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觉便是天明,李骏捷起身出了帐眼见纵兵操练也无兴趣,便直接去找唐子溪了。刚进唐子溪帐只见唐子溪和卢大汉在商量着什么,卢大汉一脸焦虑甚是不耐。随后唐子溪叹了一口气转身看到李骏捷道:“骏捷,我得走了,保重。”说罢便要走出营帐,卢大汉听见一喜,也起身告辞。李骏捷忽闻唐子溪要走,一步拦上,道:“急什么,休息几日再走不迟。”
唐子溪道:“药已经被杨大叔托人送到化湖陂,公文也盖了章带了回来,回去复命就算完事了,这些日子兵荒马乱伤民很多,不回去怕师父一人忙不过来。”李骏捷闻此,知他去意坚决,也不再阻拦,道:“路上小心,改日我定去拜访。”说罢唐子溪笑了一声,伸出拳头举在半空,李骏捷会意,两人拳头相击,双双大笑。唐子溪道:‘来日再见。”说罢转身去了,卢大汉紧随在后。
李骏捷抱着湛芒剑,直送唐子溪于十里开外方才停下挥手作别,一路上说了医馆地址,李骏捷细心记下,眼见两人身影渐去,倍觉落寞。
这日天气颇好,李骏捷见到平原开阔,远处便是丘陵,郁郁葱葱,天空白云如画,浓淡相间竟有牛马之象。于是便沿着草地漫无目的的走,心中起伏良多,突见心意一动,发足狂奔,李骏捷自小受李若冲影响,喜爱拳脚,人虽小,身子板倒也结实,连续跑了半个时辰左右方才体力不支,停下大口喘气。
转头一看,一池清水悠悠,老柳树下,一老者悠然钓着鱼,李骏捷心奇,于是上前查看。只见这老者须发皆白,大眼炯炯有神,不见什么老态,却是一身青衫,黑巾扎着腰,斜挎着一酒葫芦。李骏捷上前依旁坐下,把湛芒搁在脚边,笑道:“老爷爷,这里钓鱼清静吧。”
“清净?清净如何喧嚣又如何,反正都钓不到鱼。”那老者目不斜视,缓缓答道。李骏捷一时语塞,不知如何作答,只淡淡道:“这水塘周边无溪流汇入当是死水,是故没有鱼吧,。”随即又问道:“你既然明知钓不到鱼为何还在这里久坐呢。”
“别人钓鱼只为贪图饱腹罢了。”那老者依旧淡淡不见喜怒。李骏捷闻言奇道:“别人为了饱腹,你又是为了什么?”
“为饱三识。”
李骏捷闻言大惑不解,倍感无趣,只觉能遇上个人可以好好说话,此刻看来也是枉然。
正自无趣,拾起块石头丢向水面,圈圈涟漪散将开来,几只鸟雀翩然飞走,李骏捷心思所向,眼神随之飘去。只见远处四人从树丛边跳将出来,三人紧身装束,灰白衣衫,腰系紧凑皮革;一人麦黄长袖,墨黑坎肩,浓髯过腮。却是个个脸色疲惫,衣衫带血,手中兵刃血迹斑斑;那浓髯汉子更是手持硬弓,背着箭袋。
那四人刚从树丛跳出,身后紧紧跟着数十人,俱是身着蓝袍,手持三尺黝黑大刀。为首一人身材高大,手持长矛,觑着那四人方向,挥手掷出正中前方一人背脊将那人扎在地上。浓髯大汉见状弯腰去扶,剩下两人拉之不起,只此耽搁便被蓝袍数十人包围。
为首那人接过手下刀刃,抬手砍了两人,浓髯大汉怒喝连连,拔出腰刀挥刀便砍为首那人,顿时两人刀光交错,斗在一起。那浓髯汉子刀势刚烈,几声呼喝便将蓝袍为首那人逼退十步。那蓝袍首脑喝道:“还不来宰他!”
