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行远性子刚烈,眼见就要扑身而上,却被源皓生生拦住,只听源皓道:“此人却不知如何得罪前辈了?前辈如此寻他。”
“古乘风几年前踏足江南,败尽南宗好手,窃取南宗道家玄门功法。”
“即便如此,也是南宗的事,何至于得罪了前辈?”源皓截口道。
“哼,此人狂妄,在江南扬言,整个中土,唯莫玄通可与之匹敌,真是大言不惭。我这些年寻他,就是要他知道,中土不止莫玄通一人。”步六孤倨傲道。
“原来如此,那这人当真是不晓事。但眼下古乘风昏迷不醒,我们又须得救得他脱离此境,若是不然,则是无义。”源皓道。
“那你是想怎的?”
“晚辈不敢斗胆求前辈饶恕他,但只需我等将他救醒,带他离开这是非之地,事后他的生死安危,却和我们半点干系也无,到时前辈在去寻他,也和我们无关。前辈在江湖成名已久,恳请体谅,成全了这同伴之义。”源皓朗声道。
“你们的什么狗屁义气和我有什么关系?”步六孤冷目含光,直瞪的源皓心神为之一窒。
源皓随即神色一舒,振了振衣袖,款款道:“前辈若真要现下就找他麻烦,想必却是不能,这人现在昏迷不醒,前辈又怎么会趁人之危?家师也常说,这江湖真正的高人,俱都有一副和身手相匹配的胸襟,前辈既与家师齐名,又怎么会仗着武功,欺辱于晚辈们?”
步六孤闻言,瞳子一缩,道:“莫玄通这样说,我偏偏不这么做。莫玄通自夸他的胸襟气度,我偏偏心胸狭隘。今个我就要让你知道,这莫玄通和你们说的,全是狗屁。”步六孤每说一句,便向前一步,待到说完,已和源皓咫尺之遥,正面相抵。
源皓见状,心里虽知此人心性怪癖,却仍旧不愿低声下气,落了气势。当即仰头笑道:“前辈定要于我们为难吗?”
忽地,大风鼓起,源皓眼前一黑,只听“梆梆”几声,想是肋骨断了数根,源皓只觉身子不住往后跌,待得扑通落地,已是三丈之外,源皓躺在地上,蓦地口角鲜血直流,仍是不愿躺下,萁坐地上,咳了几声,兀自悠悠道:“步六孤,你也……也不过如此,若是换做家师,这一掌,我……我哪能活命。咳……咳,不过如此,哈哈……”杨行远早已几步抢上,伸掌按住源皓督脉几处大***中惶急道:“师弟你撑住,撑住。”说着蓦地双眼圆凳,直视步六孤,高叫道:“步六孤,今日我等定然与你拼命。”说着手上不停,源源不绝为源皓渡入续命真气。
那围了一圈的军士早已挥动手上兵刃齐齐扑上,步六孤只是身形不动,双手挥送,早有几人飞落数丈,但听一声不哼,想必当即毙命。杨行远瞧着,心知都是白白送命,但无奈要给源皓续命,只得在旁连声喝止,众军士才口中沉喝,不甘退下几步。
李骏捷眼见步六孤一旁冷笑不已,不觉已是心头火起,站起扬声道:“你欺负打不过你的算什么本事,有能耐的解了古乘风的“祝由术”和他打去,殊不知,你有能耐寻他数年,却不知有没有能耐打得过他。”李骏捷人小声稚,却是响亮异常。步六孤冷眼觑来,李骏捷怒目相对,不甘示弱。步六孤冷笑道:“区区“祝由术”,便难倒了古乘风?这厮好是不堪。”话音甫毕,已跃至古乘风身前,单手一拂,古乘风已拱腰坐起,步六孤站在身侧,单手又是一引,古乘风右臂凭空举起,和步六孤左掌隔空而对。李骏捷只觉透过二人掌间看去,地上物事飘折,掌旁气息凝而不善,笼着双掌,滋滋作响。
如此过了半晌,步六孤蓦地撤掌飘在一旁,古乘风复又躺倒在地。李骏捷上前俯身查看,但见古乘风嘴唇翕动数下,但双眼犹闭,忽地发声低喊,道:“水,水,渴死我了。”李骏捷深知古乘风是当下唯一救星,当下大喜过望,起身向身边军士讨了水囊,喂古乘风喝了几口。古乘风喝了几口,忽地双眼一睁,弯腰坐起,夺过水囊,咕咚咚灌将起来,不一会便将整个水囊喝瘪吸尽,喝罢一摸嘴,笑道:“哎呀,那个姓明的酒好生厉害,居然让我醉成这般。”说着转头去瞧,却是围着一群人,李骏捷正在身侧,便把手搭在李骏捷肩上,奇道:“怎么,这是哪儿?我喝醉了姓明的那厮可欺负你了?”
