,安米亚正在布洛格房间里。这是一间摆设非常简单的小房间,进门左手边便是一张床,床的旁边有一个木质书柜,上面摆着七七八八的书籍,书籍上有一层的灰,看样子并不经常被拿出来看。床的对面是一个靠着窗的木质桌子和一把木质椅子,桌子上有个墨水瓶和一只羽毛笔,墨水瓶旁边是一个装着紫色花束的花瓶。桌子旁边是一个横向的木质衣柜,看起来很旧了,里面有几件小女孩的衣服和裙子,和大人的衣服混叠在一起,衣柜的门打开也有些费神,因为门的衔接处有些损坏,以至于不小心打开,门就会掉下来。除此之外,房间里再没别的多余的装饰,拿它和下人的房间来相提并论都不为过。
安米亚将布洛格推进了藏在书柜后的密道里,蹲下身来,将一小卷牛皮纸塞进布洛格的手里,安米亚看着布洛格的脸,对着布洛格说:“亲爱的,无论外面发生什么,都不要吭声,不要出来,听懂了吗?”安米亚抚摸着眼前的,属于她的孩子。眼眶里打转着泪水。
“妈妈要到哪里去?”布洛格天真地问道。但布洛格此刻有些焦虑,她生活在这里这么久,并不知道这后面有一个密道,而此时此刻,安米亚却将她推进这密道里。然而还没等她说完,门便被生硬得关上了。在密道黑暗中的布洛格心里害怕起来,着急地拍打着这个门,但这丝毫是没有用处的,于是她停止了拍打,在右下方发现了一个透光孔眼,布洛格弯下身子,将眼睛凑近那,从中能看到房间里面,但只能看到固定的一部分地方。
仇恨,其实不就如此吗?
她眼前所看到的,是仰天痛苦的惨叫,血从胸口处迸射出来,从指间滴下一直流淌的鲜血,那种痛苦,绝望,在人的内心中无法想象。那种挣扎,那种狰狞,那种恐惧,在一瞬间的惨叫声中,戛然而止。
布洛格被吓晕在密道里。
……
…
“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要活下去,活着。因为曾经有很多人为一些事而死去了。可能就算我,和你的母亲,也有可能有那一天。但是你要活下去,这是你母亲也是我的期望。”玛丝严肃的口吻。
“布洛格要坚强,要好好的和妈妈一起守护着这个家族哦。”安米亚亲切的声音。
…
……
静了,一切都静了。
布洛格苏醒了,她双手用力地推开了密道,爬出密道,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惊恐得全身发抖。浑身是血的安米亚躺在前面。布洛格捂住自己的嘴,咬着自己的手指不让自己叫出声来,眼泪疯狂的从眼角涌出。布洛格痛苦地爬到安米亚的身边,拉扯着安米亚的衣服,“妈妈!妈妈起来!妈妈起来!布洛格知道妈妈在和我做游戏对吧!”
“妈妈?”血染红了她的双手,更染红了她纯洁的心。
“妈妈!”泪水止不住!“呜哇!”她拉着安米亚,摇拽着,泪水无节制地流淌。
布洛格看着安米亚,不停流着泪,惊恐地打量周围。布洛格抱住自己,蜷缩着身子靠在一旁瑟瑟发抖着,恐惧占据了全身,脑子一片空白,眼前像是出现了幻觉似的,视线时而清晰时而模糊,所看见的景象掺杂着脑里想象出来的幻影。这一切迫使着一个小女孩的精神世界接近一个奔溃的边缘,不知如何是好。
不知过了多久,布洛格才从恐惧中缓过神来。开始去接受眼前的现实。布洛格觉得脑袋很疼,她的脑海一承认眼前的事物,精神就开始奔溃。
布洛格看到手边不远处安米亚塞给她的牛皮纸,在她爬出密道时掉了出去,牛皮纸躺在血泊中。布洛格拖着身子爬到牛皮纸前,缓缓打开了牛皮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