众人闻言不再围观,纷纷舞着刀扑将上来。浓髯汉子转身砍杀一人,右手持刀丢下硬弓单手按腰喝道:“你们当中就没一个好汉吗?”喝声如雷,蓝袍众人俱是一愣。只听蓝袍首脑沉喝:“愣什么,还不上!”众人闻声又是纷纷扑将上来。所谓双拳难敌四手,浓髯汉子此时已状若疯牛,浑身是血,挥刀砍翻一人,背后又中一刀,皮肉翻卷,鲜血淋漓,当即萎顿坐在地下。蓝袍首脑见状,心下冷笑,斜眼瞧见地下弓箭弯腰拾起冷哼道:“你这把弓射杀我不少兄弟,也叫你尝尝滋味。”抬手一箭射去。那浓髯汉子眼见箭矢射来只闭眼待死。
只听叮的一声,箭镞弹飞,一把蓝白长剑落地。蓝袍首脑转头一看,只见李骏捷一脸惊疑立在不远。
原来李骏捷瞧见几人打斗,眼见以多欺寡,那浓髯汉子也是颇为硬气,心中不忿。那人张弓搭箭之时,也没多想,立马拔出湛芒奋力掷将出去,却不偏不倚正好挡下那一箭。
李骏捷本自下意识丢出那一剑,不料一击即中,正自惊喜,回过神来只见那蓝袍首脑一脸迷惑,忽地笑道:“小娃娃却要多管闲事吗?”说罢脸色蓦地一沉,心生歹念,张弓搭箭又是一箭朝李骏捷射来。李骏捷猝不及防,却是背脊一凉,忙着矮下身子,只道这箭射来自己便死了,心中好不惊惶。李骏捷久久不觉疼痛,脚上也似乎被什么砸了一下,才想起方才好像听到“叮”的一声。喘气睁开眼,低头一瞧,那箭矢断成两截正落在脚下,李骏捷摸了摸鼻子,连连称奇,惊异不已。
蓝袍首脑见状面露惊疑,喝道:“小娃娃耍的什么戏法。”
李骏捷魂才收回一半,哪敢言语,唯有支支吾吾望着那蓝袍汉子。
那浓髯汉子眼见那一箭射向李骏捷,心中感念刚才的救命之恩,不顾伤势站起身来朝蓝袍首脑怒喝,但见这一箭在李骏捷身前折成两段也是惊奇不已。抬眼却见李骏捷不远处一白发老者背对众人,持杆在水边垂钓并无异动,当下望着老者眼色惊疑不定。
李骏捷缓过神来,眼见那箭矢断在脚下,心中以为身旁有人相助,左看看右瞧瞧却不见有人,唯有那老者在水边背对自己。却听那蓝袍首脑又怒喝:“老子问你话呢,左右张望什么。”
李骏捷回过神来笑道:“这一带野狗甚多,我怕被野狗围起来,纵使我戏法厉害却也抵挡不过啊,何况有种蓝毛野狗还会拿箭射人。”
那蓝袍众人闻言,心想被一个小娃娃出演羞辱,无不脸色阴沉,那蓝袍首脑更是恼怒,道:“一个娃娃,老子不一刀劈了你”
毒念较之前更甚,脚踢地上黑刀伸手握于手中,脸色阴沉走到李骏捷身前。李骏捷眼见那人走来心中打鼓,额头冒汗,左右一看瞧见湛芒,弯腰拾起握在手中,口中干燥,吞了吞唾沫,心中念道:“神仙老爷可得再助我一回啊。”却听那浓髯汉子叫道:“小兄弟快跑,这一刀下去你便死了。”说罢伤口炸裂,浓髯汉子捂着胸口额头冷汗直冒。
李骏捷此刻三魂已慌,七魄无主,哪里听得到那汉子呼喊。眼见那蓝袍首脑走到近前,挥刀朝着李骏捷小脑袋瓜子砍下去,浓髯大汉不忍再看别过头去。只听众人惊叫,抬眼只见那蓝袍首脑背后一截蓝白剑刃透体而出。那蓝袍首脑黑刀落地,往后退了三步捂着左胸,鲜血如泉涌出,一脸惊疑更胜之前,倒地踢了几下腿当即不动了。众人只见老大倒地,满脸不信,俱都抬眼去看李骏捷,却见李骏捷端着剑,两眼圆瞪,似乎傻了一般。
众人哪里肯信这一个搪瓷一般的娃娃杀了自己的老大,当下都哇哇怪叫扑了过来。李骏捷此刻已呆若木鸡,也不知动弹,只觉左腿膝下一阵酥麻,向后退了一步,黑黝黝的刀刃贴着鼻尖落下;又觉右手肘弯一麻,抬手一剑便贯穿了那人左胸。李骏捷终于回过神来,只觉全身浑不受自己控制;偏偏手脚如受电击,伸缩极快,孔武有力。李骏捷心道:“却不知是那一路神仙如此相助,这下如要去供奉香火却不知名号,岂不是大大的不敬。”正想着,只见自己手脚挥动,浑然变成了武林高手。闪转腾挪俱然巧妙,每刺一剑便贯穿左胸,只一会功夫数十名大汉俱都躺在地上。
望着一地尸体李骏捷呆立半晌,此时天高云淡,细风无声,忽然一人若发了疯般口中“咿咿呀呀”扑将过来。李骏捷只听几道劲风响过耳畔,右手一抬一甩,湛芒陡然脱手飞出,正中扑向自己那人左胸。