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骏捷不清鹰雕之分,便问杨行远道:“这只是那晚在珠城小镇送信的哪知雕儿吗?”杨行远摇摇头,道:“不是,我军中的哪知是你爹从襄阳捉来的大雕,这只却是鹰罢了。”
李骏捷闻言大失所望,以为是大雕来带路,好去寻李若冲。
李骏捷正自失望,却见步六孤撤掌站在一旁,瞧着天上那头苍鹰,随即扬声道:“古乘风,今日便饶你一命,我有急事要去办,你若是有胆,不要离开,事情一了,我们再打过。”
古乘风如遭大赦,心道:“若是再打下去,不除三百招自己必败无疑。”当下却不服软,道:“好啊,我便在这里等着,若是走了便不是江南好汉。”
步六孤见他如此说,冷哼一声,道了声:“好!”,便身子一扬,大袖鼓鼓,同时跃起数丈之高,脚下如踩风轮,踏空瞬间去得远了。
眼见步六孤去得远了,众人这才松下口气,李骏捷见事起突然,但终究于己有利,不觉大喜站了起来。转眼却见古乘风在一旁满脸通红,大呼喘气。李骏捷心知古乘风多半不是对手,却听他刚才放出豪言,便问道:“你打得过那个人吗?”
“他一身玄门正宗已臻绝顶,我当然打不过。”古乘风心性率直,如是托出,却是毫无愧色,却是理所当然一般。李骏捷无奈苦笑一声,啐道:“那你还要在这里等着他?还说什么走了便不是江南好汉什么的,你打不过还吹什么牛。”
“骏捷小子,你有所不知,我本自澎湖岛来,既不是江南人,自然不是什么江南好汉了。哈哈……那老小子没听清楚我话,却不怨我。”古乘风哈哈笑道,说着便要去拉李骏捷。
李骏捷躲在一旁,道:“你干嘛?”
“带你走啊,说好的我帮你寻到朋友,你帮我解释这“少阳府元集”的。”古乘风说着便从衣襟内摸出一本书来,笑道:“还好这书没丢。”
“我不和你去,我要去找爹。”
“你小子要食言?”古乘风跳起大叫道
“你能食言,我为何不能?你帮我找到我爹,我便帮你。”李骏捷道。
“放你小子的狗屁,那步六孤就在这,我若是再遇上他,我打不过他被打死了怎么办?我可是要成为武功天下第一的人,岂能这般死了?”古乘风恼道。
“我以为你真是大侠,原来却是贪生怕死的脓包。”李骏捷瞧着他,一脸讥笑道。
“你不必激我,既然不肯帮我,我也不和你扯犊子。”说罢哼了一声,转身便没入林蔼。
李骏捷见古乘风走了,转身又看到源皓气若游丝垂首坐在地上,想到爹多半深陷敌阵,此刻身边的人不是走就是伤,顿时心生凄凉,眼泪兀自强忍不住,滴落下来。
李骏捷正自心伤,忽地又听一声“尖啸”,抬眼只见一灰白大雕扑将下来,李骏捷一怔,正要躲闪,却见那大雕落在杨行远身旁,爪上挂着一截残布,缀着点点血迹。李骏捷正瞧得吃惊,心道:“这只该是那晚见着的大雕了吧。”却见杨行远扯过残布,凝思想了会,朗声道:“这下该是错不了了。”说着,那灰白大雕扑翅跃上天空,杨行远负起源皓叫道:“跟着那只雕,我们一道去助战。”
众人跟着灰白大雕,沿着小路一直下山,后又穿过一条山涧,攀上一座小山,只觉呐喊之声越来越近,举目望去,晨昏之下,宋金军士各结成数个阵型,呐喊厮杀,竟有上万之众。
杨行远瞧得心惊,随即在小山上放下源皓,留下李骏捷陆雁和数名军士,随即带人下了山。
李骏捷沿着杨行远所行路径,只见数阵之间,竟有一个百人小阵,聚在一块,李骏捷此时视力超人,只见一面灰色旗帜上隐约写着“李”,字迹殷红,却是苍迥有力。除却这百人阵来,其余的几个方形大阵军士俱是身穿红袄,甚是醒目。身后一约千人方阵或马军或步军结成三排,俱是铁甲皑皑,甚为齐整,但有后退者,立时便斩。李骏捷瞧着一会便有百余名后退穿着红袄的军士身首异处。唯有那支百人阵齐齐整整,前面人倒下,后面人立即补上,未有半点慌乱。
杨行远带着几十人,途径后方督战军,但见为首一将官少年英气,昂首抬目,呼喝着:“后退者斩”。呼喝间又有几人人头落地。那将官见到杨行远一行人,命人拦住,问道:“那个阵的?怎么从后面来的?”
