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骏捷闻言也是大喜,搀着陆雁又向山上走去。走不过时,一路上,却哪里有人的影子,李骏捷一颗心渐渐沉了下来。又走一程忽觉前面有人止住脚步,一人发声喝问,却是杨行远的声音:“阁下何人?”李骏捷探身挤上前去,只见一人背对着众人,此时西方已是通红,借着暗光只见那人一身黑袍,背对着众人,俯首似乎在凝神瞧着地下。
李骏捷听闻杨行远又喝问几声,那人依旧不答,杨行远待要上前,却见那人弯腰从地下石台上拔出一把长剑,剑身赤红,李骏捷心道:“大叔的赤炎剑吗?”
杨行远见那人拔剑忽地止步凝神戒备,却听那人朗声道:“赫赫赤炎,可断邪乎?我执此剑,必诛妖魔。”那声音微有苍老是之感,却是语声铿锵,如断金石。杨行远闻言蓦地神色一震,道:“依照前辈口中所读,可是识得家师吗?”
“莫玄通?几十年前见过,那年他背负赤炎剑,快意江湖,每杀一人便道:“赫赫赤炎,可断邪乎?我执此剑,必诛妖魔。那时可真是少年英气,威风凛凛。””那人也不回头,端详赤炎剑朗声道。
杨行远仔细打量那人,又道:“即是家师旧人,还望前辈将此剑还于小辈。”
“你是说莫玄通将这剑赠与你了?”
“此剑正是是八年前家师所赠,盼我以此剑伏魔除妖。”
“好一句“以此剑伏魔除妖。”却不知莫玄通口中的妖魔,是天下的妖魔,还是他自己的妖魔。”那长袍之人说着手腕一抖,赤炎破声而来,直激的风声尖啸,枝叶翻飞。杨行远瞧见那剑飞来,也不多想,举手起了个“引字诀”,左手劲力破掌而出稍缓剑势,右手去势如电,一握之下,抓住剑柄。却谁曾想这剑势极大,左手一挡之下已觉不支,右手运力,生生止住剑势,却仍旧被这一剑带着前行了一步。杨行远自忖苦练多年,内外功皆有所成,今日却被这飞来之剑引的脚步不稳,心下端的是惊骇莫名,源皓在旁瞧着也是一脸惊讶,随即双袖一拂,上前三步立在杨行远之前。
那人终于转过头来,却是一身黑袍之上,披头散发,鹰鼻阔嘴,凹眼之下,一双眸子深不见底,半点胡子也未蓄,两腮之间轮廓分明。那人朗声又道:“你这般年纪有这身手,倒也配得上这把赤炎。”
源皓瞧着那人,细想之下也是不识,便道:“既然识得家师,前辈当报上姓名,好让小辈知晓,他日再见家师尊面,也可述说一番。”
那人蓦地发了几声笑,笑声爽朗,源皓只当被嘲弄,脸色微沉,冷眼瞧着那人,却听那人道:“当真是老了,几十年不来南方,现在的年轻人当真只识“白阳蜀山渡”不识我“黑阴长白绝”了”
杨行远源皓闻言俱是大震,齐声道:“步六孤?”
原来当年少阳派传人甚多,后来主要分为南宗北宗,南北二宗皆是道家真传。莫玄通和步六孤则各自出自南北宗,亦皆是武功绝世,道义高深。三十年前,步六孤独身一人上得南宗天台山,扬言“南宗无陈楠,便尽是一群宣空号,炼土泥之辈”。步六孤年轻气盛,先前已是以“武功道法”折服整个北宗,已是震惊天下,此刻又要如法炮制,独上南宗天台山,先前又放出消息来,引的江湖无数人众上山围观,却不料被一白衫如雪,背负长剑的少年阻在大殿之前。此人正是莫玄通。二人比武论道,足足三天三夜之后,两人便各自下山了。江湖一等人众虽在旁瞧着,却均是不明胜负究竟如何,只道是两人皆是前无古人的大能之人。后来便有好事之人将二者作比较,因道家“无极图”为黑白阴阳二分,两人又都是南北宗的绝世之人,便将蜀山莫玄通称为“白阳蜀山渡”将长白山步六孤称为“黑阴长白绝”。此二人称号当年当真是轰动天下,一时江湖中人竟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步六孤见二人喊出自家名号,嘿笑一声,道:“我来这是为寻一个人,不知你们可曾见过?”
杨行远源皓二人哪曾想会在此地遇到几十年不世出的前辈高人,但曾师父所言,步六孤为人孤僻,性情怪异,当下听他发问,杨行远便问道:“却不知何人竟能劳烦前辈这番寻找?”
步六孤大袖一收,朗声道:“映霞宫,古乘风。”
杨行远听闻,神色微动,却见源皓又问道:“请前辈告知晚辈寻这人所为何事,晚辈们以后若是遇到必然千里不辞,告知前辈。”
步六孤又是嘿然一笑,道:“既然不知,便回不知即可,却哪来的恁多的话。”说罢大袖一挥,便要下山。
李骏捷听闻几人言语,心知此人必将对古乘风不利,眼见步六孤走将过来,余光瞥见古乘风被军士放在地上,虽有众人遮着,却不偏不倚,露出头来。当下身子一晃,双腿一并,挡在古乘风头前,眼见步六孤愈来愈近,李骏捷见他身形高大,不怒自威,心下竟然怯了,心里也记挂古乘风安危,额头噌噌直冒着冷汗。眼见步六孤行将走过,目光稍转,轻轻舒了口气。
李骏捷正暗自高兴,忽闻一声问道:“你小子为何眼神飘忽,额头冒汗,双腿哆嗦。”
李骏捷抬头看去,见正是步六孤停步直视问道,心里忽地惶急,只得讪讪道:“我……我……我尿急,自然憋得……憋得眼神飘忽,额头……额头冒汗,双腿哆嗦了。”
“哼哼,还被憋结巴了吗?”
“正……正是。”
“胡说八道!”步六孤话音甫毕,身形一转,已到李骏捷身前。李骏捷一惊,横臂挡住步六孤,步六孤大袖一挥,李骏捷只觉气灌口鼻,头脑一昏,跌倒在地。
众人见状,忙抢上一步,将步六孤团团围住,杨行远源皓首当其冲,只听源皓问道:“前辈,古乘风此刻是我们的伙伴,恳请恕罪。”
步六孤瞧着躺在地上的古乘风,淡淡道:“胆敢欺我,真是大胆。”说着手臂一挥,大袖拂出,杨行远源皓均是双颊发红,嘴角流血。杨行远源皓虽深知此人绝世神通,但竟至于毫无抵挡之力便双双中了一掌,心下俱是惊惧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