李骏捷蓦地心头着恼,推开他手道:“没事,我们都很好,就是你兄弟寻上门了,你自个看着办吧。”李骏捷见二人衣着发型相似,只是一个干净整齐,另一个则是邋遢不堪,故而存心揶揄。说着手向斜指,古乘风顺着李骏捷手指瞧去,见到一人整齐黑袍,披着个散发,背着光面目却是瞧不清楚,便问道:“什么兄弟,我何时有兄弟了?”
说着站起身来,指着那人嚷道:“你敢自称是我兄弟?胆子可真不小。”
步六孤向前一步,侧脸道:“你瞧,是我胆子大,还是你胆子大。”说着单掌一推,一股无形劲力透掌而出,古乘风一个激灵,急忙运掌相抵,只听“嘭”的一声巨响,众人皆是身子甫退几步站立不稳,李骏捷陆雁身小,竟是翻滚坐倒在地。
步六孤这掌只为试探,未出全力,但见古乘风轻松化解,便道:“映霞宫的后伏内功,倒是有点样子。”
古乘风却诧道:“逆爻真气?”说着瞧清那人面目,又诧道:“步六孤?”
“还算识得老夫,也叫你死个明白!”步六孤轻哼一声,脚下微动,边要动手。
却见古乘风直摆手道:“我说步六孤,我和你又没过节,你来找我麻烦作什么?”
“你当年不是说,放眼中土,只有一个莫玄通配当你的对手吗?今个我就让你知道,老夫我还没死。”说罢,一个转身,已欺身到古乘风身侧,右手伸曲变化,忽爪忽掌击向古乘风。古乘风未及转念,左手“落雨驭雷掌”曲腕抖了三抖,将这一击带偏,随即跃到一旁。步六孤瞧着有趣,身形黏住古乘风,出掌间道:“有趣有趣,我道你没点本事,怎敢胡吹大气。”话音甫毕,已是掌影重叠,古乘风左支右挡,急切间道:“我当年不过在临安勾栏酒楼喝酒听曲,胡乱说的罢了,你居然还当真,真是小气的紧。”
步六孤冷哼一声,挥手抓他胸口期门穴,古乘风左掌下劈,欲要化解,却不料步六孤滴溜溜转了半圈,闪电般绕到身后,拿住古乘风肩膀。古乘风惊了一惊,便听耳后风声乍起,呼的一掌向后拍出,两掌相击,古乘风一个踉跄前扑三步,转身来看,步六孤身形鬼魅,或掌或指,笼罩全身。古乘风遭此大敌,只得凝神接下各招,却不料被掌风拂过胸口,一阵胸闷又是后退三步。
三步刚退,眼见又是身影重叠,漫天掌风又至。古乘风蓦地好胜心起,展开步法,于方寸间将掌力一一避过,二人一追一避,身形俱是化作叠影一般,杨行远在旁瞧着,心下暗暗惊叹,只道这二人这般身法,当真是天下一绝,自己就算再苦练二十年也是难望项背。李骏捷则是瞧得心惊,心道:“这二人是人是鬼,怎生能这般打法。”但眼前身影迷乱,不觉胸闷难抑,腹中隐然翻涌,欲要吐将起来。陆雁瞧见李骏捷异状,上前询问,李骏捷只捂着胸口摇头不语。李骏捷正自胸闷难当,忽听一声惊空遏云般清啸之声,李骏捷陆雁抬头望去,只见西方金染之下,一只苍鹰当空盘旋,兀自戾叫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