杨行远朗声道:“濠州军。”
“濠州军不在前面吗?恩,你们是之前散了的濠州军吗?”
“正是。”
“你姓甚名谁,身居何职?”
“杨行远,濠州军都统制。”
那将官咦了声,道:“好,你们快过去吧。”
杨行远本是边走边说,此刻得他应允,脚下陡然加快,身后几十人都追之不及。
杨行远率人直透阵心,但见李若冲和陆镐兀自在前杀敌,心中不知是喜是忧,跨上一匹无主之马,呼喝而去。李若冲陆镐闻声,回过头来,见是杨行远,俱是一喜。待得近前,李若冲蓦地豪笑道:“杨统制,你说我这百人阵,可能穿透金人这支千人阵?”杨行远挥枪刺下一冲来的拐子马,朗声笑道:“你李将军神威,便是一口气也能把天吹破了,区区千人小阵,有何不能?”李若冲杨行远二人私下里本自兄弟相成,但在军中阵上,却是以职位相称。
陆镐在一旁杀得气喘吁吁,不忘插上一句,打个哈哈道:“那日被金军冲散我只道你杨行远死了呢,原来又不知从哪冒出来,和我抢功!真是让人生恨。”
“杨某哪敢和你陆老毛子抢功,只怕你今日死在这阵中无人收尸,我便急忙赶来了。”杨行远高叫道。这几人如此边杀敌,边胡乱说了会。李若冲眼见金军左右拐子马成群奔来,将身遭红袄军冲的七零八落。李若冲蓦地一声长喝,身边百人阵顿时结成弧形,结成三层,骑兵在前,弧顶对外,向前冲去,但有金军骑兵奔来,尽皆被弧顶两边军士或掷矛,或掩杀,或以钩镰枪绊倒马腿,百人阵居然冲之不散。李若冲等人正居弧顶中央,左突右杀,将数个金人千人阵生生撕开。众红袄军见状,为求活命,居然弃了自家主将,加入这百人阵来,百人阵顿时越结越大,去势越来越快。
金军帅台上,阿海将军浓眉紧拧,吩咐传令兵,让骑兵定要将那弧形阵冲散。传令兵骑马到处呼喝,金兵各阵将领得令,命军士猛冲那弧形阵。
李若冲眼见围兵越来越多,居然以自己为中心集结起来,心中冷笑:“阿海那厮却是认出我了吗?”正想着,手中长枪豁然指天,原本的百人阵个个会意,顿时弧口合围,众红袄军虽没有主意,却也看得通透,当下也跟着那原本的百人阵将弧形阵围成圈阵。辽阔江淮河畔上,只见众红色从四面八方突将进去,只将一个红色圆圈结的愈来愈大。
孙子兵法有云:“故用兵之法,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战之,低则能分之。”阿海是为一代名将,如何不知,暗自惊心之余,却只能眼见众军只顾冲杀弧形阵,不顾敌方已结成圈阵。金兵本自不比宋军多多少,此刻宋军聚在一地,而金兵分散宋军圆阵之外,如此以散打聚,只怕过不多时,便要成溃乱之势。
阿海将军募得募得钢牙一错,喝道:“传我将令,让督战军上去,直取为首的“李”字旗,别的不用理会。”
只见一人白袍飘飘,发髻端正,此刻手摇褶扇,踏上几步,却不是明桧又是谁。
只听明桧道:“大将军此举不妥,此刻督战军一上,军队若是溃散,立时便会止不住,到时只怕败得更惨。况且……”阿海虎目一瞪,明桧顿时止声,讪讪干笑,道:“下官妄言,妄言。”随即退了下来,眼色却是极为不满。
阿海见传令兵尚未出发,怒喝道:“还等什么?”那传令兵被这一喝吓得手中令旗一抖,险些掉下地来,低声应了声,随即打马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